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声少女的尖叫,宛若琉璃从高处坠落那掷地有声的破碎,在寂静的皇宫中,久久回荡。
“公主——!”彩云慌乱的声音也随之交织在天际。
“公主!”昭翎公主的突然掉落让方多病乱了心神,这一刻他的眼神里全是无措与慌乱,现在去救一定来不及,可是公主若是死了,李莲花一定脱不了干系,那李莲花就……
看见方多病的反应,李莲花会心地和笛飞声互换了眼神。
几乎就在这几秒内,说时迟那时快,李莲花果断地喊出那句第一次喊的话。
“阿飞。”
话音未落,李莲花熟练而利落地让开身子,笛飞声如同突然出现一般,一掌直冲方多病而来。
方多病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直直地推下屋顶,往同时坠落的公主的方向而去!
“笛!飞!声!”方多病在空中幽怨地给了笛飞声一个他大眼睛所能给出的最具有侮辱效果的眼刀,“你给我等着!”
笛飞声淡淡地挑眉,不让人身临其境,是不会体会到那种感觉的。
李莲花竖起大拇指,“阿飞,你这一掌,利落啊,可有名字?”
“一掌就是一掌,要什么名字。”
“啧,你这人真是好生无趣,真不信你跟我说的那个什么悲风白杨的名字,是你取的。”李莲花一边专注地看着方多病接下来的动作,一边随口答道。
“谁让你也取了。”笛飞声突然很感兴趣地盯住李莲花的眼睛,像是要把他锁住一样,深邃的眼眸里掩藏着炽热的目光,仿佛当真想从李莲花干净澄澈而不带一丝沧桑的眼睛里,透视出他原本的那份人生的记忆。
没错,笛飞声的脑回路又180°地转出了一个新奇的想法。
“想要名字?那也好办。”
“就叫——反杀之一年前我被一只狗推下水。”
李莲花:“……”
笛飞声终究还是没能从他那纯粹温柔的目光中看见一点点李莲花的影子。
完整的李莲花不是这样的
但真正的李莲花是这样的
他又怎么能不懂李莲花呢?虽然他也希望李莲花能回忆起他们的过往,希望李莲花再和他一战,但他一样珍惜现在这个,忘记一切的李莲花,不用再打打杀杀的李莲花。
不打打杀杀的生活……其实,也挺有趣
李莲花的生活,好像本来就应该是这样,平凡而滚烫,观局而不入局。
笛飞声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更偏向于哪个,一个是完整的李莲花,一个是真正的李莲花。
咳咳,想远了,他如今求的,不过是李莲花长命百岁。
笛飞声不太自然地移开自己的视线,看向被他推出的方多病——
确实扯远了!就在他和李莲花对视的一分钟里,方多病已经应声倒地,不对,是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公主小小的一只,此刻全压在方多病身上。
笛飞声的眼睛特别好,清楚地可以看到两人相距只几寸。
昭翎公主此刻完全已经懵了,刚才事发突然,她几乎无法作出判断。
她几乎整个人压在方多病身上,如墨的长发仓促地散乱开,几缕滑落在方多病的肩膀,遮蔽住方多病微微发烫的耳尖,迷茫的对视间听到二人的呼吸声彼此交缠……
“这就是你说的,英雄救美?”笛飞声饶有兴致地问着李莲花,“原来你好这口啊。”
李莲花沉默半晌。
“笛飞声……”李莲花想不明白了,明明自己跟他说的是“给方多病一个立功的机会”,怎么到他这就变成自己策划英雄救美了?
“所以你早料到了?”笛飞声一脸看透一切的样子。
“料到什么?”李莲花心里波涛暗涌,脸上却是茫然无邪,“料到方多病喜欢公主?”
“哼。”笛飞声不再往下接,反而换了个话题,“现在你要结案了?”
“嗯。”李莲花皱了皱眉,“但我的案子,远远不在这儿。”
“这是何意?”阿飞脸上难得地露出些关切的神色,墨色的眼眸流转着琐碎而颤巍的光,似有所思,似有所忧,“我不希望你再以身涉险。”
“哟,笛盟主这么关心我啊,莫不是……”
笛飞声打断了李莲花,“你只能是我的对手,你说过,你不会再入局的。”
“啊?我说过吗?”李莲花无辜地眨眨眼,“我这个人吧,记性不太好,可能说过,嘶——也可能没说过。”
算了,争这个没意思,笛飞声直接放弃,又换了个话题,“你这样做,会引来宫里的人的。”
李莲花耸耸肩,“反正这件事就是这样,绕来绕去总在宫里,索性闹大了好。”
说着,他指指望月楼,“彩云下来的速度,还没上去的快,看得出来她一定很失望。”
笛飞声眸子一沉,“这件事她肯定脱不了干系,她这么明目张胆地干,这不是找死吗?”
“哎,这就不对了,我觉得,如果她不找这个死,那就有人得让她死无全尸。”李莲花摆手,“这样的事,她也只能赌一回。”
“这倒是好猜,毕竟她确实没有这个立场去害公主。”笛飞声幽邃的眸子闪了闪,“不过相较于这个,我更关心的是,幕后黑手,对你的想法。”
李莲花:【受够了,笛飞声好喜欢唠叨。】
“老笛,我知道你的担心,但你先别冲动,我们毕竟不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有多么的麻烦。”李莲花摆摆手,煞有介事道,“你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不会有事的。”
“麻烦?好办,等你结了案找到了幕后黑手,我替你杀了他。”笛飞声绯唇勾起,露出几抹“包在我身上”的笑意。
“咳咳!”李莲花差点没被吓呛着(哪怕没喝水),“不至于不至于的啊,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老笛你千万别这么莽撞,会打草惊蛇的。”
李莲花怎么又改叫他老笛了?笛飞声总还是觉得阿飞更亲切一点,虽然他并不在意这种事。
“好了,该下去了,有些事情,也许,只能我一个人应对。”李莲花从屋顶一跃而下,婆娑步利落而干净。
这步履轻盈似是少年,又沉稳地沧桑。
【一旁乖乖吃瓜的傅诗淇继续乖乖待着(感觉帮不上什么忙的亚子),还是乖乖记笔记吧。】
【好吧,是他下不去。】
【要不?试试?从屋顶翻下去?】
笛飞声紧跟上李莲花,目光就一直没从他身上离开过。
看着他一如往常是那一身青衣,俊逸清雅,飘然若仙,身姿如兰,宛若一株开放在天边的遗莲,似是这世间人,似是这尘外客,引得人情不自禁想要……
咳咳,他的意思是说,他刚刚,确确实实想错了。
原来,李莲花早已不是那个观局不入局的人了。
他明明……明明就是局本身啊。
笛飞声的目光意味深长,在李莲花身上停留,像是永远,永远不会再离去。
李莲花,你就是局,无关内外,莫分出入,颦笑不逾,行止由心
总之,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怎么去描述——就仿佛,这个世界的中心,是李莲花,这个世界,也该叫莲花楼似的。
嗯……李莲花,若现今一切,皆为你局而设之局,我笛飞声,甘愿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