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姜尚清的宣传，当天下午就有客人上门，尝试着看相算命。
李金水来着不惧，挑能说的或是吹捧，或是劝警，看一个相两三银元，钱赚起来也不亏心。
至于涉及天机的，除非客人有性命之忧，其他都不肯透露，毕竟泄露天机有损自己阴德，本身降头诅咒还在，他还不想英年早逝。
易经卜卦更是不轻易动用，开业许久，都没算过一卦。
因此生意不温不火，来过的客人颇有见面不如闻名之感，有所收获，却并无茅塞顿开的惊喜。
不过现在报纸杂志上的文章本就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倒也没太太过失望，况且李金水年纪轻，大异于满大街的算命摊子，每日还是会有一些人特地上门。
韩云现那边，从那日之后，据柳昕回报，果然没再去赌场厮混，每日早早出门去码头搬运。
一半是被柳昕吓着，一半原因也是身上没钱，韩国瑾父母得到李金水嘱咐，不再给他零花钱，倒是颇为老实。
柳昕不用再作祟恐吓他，暂时却还是跟在他身边。
柳昕生前就是烂赌鬼，对赌徒心态了解的很，韩云现现在是身上没钱，等码头的工钱结算下来，估计还会心痒难搔，
必须要在他手头有钱、想去赌场的时候狠狠再吓几次，才会绝了赌博念头。
白芝儿也就继续寄身于三楼的相框之中，和薛青苹韩珊瑶相安无事。
这一日半夜，李金水熟睡正酣，突然被人摇醒。
正要开口欲呼，嘴巴却被紧紧捂住，只听常凯极低的声音在耳边悄悄响起：
“有东西进屋了，不知道是贼还是阴物，在楼下。”
李金水悚然一惊，顿时睡意全消。
黑暗之中翻身悄悄坐起，赤脚下床，悄无声息地从墙上摸下胜邪剑，侧耳倾听。
常凯已经拔出手枪，躲在楼梯上方，对准楼梯转角之处。
冬天半夜极静，屋外的苏州河悄然无声地流淌，连虫鸣声都几乎绝迹，只有费玉机的轻轻鼾声传出。
楼下极细微的悉窣作响，柜台抽屉轻轻被拉开，一阵翻找东西的轻微响动。
李金水一怔，还真是贼进门，抽屉中放的碎散银元零钱要被席卷一空了。
好在大额银元都放在三楼的梳妆台抽屉里，楼下只是日常营业的收入，损失不大。
上海滩治安这么差的嘛，家里有人，贼都敢入户。
正肉疼间，突然楼梯响动，听脚步声，竟有一大群人。
寂静的夜里，
这
些贼偷完一楼的柜台，居然上二楼来了。
李金水手指顶开剑柄，悄无声息地将胜邪剑抽了出来。
室内突然闪起亮光，却是常凯摁亮手电筒，从楼梯口上扔了下去。
与此同时，“砰砰”两声枪响，伴随着两声急促惨叫，两个人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
掉在一楼的手电筒亮光之中，只见有七八个身着黑衣带着头套的彪形大汉乱作一团。
紧贴着楼下枪声大作，向着头顶常凯的方向射击。
竟是好几条机枪在疯狂反击。
木屑纷飞，子弹打得楼板四处漏光。
常凯吓得亡魂大冒，身形在二楼地板上不断翻滚躲避，时不时反击点射楼梯口下，防止他们冲上来。
李金水更是惊得冷汗不止，什么贼这么凶，带着机枪入室盗窃，还一下子来这么多人。
赶紧拉起被惊醒的费玉机，忙不迭向三楼逃窜，百忙之中还不忘回头向常凯示意，让他也赶紧上楼。
薛青苹和韩珊瑶也都被惊醒过来，有韩珊瑶拿着手枪在三楼楼梯口支援，李金水和费玉机总算有惊无险逃了上来。
常凯闷哼一声，一路边反击边撤退，也撤了上来。
借着一楼手电筒的微光，李金水赫然看到常凯左
臂一大片血迹。
“常大哥，你受伤了？”
常凯咬牙呸了一声，右手举着手枪死死对准楼梯口下：
“没事，被子弹撕了点皮肉，他娘的，我想去箱子里拿机枪，没拿到，这特马什么贼，怎么会有重火力？”
楼下枪声响了一阵，也停了下来。
应该是知道李金水他们都逃到了三楼，再隔着楼板开枪已经伤不到他们，正在思考对策。
两边隔着两层楼梯，对峙起来。
不过几呼吸间，楼下的盗贼们中响起一声沉闷的咒骂：
“蠢货，赶紧把手电筒关了，敌暗我明。”
随着手电筒亮光熄灭，屋子里又陷入黑暗。
惊得韩珊瑶凭感觉对着楼梯下连开两枪。
随即“哒哒哒”连响，有盗贼举着机枪在楼梯下对上面一通乱射，常凯和韩珊瑶连忙低头躲避。
“不要慌，他们就两把手枪，没剩几颗子弹，咱们火力压制推上去就行。”
楼下之前说话的人狞笑说道。
李金水几人心中一沉。
“珊瑶，你还有多少子弹？”
常凯压得极低的声音有些惶急。
“应该还有五发，你呢？”
韩珊瑶声音发颤，近距离枪战，她还是头一遭，心里紧张地怦怦乱跳。
平时如神
的枪法居然大失水准，一个敌人都没撂倒。
常凯的脸色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声音阴沉至极：
“我只剩一两发了，没细数，只打掉两个，他们应该还有上十个人，秦弩给我，没子弹的话，只能肉搏了。”
众人心中一片冰寒。
楼梯间如此曲折，障碍物众多，秦弩能发挥什么作用？
更何况他们一个个端着机枪。
拿长剑和他们肉搏吗？
正焦急间，一连串的枪声连绵不绝，盗贼们安排好战术，开始不惜子弹，将常凯和韩珊瑶压住，向楼上冲来。
常凯目眦欲裂，正要不顾危险，再弄死一两个，突然三楼房间内莹光闪动，一道白影从相框中冲了出来。
“让我来。”
却是白芝儿现出身形。
白影迅捷如飞，向楼梯下冲去，顿时枪声大作，随即手电筒灯光亮起，盗贼们一个个鬼哭狼嚎，连滚带爬向楼下逃去。
“鬼啊~”
楼下门户打开，盗贼们哭喊着逃了出去。
常凯和韩珊瑶心中一狠，一把打开三楼的窗户，探出头去。
手枪连连点射，将亡命逃奔的盗贼一个个射杀，直到子弹打尽，仅剩三两个盗贼逃入黑暗之中。
外面青石板路上，倒了一堆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