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探头看到了屋内的一地狼藉，又看了眼被打昏迷的方娴，最后冷眼瞥了袁绛紫一眼。
“少夫人，世子婚事在即，容不得任何乱子，尤其是血光之灾。若是这时候闹出了人命，您是无论如何都担待不了的。”
袁绛紫没好气地道：“知道了。”
袁绛紫抢在张嬷嬷之前快步出了芳菲苑。
芙蓉太了解袁绛紫，知道她一定是去找长公主告她的状，求长公主给她做主。
方娴晕了片刻后便清醒过来，头晕呕吐。
段府医诊断后给出结论，伤得不重。嘱咐方娴好生休养，按时喝药，三日内即可恢复。
袁绛紫毕竟是养尊处优的小姐，手上虚软无力，比不得当初芙蓉用尽全力的那一击。
芙蓉收好银票，陪在方娴身边。
方雅原本还想责备芙蓉连累了姐姐。但眼见着芙蓉双眼含泪，不嫌脏累，为方娴擦拭呕吐的秽物，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主子，”方雅提醒，“少夫人肯定是去找长公主告状了，说不定会颠倒黑白说是咱们欺负她。你还是赶快过去解释吧。”
“少夫人爱告状，我们就要能忍。”芙蓉嘱咐方娴方雅，“日后见到少夫人能躲则躲，躲不了，也要忍。记住，始终是我们芳菲苑先对不起少夫人。”
“难道要忍她一辈子吗？主子，你这样也太窝囊了吧？岂不是让侯府上下都看咱们的笑话？”方雅跺脚噘嘴，恨不得马上带着姐姐离开。
“就是要让他们看……”芙蓉看方雅沉不住气的样子，只能言尽于此，“快去熬药吧。”
方雅气鼓鼓地出去。
“主子，幸好您没受伤，奴婢这一下挨得值。”方娴缩了缩身子，生怕身上的秽物沾到芙蓉。
“不，不值。”芙蓉却越加贴近，握住方娴的手，“我找你们姐妹来，是为了带你们过好日子的，想着日后我能在侯府……也能帮你们寻个好归宿。没想到……”
芙蓉流泪苦笑，大概赫连禹看到她受伤憔悴时，就是这种心情吧。
“您别这么说，您对我们姐妹很好，已经是世间难得的好主子。”
“你放心，少夫人嚣张不了多久了。我说过，是我打伤少夫人在先，所以无论她怎么胡闹伤害我，侯爷和长公主都会息事宁人。
“想要让她日后再不敢招惹，想要为你我报仇，就要让她闯下更大的祸端，让她砸更了不得的玩意儿。”
“独悠？可那是世子送主子的、价值千金的名琴啊。”方娴能够想到的，芙蓉拥有的最了不得的玩意儿就是那把瑶琴。
芙蓉摇头，“莫说我也舍不得独悠，就算舍得，它也不够分量。”
“还有比独悠更有分量的东西？可若是那么贵重的物件，少夫人不砸呢？”
芙蓉狡黠一笑，“巧了，这东西马上就到。至于说她会不会砸，就看这几日我们如何铺垫了。方娴，你快些好起来，我需要你帮我。”
半个时辰后，段府医又折返回来，手中捧着檀木长盒，“季小娘，刚刚世子叫在下前去，问了方娴丫头的病症。这是世子赏给方娴丫头的。”
方雅兴冲冲接过木盒打开，“人参！奴婢这就去炖。”
“季小娘，世子请您去书房一聚。”段府医的态度比从前更为恭顺。
芙蓉刚踏出芳菲苑的院门，便碰上罗管事带着仆从前来。
“奴才奉世子之命，前来打扫。”
季小娘点头，“有劳。”
袁绛紫闹腾的时候，芙蓉便瞥见院门前有人偷看，正是罗管事。
刚踏进书房大门，萧笛便从门外关好房门。
赫连禹已经梳洗完毕，斜倚在榻上，似是百无聊赖，随意翻书。
见芙蓉来了，放下书，伸出手。
芙蓉来到榻前，把手放在赫连禹手中。
赫连禹发力，芙蓉身体失去平衡，撞入他怀中。
芙蓉稍有躲闪，侧脸不与赫连禹对视。
可他还是发现了。
“你的脸……袁氏竟敢打你？”
芙蓉特意用脂粉遮掩脸上的红印，但赫连禹如此近距离观察，根本瞒不过。
“无碍，十多年了，都是这样。”芙蓉不愿赫连禹参与进来，她已经有了打算，亲自收拾袁绛紫。
赫连禹眉心微蹙，眼中闪过一抹哀伤，又想起了昨夜芙蓉的梦呓。
芙蓉右手捧着赫连禹的脸颊，笑道：“是世子命罗管事关注芳菲苑，及时给您传消息的？”
“原本我是嘱咐罗管事，若大哥去芳菲苑，要第一时间派人来报。怎料他这么死板，去找麻烦的是袁氏，他便没有马上派人来报。”
“多谢世子赏给方娴的人参。”
“既然是替你遭了难，自然要赏。”赫连禹再度仔细打量芙蓉脸上的红印，“可要我收拾袁氏？”
“千万别，妾身自有打算。”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赫连禹来了兴趣。
“世子暂且看着就好。即便妾身在少夫人那里受了再大的委屈，您权当不知道，也不要惊动长公主。等到时机成熟，世子只需顺势而为，帮妾身说几句话即可。”
“你要纵她？”
“是。”
“可如此一来，你又要吃苦头了。”
“值。”
赫连禹爱怜轻抚芙蓉的脸，脖颈，肩膀，上臂，“让我心疼，也值吗？”
芙蓉依偎在赫连禹怀中，“让世子心疼好过心烦。妾身不愿事事都麻烦世子。”
这是实话。
芙蓉深知赫连禹此时对她的柔情蜜意，都是源自于昨夜欢好，持续不了几日，便会恢复如前。
男子对于女子的兴致难以持久，女子越是用后宅那些烦心琐事烦扰男子，男子热情退却越快。
她这个侍妾若想要当得长久，继而扶摇直上，就必须要尽可能让赫连禹对她保持好奇和热情，至少要在热情褪去之前怀上赫连禹的骨肉。
“若我愿意被你麻烦呢？”赫连禹挑起芙蓉的下巴，轻捏把玩。
“那就麻烦世子差萧笛去采买一些看起来名贵些的瓷器碗碟暗中送来，芳菲苑里的都被少夫人砸了。”
赫连禹轻刮芙蓉鼻头，眉峰上扬，宠溺道：“你这丫头，果然有趣。”
回芳菲苑之前，芙蓉特意去找了罗管事。
“罗管事，有件事需要麻烦您帮忙。”
“季小娘这是说得哪儿的话？您尽管吩咐。”
“今早少夫人前来，属实让我措手不及。日后请罗管事派人多注意着些，只要是少夫人离开青云阁，朝芳菲苑的方向来，请您派人尽快前来知会一声。也不要太过张扬，在院门前学声猫叫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