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金水眼中,一身血红的长舌女鬼此时正站在主桌边不远。
被奇门遁甲阵困了许久,长舌女鬼早就躁动不已,一张凶戾的惨白面容,时不时浮现激怒的神情,赤红双眼盯着李金水,嘴角口涎滴落,舌头不断舞动。
若不是被张七指压着,早冲着李金水攻击。
现在见李金水持剑攻来,长舌女鬼露出兴奋残忍的诡笑,血红身躯竟是柔若无骨,被剑风冲激地跟长蛇般,避开锋芒,绕了一圈向李金水扑来。
一双利爪更是朝李金水胸口插落。
李金水心头冷哼一声,胜邪剑回拉,格挡向长舌女鬼的手爪。
长舌女鬼似乎天生察觉到胜邪剑的危险,并不用利爪接触剑锋,而是硬生生止住,满口獠牙的嘴巴大张,如同青蛙捕食一般,血红长舌疾若闪电,向李金水脸上刺去。
原本就长及胸口的长舌,更是无限延长,犹如一支血红长剑。
李金水吓了一大跳,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以长舌作为武器的鬼物。
没想到这条长舌竟然还会继续伸长,这恐怕都有一米多长,当裤腰带都足够了。
千钧一发之间,李金水身体猛然后仰,使出一招铁板桥,胜邪剑却是顺势而起,刺向长舌女鬼的
胸口。
长舌女鬼也是没料到李金水还能这样变招,后退闪避已经来不及,顿时孤注一掷,伸出极长的长舌猛然缩回,舌尖如毒蛇扑噬,狠狠啄在胜邪剑剑身上。
“铛”的一声响动。
李金水只觉得手上巨震,胜邪剑被一道极大力气击中,几乎拿捏不稳,要脱手飞出。
连忙后退几步,以左手扶住颤抖的右手,满脸警惕看向长舌女鬼。
却见长舌女鬼一击挡开胜邪剑,正要再上前抢攻,血红长舌的舌尖染上一小块黑斑。
黑斑处如同被强酸腐蚀,冒出滚滚黑烟,嗤嗤作响,且腐蚀之处竟是不断扩大,向整根长舌扩展开来。
长舌女鬼顿时疼得尖声厉啸,长舌犹如鞭子,在地上四处乱砸,凡是被波及到的桌椅,根本承受不住一击,直接被砸成一堆破烂木头。
端坐的众人却是看得心惊肉跳,却又不明所以。
他们眼中所见,在灯火明亮的大厅中,李金水突然拔剑,在空处舞了几式剑招,之后就是厉鬼尖啸不断,一张张桌椅凭空被砸碎。
吓得他们担心被波及到,连连后退,让出大片空地。
而原本静坐观看的张七指却是突然站起,紧张不已。
自己饲养出几只恶鬼,无
不耗费极大代价和资源,且远比作祟的孤魂野鬼厉害,就是在恶灵之中,也算是上佳水准,见长舌女鬼受创,心疼不已,一双凶恶双眼也红了起来。
见长舌尖的腐蚀黑斑不断扩大,毫无停下的势头,张七指终于忍痛做出决断。
仅剩两指的左手掐诀,嘴里低低念诵:
“小无,速速断舌求生!”
长舌女鬼一颤,止住四处乱砸的动作,只是犹豫片刻,便挥舞利爪,向长舌前端扫去。
只见寒芒一闪,一小截长舌掉落在地,黑烟弥漫,转瞬腐蚀殆尽,只剩一小滩腥臭扑鼻的黑水。
舌尖被切断,疼得长舌女鬼嘶声大叫,却又发不出原先的厉声鬼啸,变成含含糊糊的嘶鸣,古怪又可笑。
张七指左手掐诀,长舌女鬼顿时化成一团黑雾,没入张七指腰侧的一只锦囊之中。
收好长舌女鬼,张七指满脸怒容,戟指李金水,愤怒地声音都颤抖起来:
“你你竟敢小崽子,我不会放过你。”
随即看向李金水手上的胜邪剑,眼中露出贪婪神色:
“你这是什么剑,竟能伤到小无?”
以他的目力,又岂能看不出,李金水和小无交战之中,小无已占了上风
,若不是李金水手上的这把剑有古怪,李金水此时说不定已经被小无拿下。
小无的长舌只是和长剑剑身接触,甚至都没被割伤,都受到如此伤势,这把剑,恐怕来头不小。
他已经动了占为己有的心思。
李金水正要答复,却被茅修亭一把按住。
茅修亭旁观已久,见李金水拔出长剑,就双目炯炯,眉头紧蹙,视线不离长剑。
以他的见识水准,胜邪剑的气势,极阴极凶,犹如剑身之中,封印了一只九幽魔灵一般,鬼气胜过长舌女鬼千百倍。
直至见到长舌女鬼受伤,终于神情巨震,大致猜到长剑的来历。
这把长剑,对天天和鬼物打交道的阴阳行当人来说,价值不可估量,远超之前的青神纸符箓。
财不可露白,露白的话,难免引起心怀不轨的人窥探。
茅修亭决定结一个善缘。
按下李金水,茅修亭捋须笑道:
“这个长剑,一定是李道友师门历代传承下来的至宝,不知经过多少代的祭炼,对了,不知李道友师承来历如何?”
抬起眼皮看向李金水,微微眨了眨眼。
李金水心中一动,顿时意会,笑着说道:
“茅真人料事如神,在下师承阁皂山灵宝派崇真观,
先师名讳欧阳明性。”
茅修亭捋须的手顿时停住,颇为惊喜说道:
“原来师承灵宝派,失敬失敬,数十年前曾与欧阳道友有一面之缘,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对了,听你所言,莫非欧阳道友已羽化登仙了?”
李金水黯然点了点头,便宜师傅死在猞猁爪下,死得有些憋屈,就不详细说了,免得有辱逝去师傅名声。
茅修亭闻言安慰几句,不由哈哈笑道:
“除鬼祛邪,分断阴阳,向来是龙虎天师、茅山道人和灵宝派三派齐名,如今也算有缘,咱们三人刚好坐了一桌。”
张七指闻言神色有些尴尬,悻悻然说道:
“真人说笑了,老夫和龙虎山早没了往来。不提这事。”
李金水顿时满脸微笑,提起酒壶给杯子倒上酒水,推到张七指面前:
“大师,第三阵算是在下又胜出了吧?那这些兑票,我就笑纳了。”
抬手将桌面上一大堆兑票慢条斯理收拾好,放入怀中。
张七指盯视李金水良久,神色恨恨转头不再言语。
见气氛凝滞,茅修亭顿时笑道:
“张道兄已经出过题了,贫道东施效颦,也出一道题,欢迎各位同仁指教。”
抬手抓起一大把筷子,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