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彩门,这也是前文提到的江湖八大门之一。
简单来说,跑江湖唱戏的、变戏法的、弄幻术的、耍杂耍的,都称为彩门,又称李门。
为什么会又称为“李”呢?
那是因为唱戏的、表演戏法的都认为自己是梨园弟子,他们崇拜的行业神是在梨园召集艺人表演的唐玄宗李隆基,属于李隆基的后世弟子,故又自称“李门”。
其实,这类行当早在李隆基之前许久就存在了,称其为“彩门”,是从行业特点来称呼的,这种江湖行当大都需要化装,用油彩之类涂脸,并着彩衣,故得此称呼。
当然,彩门发展到如今,其中已有诸多细分,有搭高台唱戏的,有变戏法的,有耍杂技的,也有耍木偶的、耍猴的、吃铁蛋吞钢剑的等等。
再往早了说,彩门中的各类行当,在春秋战国时期其实就已经出现了,当时随着私人工商业的兴起,商业的繁荣,大都市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击筑、吹竽、斗鸡、走犬、滑稽表演等活动兴盛异常。
不过,在如今这年头,彩门之人多数出现在庙会闹市之中,扎场子撂地卖艺为生,他们会以自己独特神秘的技艺手法,博君一笑,是一个苦命人的行当。
江湖艺人家中穷苦,才会走南闯北,风餐露宿那是常有的事,而且那庙会也不是天天有,只能勉强混个温饱。
再说那些宫廷艺人,虽衣食无忧,但伴君如伴虎,需得终日小心翼翼战战兢兢。
所以也有宁做林中自在鸟,不做金丝笼中雀这一说。
……
言归正传,我们说到这程胜朝抬下宾客拱往手,便抬手往身后一
探,就拿出来了两根木棍,深色纹路,一长一短。
赵九斤远远的看去,木棍的一端萦绕着一道黑气,多盯一会,就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耳边的喝彩声也变得格外模糊。
不过很快,程胜就将那根短一些的棍子抛给了还站着台上的猴子。
那猴头腿一蹬,就跳到空中,翻了一个跟斗,尾巴一甩,就将棍子缠住。
等到落地,那棍子已经被小猴稳稳的拿在手中,竟和它等身来长。
这时,程胜操起手中长棍,猛的发力,就打向那猴头。
长棍袭来,这猴子也毫不惊慌,只在嘴里叽叽叽叫了几声,就拿起手中的短棍迎了上去。
在周遭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中,一人一猴斗起棍法。
程胜拿棍在手,收敛笑容,刷地亮开架式,两只眼睛像流星般一闪,眼波随着手势,精神抖擞地舞起来。
那棍子越舞越快,就像一条银龙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
奇怪的是猴子也和程胜一样舞动棍子,打起一模一样的招式,只不过程胜是正,猴子是反,两棍相交,在空中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小小猴头竟然和程胜打得势均力敌,平分秋色。
周围又是一片喝彩之声。
赵九斤也看入了迷,在心里暗暗称奇,还真是开了眼界,这猴子耍的棍法,要是给他来一套,他估计都得被打趴下。
忽然,有一只冰凉的手搭上赵九斤的肩头,赵九斤心里猛然一惊,偏偏此刻他的身体又不能动弹,无法回头,心里一阵发毛。
这里可是怨笼里的戏楼之中,天知道现在搭在他肩头上的是个什么玩意。
而且此刻的他就像是砧板上
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赵九斤都快哭出来了。
然而耳边却传来一阵念咒的声音:“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我真,急急如律令,解!”
赵九斤眼前一亮,这是小簸箕的声音!
等到咒语念完,赵九斤顿时觉得身上一阵轻快,所有的枷锁束缚都被解开,手脚又重新长回了自己的身上,可以自由活动了。
赵九斤当下大喜,就朝着小簸箕道谢。
小簸箕连忙抬手放在唇边,无声的嘘了一下,示意赵九斤小声一点。
赵九江立刻会意。
小簸箕只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外走,赵九斤也连忙跟上。
穿过一排排座位,赵九斤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那些宾客,却发现他们的面容一片模糊,怎么也看不清。
而且赵九斤打量的目光还引来了他们注意,不少宾客转头看了过来。
小簸箕连忙一把拉住赵九斤,把他的头压得低低的,低声道:“千万别瞎看!不然我们就出不去了!”
说来也是奇怪,赵九斤一低头,那些宾客就像是失去了目标一样,很快又将注意力放回到了戏台上。
一直等走出宾客圈,来到一条长廊下,小簸箕才松开抓着赵九斤的手。
而吴半仙正躲在一根柱子后,见他们过来,也连忙走了出来。
“谢天谢地,赵老弟你也被救出来了。”
赵九斤:“多亏了小簸箕兄弟。”
吴半仙忙不迭点头:“没错没错。”
原来,小簸箕是先找到了吴半仙,用净身咒解开他身上的束缚,把他带出来后,再进去救的赵九斤。
如今吴半
仙对小簸箕的态度也发生了转变,一脸的讨好,因为他知道目前唯一能依仗的就是小簸箕了。
“好!”
前方又传来一阵喝彩声。
赵九斤终于发现,这些宾客从头到尾,似乎只会喝彩叫好,再也没有什么其它的言语了。
当然,他们来到在这里面,有不正常的现象出现,那才是正常的。
“小簸箕,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九斤低声问道。
小簸箕看着前方戏台,一脸凝重:“我们现在,只有等。”
“等?”
“没错,等这出戏唱完,看看后面还会有什么。”
小簸箕又抬头看了他和吴半仙一眼,说道:“在这之前,我们都得待在这,可不要到处乱跑,不然要是惹来什么东西,我也不一定能救你们。”
赵九斤和吴半仙连忙点头保证:“我们知道厉害,肯定不会乱跑的。”
“啪!”
舞台上,又是一次两棍相击。
赵九斤凝神看去,发现棍子顶端的那道黑气再次出现了。
黑气散开,竟然化成一颗颗桃子!
这些桃子个个饱满,看起来鲜嫩欲滴,似乎还散发出了诱人的香气。
赵九斤离戏台那么远,都能闻到。
“吱吱!”
那猴子见到有桃子出现,立刻将手中棍子扔在戏台上,跳起来就捞了一颗在手中,狠狠一咬,汁水四溅。
程胜面露微笑,继续舞着棍,一颗颗硕大蟠桃继续接连凭空出现,朝着舞台下发飞洒,飘落到了每个宾客的手中。
不多不少,正好一人一个。
赵九斤和吴半仙被那蟠桃的香气勾得不由自主的朝着前方走去。
小簸箕连忙再次念咒,拍上他们的肩头。
赵
九江一下醒过神来,再次看向那些宾客手里的桃子,顿时吓得连连退后几步。
这哪里是桃子,分明是一个个人头!
那些因为啃咬而溅出来的汁水,都是些红的白的鲜血浆液,偏偏他们还吃得津津有味!
戏台前充满了啃咬咀嚼声。
赵九斤只觉得遍体生寒。
如果他没有被小簸箕救出来的话,此刻手里估计也会分到一颗桃子。
那他是吃呢?还是不吃?
赵九斤心里有种预感,无论是吃,还是不吃,肯定都没有好下场。
赵九斤又往台上看去,打量着程胜,终于发现他的头顶盘着一圈辫子。
赵九斤就说一直觉得哪里怪怪的。
自从小皇帝下台以后,除了那些遗老,平头百姓基本剪了辫子。
这程胜看起来也不像遗老,那些个前朝遗老遗少自诩身份尊贵,怎么可能拉得下脸登台卖艺。
“咚!”
一个吃完桃子的宾客,嘴里发出一声叹息,忽然栽倒在地,身上冒出丝丝黑烟,眨眼的功夫,就化作一具枯骨。
程胜单手拄着木棍,冷眼看着台下所有宾客栽倒在地,化为枯骨。
即便赵九斤他们早就能猜到这些宾客不是人,但这突然发生的变故,还是让他们吓了一跳。
小簸箕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就见程胜抬头朝他们三人看了过来,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眼眶凹陷发黑,面容枯槁,浮现死气,嘴角勾起狞笑,露出了恶鬼相!
赵九斤心头一阵发怵,就见眼前一花,前方戏台顿时开始模糊,耳边不断回响着一群人围着他又叫又笑的声音,登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手脚又开始麻木,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