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把韩云现刚刚生出的希望掐灭。
犹如溺水的人,刚刚抓到一根水草,刚以为求生有望,水草却直接断掉,希望后的绝望,直接摧毁了韩云现的意志。
整个人瘫软地上,双目失神喃喃自语:
“来不及的,来不及了,我都已经没剩几天了,到哪里去赚这么多钱。”
李金水笑道:
“这你放心,我可以给你一张护身符箓,能压住烂赌鬼一个月,让他不再纠缠你。”
“不过有个前提,绝对不能再去赌场,只要再去,护身符就会提前失效,到时候你就神仙难救了。”
“我不管你去当店铺伙计、黄包车工还是码头搬运工人,每个月拿十银元来找我换新的护身符,等你给的钱够两百银元了,我就帮你祛除烂赌鬼。”
李金水说着掏出一张普通黄纸画的八卦护身符,不过画得似是而非,笔画有误,并无护身效果。
正是刚开始练习画符的失败作品。
韩云现眼中重现一丝亮光,情绪被李金水反复操弄,绝望希望不断交织,几乎快要癫狂,伸手就要去拿护身符,嘴里保证道:
“我明天不对,一会就去码头找搬运的活,你放心,只要能不被烂赌鬼纠缠,我
什么都愿意做。”
李金水啪地打掉韩云现伸过来的手,摊开手掌,似笑非笑看着韩云现:
“十银元。”
韩云现脸色变幻,猛一咬牙,从兜里翻出自己的全部身家。
细数一枚一枚银元,一一放到李金水掌心,最后涨红脸期期艾艾说道:
“我就这么多了只有八银元,剩下的一点点零钱,也不够”
李金水摇摇头,并不收回手掌,只是看着韩云现不做言语。
韩云现满脸惶然,求助地看向众人。
最后还是韩国瑾看不过眼,站起走了过来,从兜里摸出两块银元,放入李金水掌心。
韩云现神情复杂,声音微哽地说了句:
“谢谢爸”
从地上挣扎站起,给李金水鞠了个躬,一把抓起符箓,就往门外走去。
“符箓贴身放口袋里,记得每个月拿钱来找我换新的。”
李金水悠悠说了声。
韩云现大声嗯了一声,离去的脚步更快了。
等韩云现走远,李金水把掌心的十块银元全递给韩国瑾,含笑说道:
“韩叔叔见笑了。”
韩国瑾慌不迭把银元全塞了回来:
“金水贤侄,这是你应得的,若能从此让他戒赌,改邪归
正,成为有用之人,贤侄你功德无量。”
“祛邪祛邪,不单单阴物缠身为邪,生而为人,不走正道,也是邪。”
李金水心神巨震,一时之间茅塞顿开,福至心灵,骇然望向韩国瑾。
不走正道之人是为邪。
那生性良善的鬼物精怪,譬如胡长卿、淮山、塔灵、白芝儿等,自然不能将其划之为邪。
祛邪祛邪原来是这样含义。
连忙站起身来,哈哈大笑,将银元再次塞回给韩国瑾,执礼鞠躬:
“金水谢过韩叔叔,韩叔叔刚刚一番话,对金水启发极大,有所领悟,你们且坐坐,我上去看会道书。”
笑声之中,自顾自往楼上走去。
一众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韩国瑾更是茫然无措,捏着手心的银元,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有费玉机一脸贼笑,在背后向李金水伸出大拇指:
“损,二师兄太损了,珊瑶大哥这下不得吓个半死,以后只能辛辛苦苦打工还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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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上海滩一处豪华洋楼。
一个四五十岁的壮年人怒不可遏地将手上的玻璃酒杯扔出,砸在对面墙上,葡萄酒的暗红汁液,宛如鲜血般沿着墙壁留下。
壮年人
身材肥硕,满脸狞恶,凶相毕露,一双小眼睛时不时闪过淫邪的神色。
原本端着酒杯的左手,只有拇食两根手指,其余三指齐根而断。
正是在阴阳风水方面享誉上海滩的张天祈张七指大师。
张七指面前,摆放着报纸,朝上的正是姜尚清撰写的那篇稿子。
“哪个乡下来的小比崽子,竟然坏了我的好事。”
“你那天是怎么做事的?”
张七指阴狠地抬头怒视面前的女人。
要是姜尚清在此,就会认出来,正是家里的仆妇吴妈。
吴妈瑟缩了一下,低声争辩道:
“我也想不到这个李传朔这么厉害,以为他就算有本事发现灵偶,以灵偶的灵活,也逃得出来。”
“他们后来又来了个光头大汉,满脸凶悍,看那样子,手上杀过不少人,我也是担心事情暴露会有危险,才偷偷离开的。”
张七指咒骂了一句,气哼哼说道:
“这下好了,不但新的灵偶没养成,还损失了一只成熟灵偶。”
“你去乡下避避风头,顺便再养灵偶,事情再出差错的话,你家丈夫孩子,就留给尸神当饭点。”
吴妈大惧,连忙颤巍巍地跪下,磕头如捣蒜:
“大师,不要啊,大师,我一定会尽快
养出灵偶,还请大师赐我鬼种。”
张七指没好气地掏出一块极小的黑色指骨,看着像是婴儿的骨骸,扔给吴妈,一脸嫌弃挥挥手让她走人:
“怎样由鬼种转成灵偶,你自己懂,半年之后,送个灵偶回来,否则你就只能下阴曹地府,才能见到你丈夫孩子了,去吧。”
吴妈又重重磕了三个头,把黑色指骨珍而重之收好,才起身离去。
张七指难掩怒色,皱眉沉思。
崔月白长得极美,又是上海滩有名的女文人,称得上才貌双绝,对张七指这样的人来说,征服她特别有成就感。
自从一次在上海滩名流聚会上见过,他就上了心。
派吴妈去阴谋施害,一举多得。
既能养灵偶,还能一尝所愿,甚至还能将崔月白掌控在手里,成为自己的爪牙。
崔月白在上海滩人脉颇广,若能能抓在手里,必能发挥巨大作用。
吴妈就是自己年轻时,用手段掌控住的,这些年倒也帮了不少忙,只是她年纪大了,自己早就腻味,得有十好几年没碰过,现在只是单纯的把她当成手下而已。
这个李传朔,坏我好事,当真该死,看来是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一顿。
张七指沉思之中,脸上露出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