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金水不假思索，一把拉住正欲转头的两人。
压低声音说道：
“别转头，白姑娘说车里面煞气极重，应该是弄玉她们到了。”
能让身为怨灵的白芝儿隔着老长距离，都能感受到浓重煞气，显然跟弄玉这个几千年老阴物离不开关系。
寄灵玉现在还在自己身上，若是被她们迎面遇上，指不定就被顺手收拾了。
三人一惊之下，连忙僵住身子，低着脑袋看向河面，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在人流极多，车队被人潮吸引走注意力，只顾着按喇叭驱赶人群，好半天才通过这处街道。
只是居中一辆汽车后座，端坐的一个浑身绫罗长裙的老妪，转头看向河面，脸上露出神秘笑容。
身边陪侍的一个长相极美的少女，连忙问道：
“夫人，要停下车队，欣赏下沿河风光吗？”
老妪微微摇了摇头，没去理会。
倒是坐在前面副驾驶位置的秦昭桓立马回过脑袋，讨好问道：
“母亲，您发现什么了吗？是不是那几个小子就在附近？您感受到了在他身上的寄灵玉？”
老妪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桓儿，我都不着急，你急什么？那么想将寄灵玉找回来吗？”
秦昭桓的阴郁脸色顿时露出惊惶表情，连忙解释道
：
“母亲您说的什么话，寄灵玉跟您息息相关，落在外人手上总不太好。”
老妪冷漠地瞥了一眼秦昭桓，冰冷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早就准备好这么多个寄灵对象，有没有寄灵玉，都不影响我这次转生，再说了，就算韩家那个小丫头被姓钱的反骨仔杀了，我这不还有湘灵嘛，你说是不是湘灵？”
老妪伸出满是老人斑的双手，拉过身边长得极美少女的纤白如玉手掌，放在掌心中，拍了拍。
少女湘灵水汪汪的美目中迅速闪过一丝不甘和恐惧，连忙强笑说道：
“湘灵能给夫人做出贡献，是湘灵的福气”
老妪毫不客气打断她的话：
“这些话就算了，说的连你自己都不信。”
老妪伸出瘦如鸡爪的苍老手掌，缓缓抚过少女湘灵无一丝瑕疵的脸庞：
“好一张如花似玉的美貌面容，早知道在你小的时候，也放养在外好了，养在身边的，老身用起来也有些不忍心呢，嘿嘿”
老妪的手冰凉如蛇，在少女湘灵脸上抚过，少女湘灵浑身鸡皮都冒了出来，身体激灵灵不断颤抖，嘴里却是慌忙说道：
“一切都凭夫人做主，夫人能在湘灵身上转生，是湘灵的福气，夫人若
是选择其他人的身体转生，湘灵这辈子一定兢兢业业，给夫人您做牛做马。”
这段话说得又急又快，几无停顿。
显然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已经刻入骨髓之中。
弄玉转生，优先选择放养在外头的寄灵对象，自然不是她话里说的不忍心。
车中的秦湘灵、秦昭桓都不信这种鬼话，就连充当司机的贴身护卫，一只幻化成两米壮汉的千年熊妖，闻言嘴角也微微翘起。
弄玉转生之后，虽然会抹去被寄灵之人的魂魄，可人性神秘莫测至极，就算弄玉操弄魂魄两千多年，也没研究透彻。
就算被寄灵之人只剩下躯壳，可身体之中，依然会留下原先魂魄的诸多习惯喜好，甚至连思考方式，也会隐隐被带偏。
一代代积累下来，如今的弄玉，早跟最初和箫史双宿双飞的秦穆公幼女，判若两人。
这也是几代转生之后，弄玉就离开华山玉女峰的原因。
追求永生的初衷，是在引凤祠中等待箫史回来，可如今，初衷早已弃如敝履，追求永生倒成了本能。
因此，转生选择的寄灵之人，越单纯越好，才能将其对本身影响降至最低，而养在身边的人选，日日接触阴谋算计，自然不是最佳人选，只能作为备选之人，以防
放养在外的寄灵人选突遭变故身死，来不及寻找替换之人。
这些操作，算是一代代弄玉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当然也没跟秦昭桓秦湘灵透露过。
老妪沉思片刻，冷冷说道：
“咱们在这边的落脚之处找好了吗？”
秦昭桓连忙恭敬答道：
“母亲，应该找好了，我前面已经派人先行赶来，包下了一座旅舍”
老妪面容一沉：
“应该？”
秦昭桓额头上瞬间冒出汗珠。
心里头大骂不止，车队大清早从苏州西郊出发，到这里也才一个小时左右，先行派过来的人路上再赶，也需要大半个小时，加上寻找旅舍，交涉包下来，腾空房间，总需要时间。
这老妖怪要把人逼死不成？
秦昭桓正要告罪解释，眼角瞥见远处向车队跑来的一个人，顿时眼睛一亮：
“母亲您看，他过来了，已经找好落脚之处。”
老妪冷淡地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吩咐道：
“一会你们不要打扰我，我要凝神查探，才能找到韩家丫头在的方位。”
秦昭桓和秦湘灵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畏惧光芒。
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竟然能感应到寄灵人选的方位？
尤其是秦湘灵，心头仿佛被一只巨大无比的干瘦鬼爪捏住，浑身
上下，充满了无处可逃的绝望。
李金水三人等车队走远，才敢抬起头来，遥遥看着车队消失的街角。
李金水一脸凝重之色：
“弄玉她们怎么会知道，钱掌柜带着珊瑶来鸿山？”
常凯平时就不是特别聪明之人，这时又困又累，脑筋早就打结，不在意地说道：
“珊瑶被她寄灵，或许是她能感应到珊瑶在哪里呢？”
思幽明连连摇头：
“无论是钱掌柜还是韩姑娘，之前都在太湖上，她不可能知道目的地是在鸿山。”
“那就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她也在两人身上留下了白姑娘那样的心念手段，要么就是我们在太湖边上讲话之时，被她偷听去了。”
李金水眼睛一亮：
“她或许真能感应到珊瑶身在何处，否则不会放心让珊瑶小时候离开上海滩。”
“不过这和现在猜测的事无关，应该不可能在他们身上留下心念，否则早调动手中力量，在太湖上截住钱掌柜了，又何必辛苦赶到这里来。”
“就只有一种可能，前面她躲在芦苇丛中，偷听了我们讲话。”
“那问题来了，当时她为何不偷袭我们？毕竟我们刚从水里上来，疲累不堪，而且珊瑶身上没有寄灵玉，相信她们已经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