电梯很快到达金钟鸣的办公室所在的楼层,走廊两侧尽是现代化的办公间,每间办公室门口都挂着细致的铭牌,显示着这里每位员工的职务和责任。
他们进入金钟鸣的办公室,这是一个宽敞而整洁的房间,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法律书籍,办公桌上的文件也堆放得井然有序。
墙角的一盆绿植更为房间增添了一丝生机。
“请坐。”金钟鸣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则坐在了办公桌后。
陆江河坐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
“金律师,请问你在政府和恒润集团洽谈合作的时候,是否担任过政府这边的法律顾问?”
金钟鸣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
陆江河从公文包中取出一沓合同复印件,递给金钟鸣。
“这是政府那边的合同副本,请你过目一下。”
金钟鸣接过合同,细细翻阅,眉头紧锁。陆江河观察着他的反应,心中暗自盘算。
几分钟后,金钟鸣抬起头来,眉头舒展了一些:“这确实是我们当时签署的合同副本,没有任何问题。陆先生,你想要了解些什么?”
陆江河双手交叉,沉声说道:“金律师,我希望你能从专业的角度分析下这份合同。”
金钟鸣顿了顿,眼神闪烁。
“陆副书记,这份合同是关系到同心新城几十万百姓的生计问题,绝对不是儿戏,所以当初是经过我再三审核查验的,任何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的。”
陆江河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目光锐利如鹰,直视金钟鸣道。
“金律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关于合同中恒润集团享有土地开发自主权的那几条,您能否详细解释一下?”
“特别是其中提到的‘特殊情况下土地用途变更无需再次审批’这一项,这似乎与现行法规有所冲突。”
金钟鸣故作镇定,轻轻咳了一声,从桌上拿起一支笔,边轻敲桌面边说。
“陆副书记,这项条款是在充分考虑到项目灵活性和效率的基础上设立的。”
“在确保不影响公共利益的前提下,允许一定范围内调整,以适应市场变化,实则是为了更快推进同心新城的建设,惠及民众。”
“哦?那么请问,‘一定范围’具体如何界定?由谁来界定?”
陆江河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锋芒。
金钟鸣眼神微闪,迅速组织语言。
“这个界定自然是由双方,即江城县政府与恒润集团共同协商决定,确保每一项变更都是合理且必要的。”
“共同协商?听起来很美好,但实际上呢?”陆江河挑眉,话语中带着几分讽刺。
“据我以往对恒润集团的调查,近年来恒润集团在多个项目中频繁变更土地用途,每一次都打着‘特殊情况’的旗号,却从未公开过协商的具体过程和结果。”
“这次在江城也是照葫芦画瓢。”
“金律师,您当时就没觉得这样的条款过于宽泛,容易被滥用吗?”
金钟鸣的脸色微微发白,但仍强作镇定。
“陆副书记,法律的解释和应用本就复杂多变,我作为法律顾问,只能确保在当时的环境下,合同的每一条款都是合法合规的。至于执行中的具体情况,那已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
“超出了职责范围?”陆江河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满。
“金律师,您作为专业人士,难道不应该对可能产生的后果有所预见吗?”
“还是说,您在为政府服务时,收了恒润集团的好处,已经预见到这些条款将如何被巧妙利用,却选择了视而不见?”
金钟鸣的额头隐隐渗出细汗,他抿了抿唇,突然话锋一转。
“陆副书记,恕我直言,如果您对法律的理解仅限于此,恐怕难以胜任更高的职位。”
“法律是工具,如何使用,取决于使用者的智慧和道德底线。”
陆江河轻笑,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金律师,推卸责任并不能掩盖事实。在这个位置上,我们肩上扛的是民众的信任与期待,而非个人利益的权衡。”
金钟鸣轻轻摇头,看起来比方才镇定了许多,嘴角勾起一抹深意十足的微笑。
“陆副书记,您说得没错,但是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的利益。”
“这个世界并非只有黑白,还有不黑不白的灰色地带,在这里的规则只有一个,那就是和谐共存。”
“和谐共存?说的好听罢了,不过是牺牲百姓的利益,换取你所谓的和谐共存罢了。”
陆江河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目光如炬,直视着金钟鸣的眼睛。
“不,”金钟鸣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褶皱,显得从容不迫。
“我的生存之道,是在这灰色地带之中寻找平衡,确保各方利益的最大化。恒润集团的事情,只是众多案例中的一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法律的框架内。”
“平衡?”陆江河冷笑,“听起来冠冕堂皇,实则不过是为自己的妥协找借口罢了。”
“或许吧,”金钟鸣并不否认,他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奈。
“但在这个位置上,谁能说自己从不妥协?陆副书记,您未来的路还长,总有一天,您会明白。”
陆江河笑了笑,对金钟鸣这教育小孩子般的语气有些不满。
“我还以为你比我多活了二十多年,见识上应该有些长处,没想到天真到和孩子一样。”
“你说什么?”听了陆江河这嘲讽的语气,金钟鸣有些恼怒。
陆江河轻蔑地勾了勾唇角,那笑容中夹杂着几分不以为然。
“金律师,您还是把这复杂的世界看得太过简单了。”
“真以为自己是那操纵棋局的高手,能在这盘根错节的利益网中游刃有余?”
“真能仅凭一己之力,便能斡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既保全了所谓的平衡,又让自己毫发无损地站在和谐共存的舞台上?”
金钟鸣向后靠着椅子,仰头直视着陆江河很是得意
“为什么不能?”
陆江河说完,笑了笑。
“好吧,你自己作死,那就没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