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姒被他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动作弄得一懵。
她有点怀疑地看了看自己酿的酒,嘀咕道,“不可能就喝醉了啊?”
难道她酿酒的技术又提升了?
只见李莲花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脸上染着醉意的绯红,好像已经完全睡死了。
向来善于管理和谋划的她,此刻对于醉酒的李莲花,竟然毫无办法。
犹豫了一下,她站起身,绕过李莲花,轻轻地顶开密道的门,从密室出去了。
黑暗里,烛光摇曳,映照着李莲花,耳廓微动。
很快,外面稀稀落落地传来脚步声,随后是两个人在说话。
“明明,你能帮我一下吗?”
“好的姐姐。”
“要不要让不闻来帮一下你?密室里没光。”
一阵沉默。
“姐姐,你知道我无所谓的。”
“明明,姐姐不是”
“姐姐,黑没有关系,除了不闻,还有你在呀。”
“”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这次,除了姚姒以外,似乎还来了一个人。
应该是一个少年吧。
一只手臂忽地将李莲花挽起,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息,不同的是一阵夹杂着苦味儿的药香扑面而来。
少年将李莲花扶起,小心翼翼地往密室外走去,姚姒紧跟在后面,他们的谈话也还在继续。
“姐姐,你们聊得怎么样?”
姚姒回答少年的声音简直可以说得上是轻柔了,与刚才展现出来的阴狠大相径庭:“小孩子少打听,姐姐就是问问他有什么愿望。”
少年的声音顿了几秒,音量陡然加大了几个度,“他抽中了姐姐的票?!”
千载难逢啊!
酒庄开到现在,也没有这么幸运的人吧?
姚姒却显得并没有那么开心,只是轻轻地说,“幸运吗?也许吧。”
不是一个“幸运”罢了。
要是幸运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她一定一点都没沾到。
少年沉默了。
他手上挽着的李莲花,没有任何动静,丝毫不像一般喝醉的人那般耍酒疯,倒是好整以暇地走着,想必定然风度翩翩,若不是酒香飘来,他握住的那截手臂软乎乎的,少年都要开始怀疑这个人是否并没醉了。
出密室后,两个人带着李莲花往一间上等的客房走去。
“既然客人醉了,今晚就给他安排一间房宿下吧。”姚姒打破了沉默,“你累不累。”
“姐姐,我不累。”少年的声调平缓,含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尾语却微微上扬,有点诧异,“主要是这个为什么这么轻?”
“可能他没你爱吃糖吧。”姚姒半开玩笑道。
少年歪了歪头,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并未接话。
将李莲花扶到床上后,他忽然问道:“姐姐,那你的愿望是什么?”
姚姒想也没想,揉揉他的脑袋,语气中满是宠溺。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啦。”
“我呀,想明明白白地死了以后,开在最高的山峰上,像一朵莲花一样,自由自在。”
她狭长的狐狸眼往下瞥了瞥,眉眼间尽是柔和,藏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少年皱了皱眉,”姐姐,下次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他抬起头,朝着姚姒的方向,认真道:“不是说好了,查完案子以后,你要陪我们长命百岁的吗?”
姐姐告诉过他,答应的事情,就不会食言。
“是是是,我不说还不行嘛。”姚姒满不在乎地回答着,随后嘱咐道,“你和不闻照看好他,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
已是下午时分,秋风瑟瑟,阳光下,红叶簌簌落。
那两个少年在他门外小声说话。
“不闻,他会不会长得特别好看?”
“好,好看,的哥,哥,他,说,说声了,吗?”
“他喝醉了,不说话的——所以他真的很好看?”
“你,你要看?”
“我也想,不过还是不要打扰他休息比较好。”
“”
李莲花就是在这种奇奇怪怪的谈话中悠悠转醒的。
他的眸子清亮,似在沉思,仔细看去,又仿佛只是带上了几分凉薄敷衍的笑意。
对于在这个地方醒来,他似乎并不太意外,反而从从容容地伸了个懒腰,悄无声息地走向窗边。
掐指一算,今日正宜跑路。
速走,速走~
须臾之间,毫无波澜的,房间里少了一个人。
姚姒重新回到密室,着手开始收拾她的酒酿。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总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异感,总觉得被什么东西戏耍了一般。
而这种感觉,似乎正来自于李莲花。
可是姚姒想不通,实在想不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明明是她设局迷晕了李莲花,可却越想越觉得心里不舒服。
就好像,分明她先开了口,李莲花也该是有问必答。
可最后,她似乎什么秘密都没有套到,反而
姚姒的狐狸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
反而被这李莲花套了许多话出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姚姒当然不会相信世界上有这么狡猾的人,所以不太死心地走到李莲花原先的座位上,将手里的蜡烛光,贴近地面一照。
赫然地,地上显现着洒落的酒痕,清澈的酒光,在烛光下,交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