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那片雾蒙蒙的树林,朝阳的光夕开始穿透,曚昽散去,隐隐约约看得见远处的一片绯红。
越往前走越开阔,桃花香扑面而来,带着恬淡的粉色,染遍了天空,看上去一片祥和。
几个人在桃花林前,一条挡住了他们去路的小河前,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啦!”林予柒的鹿眸在霞光里闪了闪,转身对这李莲花几人行了一礼,“你们先在这里不要动哦,待小女去通报一番。”
“麻烦了。”李莲花温和地还礼。
林予柒在河边招了招手,很快,有一个人摇着一艘小舟过来了。
等林予柒上船离去后,傅诗淇终于发声,“李莲花老师……”
“嗯?”李莲花瞥他一眼。
淇淇总莫名其妙地喊他“老师”,听久了,李莲花都快习惯了。
傅诗淇哭笑不得地指了指自己脸上在阳光下显得愈发茂盛的面具,“这个道具……啊不,这个面具,可不可以换一下啊?”
没让他变得低调,反倒是显得他更突出了。
李莲花戏谑地瞟了一眼方多病。
知道自己的审美了吧。
“成。”他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面具,反正自己应该也没有必要戴了。
他头也不抬地递给傅诗淇,结果却迟迟没有人接过。
“嗯?”
一回头,看见傅诗淇盯着自己发呆,脸上还有疑惑的神情。
遂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十七,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傅诗淇被他晃过神来,不好意思地回答。
“面具不要了?”李莲花不再多问,将面具往他怀里一塞,嗔怪道。
“谢谢老师啦!”傅诗淇开心地换上,然后又用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地说,
“谢谢,李小花。”
李莲花,以后,我就偷偷这么称呼你啦。
刚才,他发呆的时候,确实也没想什么。
非要说想的话……
傅诗淇把李莲花给他的面具小心地戴在脸上。
非要说想的话,也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了一个“成”字吧。
之后就没有字了。
在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他叫成毅。
这件事情如此令人确信,确信得就像,他似乎再也见不到果果们了。
就像在那个世界,也鲜少有人知道,他叫傅诗淇。
“请进。”河岸边又出现了小舟,舟上是刚才摇橹的人,林予柒已经不知所踪。
傅诗淇不禁暗想,这桃源村庄也是稀奇,进村的入口是一条河,“过河”叫做“请进”……
船夫指了指他们身后的莲花楼,“你们尽管把这玩意儿停在这里,我们外面很安全,不会任何事。”
李莲花听到“外面很安全”几个字,怎么听都觉得奇怪。
这桃源,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于是四个人先后上了船,方多病上船的时候,还多嘴问了船夫几句。
“敢问前辈,刚才和我们同行的那位姑娘怎么不在?”
“你们不是她的朋友吗?”那船夫也就三十来岁的样子,面色红润,脸上的沟壑填满了沧桑。
“算是。”方多病赶紧回答,生怕船夫真把他给赶下去。
“她啊……”船夫笑笑,晃了晃脑袋,悠悠道,“小孩子嘛,总爱出去玩,她没事就去远一点的地方耍一耍,也正常。”
方多病恍然大悟,又小声地问李莲花,“林姑娘不在,我们待会儿怎么办?”
“能不能自己独立行走啊。”李莲花有些无奈,“看着办呗,先打听打听,我也是第一次来。”
说着,李莲花就跟那船夫扯了起来:“确实,在家里闷久了也不好。”
船夫摇摇头,叹气道,“只是他父母也不管这孩子,闹得……”
他没有再说下去,李莲花也不敢多问,只好换了个话题,“没关系,不经常出去呢,也可以见到别的地方来的人。”
“那倒没有。”船夫依然摇头,“我在这儿这么多年,除了十年前,见到过两个女孩来到这里,就没有再见过别的地方的人。”
“就连你们,也是十年来第一批来这里的人。”
“那您在这守了十年,很辛苦吧?”
船夫微笑,“不辛苦,我平时都在村子里的,今天特意奉庄主之命,来接你们。”
李莲花点点头,不再说话。
该问的都问了,既然已经上了这船,剩下的路,他不走也得走了。
傅诗淇在一旁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几句话就套到了这么多信息,不愧是小花!
“欢迎来到桃源。”穿过了桃花林后,船夫停下了船,对着几人,柔声说道,“祝你们平安。”
李莲花等人谢过他的好意,踏上了这片如船夫所言,“与世隔绝”的土地。
桃源村,无尽的田野绵延在天地之间,依山傍水,小径与远方的青山交集于天边,小屋错落有致,鸡鸣狗吠声,不绝于耳。
“哇塞!”傅诗淇眼睛一亮,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如同特效一般的美景是什么样子。
让他不禁想起“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和“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景象,实在是美得一模一样。
饶是李莲花,也忍不住闪过一个念头:把莲花楼带进来住几天……
走在田野间,人们挥汗劳作,汗水在阳光下闪着光亮,可他们的脸上带着笑容,虽然一致得有点奇怪,但依旧给人一种祥和美好的感受。
桃源,似乎确实是,名副其实的桃源。
他们漫无目的地在田埂上走着,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而周围的农民劳动得过于专注,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到来。
正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一个书生打扮的人飘飘然朝他们迎面走来。
他看见李莲花等人时,下巴扬了扬,慢条斯理地把手中很厚的书放进了书袋,态度颇有些高傲。
“在下钱桑,你们也可以叫我钱先生,特奉庄主之命,带你们去庄上一叙。”
“这庄主到底有什么事情,搞得这么神神秘秘,浪费时间,真是的。“方多病不满地跟李莲花腹诽着道。
钱桑闻言,脸色变了变,“请各位注意一下礼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非议庄主的。”
“不过看在庄主诚心要邀请你们的份上,这次我不会泄密,请各位好自为之。”
“至于有什么事情。”钱桑顿了顿,面无表情道,“出现了一些纠纷,就是有户人家死了人,让你们来查查。”
“什么?“李莲花有些惊讶,他倒是不太在乎钱桑的态度,这种人他见多了。
相比之下,他更关心的是……
“死了人,你们管这叫‘小纠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