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和五车呢?”房一钤为回公司做了很久心理建设下了好大决心,下午两点多到了却只有危三梁一个人在。
“哦,去参加那个什么……什么报的创业投资大会了。”危三梁正聚精会神分析定位数据,在地图上标注路线,有一搭没一搭应着。“对了,五车说你回来叫人把玻璃都擦了,里外都擦。”
“啊?为什么?”房一钤知道毕五车肯定因为昨天的事情刁难自己,“擦,擦,擦。舫艀日报的创投大会,前两天不是说确定不去了吗?”
危三梁打印出一张a3的彩色地图,手动标注各关键地点的时间,“五车他哥打电话来,说必须去一下,帮忙撑场子,这次有省经济发展局的领导来,要去接触接触。”
“怪不得开a8走。”房一钤瞄一眼玻璃柜墙里的车钥匙,捏着手指比了比,“分寸,拿捏。”
有闲侦探社并不只是一家独立的公司,还有公益组织的资质,其中公益组织的部分隶属于万纶创业投资公司,看名字就知道是毕五车的龙凤胎哥哥姐姐毕万卷和帅经纶的公司,跟他毕五车关系不大。毕家三个孩子,两个男孩跟爸姓,一个女孩跟妈姓。毕五车小时候觉得妈妈的姓特别好听,到哪儿都自称帅五车,升入中学有了装逼羞耻感才改回自己的本名,直到现在,家里人戏弄他的时候还会叫他帅五车。
万纶创投所属的集团总公司与柳七星的家族有跨境贸易上的合作,借用创投的外壳更便于资金进出,有利于双方集团里相关项目的运作,侦探社则是通过独立公司和公益组织的的双重属性查一些明里暗里不能细究的事情。
柳七星和毕五车很少在同一个正式场合出现,一般情况下,柳七星负责酒会类,毕五车负责商务类。这次二人代表万纶创投一同出现在投资大会上,不仅主办方负责人很惊讶,现场的其他创投也觉得此次活动不一般,同行原本默认万纶创投只投资固定集团的内部项目,没想到他们现在开始向外拓展了。
事实上,这俩人纯是过来看热闹的,什么资本投资二人完全不懂,了解最多的是投资诈骗。不过装样子说套话相当熟练,s专业人士完全没问题,反正真要做投资决定也轮不到他俩操作。毕竟这类场子绝大多数人都在充内行,演给圈外人看的,相互给点面子混过一场是一场。
柳七星在前排坐着硬板凳看路演感觉特别无聊,假装认真听解说,煞有其事地拍照,其实都发了给角放,埋怨这破烂骗钱大会多难熬,心里不停调侃那些莫名其妙的互联网黑话,听到整整齐齐的套话时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侧着身子问旁边的五车,“一会儿的酒会,你去吗?”
毕五车叹了口气,“去,我哥命令我坚持到底,没办法。”
“你要是喝醉了我就叫亢哥过来……看热闹,哈哈哈。”这么多年来,柳七星只大学时期见过一次毕五车喝醉。被他哥毕万卷下套狂灌酒,酩酊大醉地在ktv包间里抱着亢天春一顿表白,亢天春只好把他提前拖走。幸好当天围观的人不多,除了柳七星和毕万卷以外,还有危三梁和柳七星的弟弟。
毕五车白了柳七星一眼,懒得说话。
酒会是传统的十人一桌的席,看着像换了装修配饰的公司年会,既没有it创投的科技感也没有高端酒会气派。不变是主办方的市场经理们引导着创业公司的各家老板转桌认人敬酒。柳七星站起坐下坐下再站起,端酒放下放下再端酒,腻烦得想摔杯为号。拍拍身边的五车,“我出去转一圈,你要不要一起?”
“走,走,走。”毕五车推搡着起身,“出去透透气。”
两个人走到门口,柳七星的手刚伸到兜里还没把烟掏出来,就听身后一声尖叫,“啊,严总、麦总、姜总,有没有医生,快点来人啊!快叫救护车!”
毕五车和柳七星转身往里跑,拨开人群,毕五车看到三个老总蜷缩在地上抽搐,处在中间的严总挣扎着想说话,整个身子处于痉挛状态。柳七星看了一眼叫人关闭所有大门,在场的人都不许离开,对毕五车说,“你马上报警,我录像。他们三个中毒了,有人下毒。”
毕五车跟旁边的主办方的人说,通知所有桌禁止吃喝,以防再有人中毒,所有人不许离开,等待警察登记询问。
救护车五分钟赶到,到的时候严总已经处于窒息状态,估计凶多吉少,另两位状态相对好一点但也不容乐观。毕五车看着桌上的菜、酒、烟、饮料和解酒药,与其他桌上的没有什么不同,除了一些最油腻大肉的菜剩得多一点外,没有多出任何可疑的东西,可以看出这桌的人主要还是喝酒为主。五车蹲下仔细看了看解酒药的盒子,塑封完好没人动过。转身刚想问柳七星他们可能中的什么毒,发现他已经参与到安抚在场群众的队伍里去了。
不到十分钟,区警局的人到了,开始对现场的人做笔录。这时已经有消息传来说严总在到医院前死在救护车上了,会场里有不少人吓得吐在当场,还有人昏了过去,很多人怕自己也中毒了,马上预约医院进行检查,还有要求立即洗胃的,现场一片混乱。
“先封锁消息,叫所有媒体工作人员把拍摄的视频交出来。”亢天春到场后先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看到柳七星在搬一箱箱矿泉水,拆箱递给需要的人,嘱咐他们看紧自己手里的瓶子,之前的任何食物和水千万别再碰。他没上前打招呼,而是让手下去柳七星那边帮帮忙,顺便问一下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可疑的情况。抬头环视一圈,看到毕五车也来了,他站在距离中央舞台最近的一扇窗边,在目测现场固定机位能拍到的角度范围。
“怎么样?看出什么了?”亢天春走到毕五车身边。
毕五车指着案发的那桌的方向,“只有这个机位能直接拍到三个人的正面,但距离比较远,可能清晰度不够。”又指指头顶的上几个监控,“中间的两个位置比较近,但这个会场边的监控不是全景监控,定时摆头,可能拍不到案发的瞬间。只有会场正中央有个全景监控,但那一桌比较偏,可能拍不到什么细节。”扭头看了眼亢天春,“怎么还着穿出门的那套,没回去休息?”
亢天春摇摇头,“凌晨的那个案子还在查,现在又来一个。”
“能撑得住吗?”毕五车见他面色泛青,黑眼圈极重,有点担心,“要不,你先去我车里睡会儿?”
“不用,还行。”亢天春揉揉太阳穴,开始按照规定流程安排工作。
“过一会儿我和七星登记完信息先走,不耽误你们工作。”毕五车把与会名单递给亢天春,“我刚刚把上面公司的老板名字都标上了,你先用着。”
亢天春接过名单,点点头。两个人只像是认识且不太熟的普通朋友,没有多余的寒暄和动作,相比之下柳七星对亢天春明显热情很多。
“亢哥,我看住五车了,他没喝酒。”柳七星拍着胸脯跟亢天春邀功,“等回去我把录的视频传给你。这边太乱了,不给你添麻烦,没事儿我俩就先闪了。”还没等亢天春回应,柳七星一溜小跑到毕五车身边拽着他往外走。
“你自己回去,我开车。”毕五车指着大门推了推柳七星,转头往地下车库走。柳七星知道他肯定要等亢天春,知趣地自己去打车,本想先回公司但看看时间已经快九点,直接回家算了。毕五车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停在警车正对面的地面停车位。
大约一个小时后,现场勘察的人陆续从后门出来准备回警局。毕五车看到亢天春按了按喇叭,招手示意他上车。亢天春让其他人先回去,他去问问侦探社有没有掌握其他关键性证据。
“还有其他事情吗?”亢天春坐在副驾上调整了一下,“先送我回警局吧。”
毕五车递给亢天春一杯热可可补充体力,“要不,先去侦探社休息一会儿,换套衣服再回去,正好顺路,不差这么点时间。”
“嗯,也行。”亢天春喝着可可,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到了侦探社只有房一钤一个人在,“七星呢?”
房一钤见毕五车和亢天春一起进来,紧张得一哆嗦,差点把杯子里的咖啡抖出去,“老大还没回来过,你们不是一起去开会了吗?”
“没什么,你继续忙。”毕五车和亢天春进了二室,没一会儿毕五车又去衣帽间挑了一身衣服拎进去。
亢天春为什么会过来?难道毕五车昨天跟女人乱搞被发现了?看俩人的状态不太像吵架的样子,亢哥手头还有凌晨那个捅人的案子,不会放着工作特地来兴师问罪。房一钤好奇心爆棚,不敢明目张胆看热闹,掏出手机戴上耳机偷偷摸摸打开监控程序想瞅瞅发生什么事情了。距离二室最近的监控只能看到两人平静交流了三分钟左右,亢天春躺下睡了,毕五车关了灯走出来。房一钤马上调出表格文档装作认真干活,时不时还偷瞄一眼手机上的监控视频。
“监控很好看吗?”毕五车走到房一钤桌前,把一包衣服扔在桌边,“一会儿有空送去洗了,把这次日报创投会议所有参与的公司资料调出来一份,与会人员资料整理出来。”拿出手机递给房一钤,“里面有这次酒会的部分视频,等七星回来,跟他的视频合一下。问问他俩有没有事情,明天找时间开会过一下这个案子。”
“这个案子我们有委托?大型创投会也轮到得我们研究?那不是总公司的活儿吗?”房一钤接过手机连上电脑,小声问,“亢哥怎么了?”
“没事儿,他先小睡一会儿,等会儿我再叫他。”毕五车指着房一钤的电脑桌面,示意他打开委托统计表格,鼠标移动到上周中的一列,“这个委托的目标人物在刚刚酒会上死了,可能是被人毒死的。”
房一钤惊讶得张大了嘴,点出那条委托的详细内容和现阶段进度,警惕地左右看看,冷不丁小声问了句,“五车,亢哥知道你昨晚上带女人回来的事儿吗?”
“知道。”毕五车点了一下全部打印,“少关心跟你没关系的事情。”
房一钤马上站定立场,“我话可说在前面,你俩吵架我可不帮你,虽然你是我老板,我帮理不帮亲。”
“滚蛋,谁跟你是亲。”毕五车看房一钤那个白痴样子直犯愁,又愁得想笑,“你最好祈祷公司委托多,效益好,否则不一定哪天,我烤了你祭祖宗招招财。”
“我又不是猪。”房一钤嘟嘟囔囔开始干五车交代的活儿,还是想不通亢哥知道昨天的事情了为什么啥事儿都没有一样。难道他跟角放对柳七星那种,压根不在乎毕五车跟谁乱搞?不会不会,亢哥不是那种人,他对事对人都很严格,不可能偏偏情感方面一反常态。“五车哥,我问个私人的小事情,你跟亢哥认识多久了?”
“很久了。”毕五车把资料装订好放在门口桌上,“十多年了吧。”
一个小时后,亢天春睡醒换好衣服出来,毕五车送他回警局。房一钤在监控里偷偷盯着,二人走出门口都完全没有亲昵的举动,甚至手指都没碰到过几次,之后五车没再回来。约莫凌晨三点多,听到危三梁风尘仆仆进公司,倒在一室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危三梁哐哐敲房一钤的门,“一钤,用公司的系统远程帮我把家门锁重置一下。”
“啥?”房一钤迷迷糊糊爬起来,随便抓一件衣服去开电脑,“你不会连自家门锁密码都忘了吧?”
危三梁气愤捶了下桌子,“氐池把门锁密码改了,把我指纹删了,我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