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殿内,长公主笑吟吟道:“素夕身为世子夫人,宽容大度,体念禹儿宠爱侍妾芙蓉,早就提议抬芙蓉为侧室。所以特邀亲家来商议一番,看看如何能给芙蓉抬一抬出身。”
袁仲辛双眼眯缝成月牙,这送上门的好事,他当然要接住,“长公主殿下,世子夫人,实不相瞒,芙蓉正是下官的亲生女儿啊。”
冷素夕假装惊讶,抢在长公主之前问道:“真的?那为何袁大人从前没有与季小娘相认啊?”
袁仲辛尴尬低头。
范氏替夫君解释:“长公主,世子夫人,季小娘的生母季氏本是袁府的婢女,一心仰慕大人,趁着一次府上宴请,大人醉酒后,主动……唉,这事儿也怪我,本来事后我该给季氏一个侍妾的身份的。可当时我身为袁府主母,又不能纵容这不正之风,免得其他婢女也效仿季氏。”
芙蓉面无表情,实则恨得咬着后槽牙。
他们果真是来恶心她的,用诋毁侮辱她母亲的方式。
冷素夕这招果然高明。她从袁绛紫或者丁香哪里得知芙蓉憎恨袁仲辛夫妇,再加上他们当众侮辱她的母亲季氏爬床,所以芙蓉不会答应认袁仲辛这个父亲。如此一来,便是在长公主面前不识抬举。
芙蓉现在要么是忍住恶心,吞下冷素夕喂到嘴边的苍蝇;要么就是不识抬举,惹长公主不悦,反倒让冷素夕落得个大度善解人意的好印象。
芙蓉偷偷打量冷素夕,对方果然得意洋洋,以为胜券在握,以为芙蓉一定会落入她的圈套。
“多谢长公主和世子夫人的成全,能让芙蓉与家人团圆。”芙蓉相继给长公主和冷素夕福身道谢。
只有长公主满意微笑,冷素夕大吃一惊,袁仲辛和范氏也出乎意料,不知所措。
“你愿意认袁大人这个爹?”冷素夕又沉不住气了。
芙蓉眨巴着大眼睛,笑着点头,“既然是世子夫人的好意,长公主也愿意给芙蓉抬出身,芙蓉又怎么会不识好歹拒绝呢?”
范氏也觉得不可思议,“芙蓉,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从前你不是说宁可死都……”
徐嬷嬷和袁仲辛一起咳嗽,阻止这两个沉不住气的。
“世子夫人和袁夫人好像很是惊异呢,难道二位认定芙蓉会拒绝吗?即便袁夫人把芙蓉的母亲说得如此不堪,但总归是世子夫人和袁大人夫妇的一片好意,芙蓉不会不识好歹,自然是要笑纳啦。”芙蓉说着,微笑望向长公主。
长公主的笑僵在脸上,似乎是懂了芙蓉的暗示。
“好吧,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芙蓉就记在袁夫人的名下,抬为袁府嫡女三小姐,如此一来,做禹儿的侧室,勉强说得过去。”
赫连禹放下手中茶盏,冷声道:“母亲,此事我不同意。”
芙蓉暗暗松了口气。她并不是只有两种选择,她还有赫连禹。这一点,冷素夕没有算到。
这次是所有人都惊讶了。
“为何?”长公主不解,“禹儿,你不想芙蓉做侧室了?”
“自然想。只是芙蓉若是成了我的侧夫人,那袁大人岂不是也成了我的长辈?”赫连禹丝毫不掩饰他对袁仲辛的蔑视,“他也配?”
袁仲辛面色青红不定,尴尬难堪到手足无措。
长公主干笑两声,打破尴尬气氛,“禹儿,你这是什么话?袁大人毕竟是太仆寺丞,按年纪辈分,倒也配得上你的长辈。”
“年纪这事儿,”赫连禹不屑瞥了袁仲辛的脸一眼,“嗯,没做假,我服。辈分嘛,勉强也说得过去。问题就在这个六品官上。”
长公主被自己这个纨绔儿子给逗笑了,忍不住出言嘲讽:
“呦,赫连世子这是不满意袁大人的品级?袁大人虽然品级不高,但也是有官职品级的,敢问世子又是官居几品?”
冷素夕和范氏没忍住,掩嘴窃笑。
徐嬷嬷却笑不出来,她突然有种糟糕的预感。
“母亲难道忘了?皇上许给我的可是五品的官职,具体什么官,让我自己选。若是我愿意,估计换个从四品,也是有商量的。”
在场之人再度讶然,赫连禹居然会同意去做官!
长公主更是惊奇到站起来,“禹儿,你是认真的?”
“自然是认真的,但需要母亲答允我两个条件。”
“什么?”长公主已经抑制不住笑意了。
“一来,我刚刚说过,不同意芙蓉认袁大人为父亲,因为他不配;二来,还得想别的办法,让芙蓉做我的侧室夫人。”
长公主为难,这两个条件互相矛盾啊。
“行,”长公主想到了刚刚芙蓉的暗示,也大概明白了其中内情,“那就想别的法子给芙蓉抬出身。”
袁仲辛夫妇顿时无措,范氏又忍不住去看冷素夕。
若不是有徐嬷嬷一直偷偷扯着冷素夕的衣袖,怕是她又要沉不住气了。
“袁大人,袁夫人,”芙蓉终于可以收起虚伪的笑,冷眼瞪着这对儿小人,“二位为了认下芙蓉这个女儿,居然连少夫人那边都放得下,没先去瞧瞧。芙蓉深受感动。只不过,怕是少夫人要心寒了。”
既然因为半路杀出来一个赫连禹导致计划失败,那么范氏觉得也没有必要再装了,她可是恨毒了这个害惨她宝贝女儿的昔日丫鬟,看芙蓉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
袁仲辛担心妻子一再沉不住气,面子上过不去,赶忙拉着她退出荣华殿,前往青云阁探望袁绛紫。
长公主沉浸在赫连禹答应做官的喜悦中,没工夫去顾及冷素夕。
直到冷素夕福身告辞,长公主才回过神,冷声道:“素夕,禁足思过三日。”
“长公主?”冷素夕不服,还想争辩,“为何?素夕做错什么了吗?”
“顾嬷嬷的事,还有今日你所谓的一片好意,这其中种种就不必言明了吧?本宫看在冷相的颜面上,不与你说破,你好自为之吧。若有下次,便不是禁足思过了。”
徐嬷嬷拉着冷素夕行礼,匆匆退出。
芙蓉腹诽:又只是禁足思过,这明明就是姑息纵容,冷素夕不会偃旗息鼓,只会越挫越勇,最终闯下一个弥天大祸,自掘坟墓。
按照原计划,芙蓉和赫连禹坐上马车,前去定制匾额。
“世子,您居然愿意为了妾身既不必认贼作父,也不得罪长公主,答应去做官。妾身感激,无以为报。”
“无以为报?也对,你已经以身相许了。但除了身,你好像还欠我些什么吧?”赫连禹指了指芙蓉的心口,“这个,也可以拿来做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