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走了以后,方多病三人一同进了桃源酒庄的客房里。
进房间的时候,方多病还和笛飞声互相不对付,有意无意地一起进来,被门框挤着了。
方多病毫不留情地在阿飞腿上绊上一脚,谁知笛飞声早有预见地跨过他,反脚把他绊倒了。
在后面等待两个人先进去的傅诗淇:……
方多病扶住门框,稳了稳身子,转头看向傅诗淇,讪讪一笑,随后骂骂咧咧地也进了房间。
“李莲花怎么还不回来?”方多病坐在桌子旁,给自己沏上一杯茶,正欲饮下,忽而开口道。
“不知道。”傅诗淇担忧地摇了摇头。
明知李莲花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被暗算,但毕竟是失了忆,他还是免不住有些担心。
笛飞声倒是心大,气定神闲地检验了一下茶水,然后一饮而尽。
“你很关心他?”他散漫地看向方多病,眼神略带戏谑,却藏不起他似乎生而就带来的那种坚毅与沉思。
方多病记仇地瞪他一眼:“本少爷又不是矫情的人,总是担心他干什么?”
“嘴硬。”
笛飞声虽然对李莲花现在在干什么不感兴趣,但也不会让方多病在话语上占到便宜。
反正惹到李相夷,该是这老板倒霉。
“我看你嘴很闲啊,怎么不探案去?”方多病不甘示弱地回怼,“是脑子不灵光吗?”
“查案与我无关。”笛飞声面无表情,可是眉梢处,嘲讽意味尽显。
似乎某些人,还不一定有他灵光呢。
方多病没了话说,颇有些愤懑地看着笛飞声。
该说不说,对于李莲花,他确实有一点担心。
以前他费了那么大劲儿,总算把李莲花留住了,怎么现在一个素不相识的姑娘,就把他这么轻飘飘地拐走了呢?
想着,他不由得腹诽:“这个李莲花,重色轻友,哼……”
傅诗淇暗暗观察着方多病幽怨的表情,低头掩饰着眼角稍稍勾起的笑意。
方多病真的好可爱。
他都要开始期待和曾舜晞老师的合作了。
方多病和傅诗淇相对无言,笛飞声独自坐在一边。
沉默许久,笛飞声百年难见地主动开口。
“时候不早了,你们去休息,担心有什么用,明天起来看看他还没回来不就知道了。”
“阿飞说的有理。”方多病亦是百年难见地赞同了笛飞声的说法,“那我们先走了。”
说完,拉着尚且懵逼的傅诗淇抬脚离开了。
姚姒姑娘一共给了他们两间房,笛飞声非要一个人一间,方多病就只能跟傅诗淇一起住。
说起来,方多病和笛飞声在路上还为这件事情争论过。
谁都知道,只住一个人的那个房间,李莲花晚上要是回来,肯定会去的。
方多病才不爽见到笛飞声和李莲花晚上偷偷摸摸地,又背着他聊天的场景呢!
笛飞声对于跟谁住倒是没方多病那么讲究,主要是方多病提出的方案,他是不可能同意的。
至于傅诗淇和李莲花睡……
方多病和笛飞声:不行。
两个人在这个观点上竟然达成了一致。
理由是:长得太像,早上起来都分不清谁是谁。
两个人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还差点打起来——如果不是傅诗淇在中间,左拉右扯地劝架的话。
最后笛飞声险胜半招。
“不是李莲花让你照顾好傅诗淇的吗?”
傅诗淇也认真劝架,“是啊,方少侠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他计较啦。”
方多病正想反驳,毕竟他又不想一大早起来见到别人。
偶然瞥见傅诗淇的脸:……
突然发现,好像,跟谁睡都差不大多。
反正只要起来见到的不是笛飞声那张臭脸,李莲花和傅诗淇他都无所谓(反正基本是同一张脸)。
看在李莲花的面子上,这口恶气他咽了。
回头就找李莲花告状去!
……
傅诗淇被方多病拉着去了对面的房间,呆呆地问道,“说走就走啦?”
他总觉得刚才笛飞声说的话怪怪的,不太符合原本的设定来着。
方多病不置可否,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既然阿飞晚上这么有把握,这次,他一定要去听墙角,哦不,探查情报。
……
转眼已是日夕,一丝余晖落寞地在地平线处藏匿了它的尾巴,捧上一片漆黑的夜。
灯影幢幢,忽明忽暗,笛飞声独自一人,喝着茶。
火光倒映在他的脸上,眼眸显出明亮的光点,衬得那张坚毅刚正的脸也灵动了许多,有了人情味儿。
黑夜,明风暗动。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外面的声音混杂,鸟叫,虫鸣……人影。
“谁!”
他突然皱眉,头也不抬,想也不想直接朝门外打出一掌,掌风凌厉,带着浓重的杀气,直直撞开了门,打中了门外的东西。
“唔……呃啊。”门口,一个人倒在地上,看样子被笛飞声那一掌打得不轻,捂着肚子痛苦地在地上哀嚎着滚来滚去。
炷焰在掌风中颤抖……
“你是谁?”笛飞声眼神狠厉而冷漠,“来这儿干什么?”
“我……”那个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曾开口,最后,又开始疼得哭喊起来。
“看来是打的还不够死。”见状,笛飞声又抬起手掌,准备运气。
“别别别,别杀我,我说。”看出笛飞声是真的可以把他杀死的那种人,那人苦苦哀求道,声音也结巴了不少。
“我是桃源村的村民,平时本分地种田养家,就昨,昨天,有个人找到我,给了我点钱,就,就让我今晚来看看你们有没有睡熟……”
他爬起来,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小的无意冒犯,求高人放过我吧,我只是个普通百姓,我还有孩子要养,我,我……”
笛飞声皱了皱眉,“什么人?”
“不,不知道。”那人似是怕再被打,又献殷勤地补上一句,“我,我记得他给我递钱的时候,手上有道疤。”
说完,他又哀求般看向笛飞声,额头上全是汗和血,看起来颇为滑稽,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你叫什么?”
“小的姓史,叫史犬。”
笛飞声冷哼一声,喝下一口茶。
查案又与他无关,他才无所谓这人是鸡是犬呢。
那人已经全身在抖了。
“干了这种事还想逃。”笛飞声说出这么一句话,正准备杀了他。
然后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摇摇头,遂面无表情道,“不想死就快滚。”
“是,是。”史犬如获大赦,站起身来,连滚带爬地溜了。
笛飞声用内力将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了。
灯影幽幽,若隐若现,笛飞声独自一人,继续喝茶。
仿佛刚才的小插曲已经过去,虫鸣鸟叫又活跃了起来,在黑暗的夜空中无尽地回荡。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声音又响了起来。
笛飞声这次却毫无反应,淡然地又给自己倒上一杯茶。
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上另一杯茶,放在桌子对面。
“吱呀。”
门响了,门开了,果然有人进来了。
“哟,老笛,喝茶呢。”
“嗯。”
熟悉的声音传来,笛飞声头也不抬,神情淡淡地回道,一如往常。
只是细看之下,发现他刚才的杀气与冷漠全无,反而看出点温柔和坚定。
“怎么,不欢迎我来?”
李莲花看他没什么反应,熟练地坐在他的对面,一边理了理衣角,顺势掸了掸上面的灰,一边随口问道。
笛飞声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示意了一下李莲花面前那杯茶。
李莲花愣了愣,忍不住垂眸轻笑,“那倒是够欢迎的。”
笛飞声抿下一口茶,随后打量了一下李莲花。
确认了李莲花没有受什么伤之后,他才有意无意地问道。
“她喊你过去,所为何事?”
李莲花摆手,“也没什么大事,但这说来话长……”
眼见李莲花又要开始东掰西扯,笛飞声先行一步,打断道,
“她找你,不是为了找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