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正帮着众人一起,拍照打卡,发美美的朋友圈,对另一边剑拔弩张的情况全然不知。
姚瑞拍完照,退至一旁,放大相机屏幕看细节,满意地勾了勾唇。
身后是一汪靛蓝布海,远处是金色稻田翻涌。
碧蓝广阔的苍穹下,旷野的风拂动她的发梢,几抹发丝俏皮地黏挂在唇角。
唇角两侧弯起的梨涡,如摄人心魂的漩涡,让人挪不开眼,然后情难自禁,流连忘返,一一欣赏起那清纯白皙的脸,明艳生辉的眸,如绚烂夏花般的笑。
她高举纤细的手臂,似在挥手,似在招引,整个人洋溢着鲜活的娇艳感。
突然,一只手掌盖来,遮住了相机屏幕。
姚瑞抬头,“蓝馆长,有何指示?”
“那边还需要拍几张记录照,麻烦姚记者去跟一下。”蓝延指向染坊正屋方向。
姚瑞扫视一圈,爽快答应:“没问题。不过——你又吃醋了?”
蓝延没错过他眼底的戏谑,抄兜反问:“要是我承认,你就不故意滋事挑衅了?”
“当然,不是。”姚瑞望向不远处打卡成趣的众人,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多拍点大众喜欢的好看照片,推广出去,也更有利于你们东安馆的宣传不是?”
“别想着假公济私。”蓝延直言点破,“你盯着她看太久了,超出了正常社交的凝视时间。”
“男未婚,女未嫁,我们各自单身,凝视久了来个电,说不定还能造就一段佳话呢?”姚瑞开口,气死人不偿命。
“可惜,你没这机会。”蓝延黑眸微眯,朝屋里轻抬下颌,“屋里人还等着你拍记录照。”
姚瑞一脸无所谓地耸肩,擦肩而过时,顿足留了句:“你要是自愧拍照技术不如我,我可以私发你这张原图。”
“不必。”蓝延转身掏出了手机,自己拍!
许是他拍得太入迷,丝毫没察觉林染已经从人群中脱身,朝他走来,“干嘛呢?”
蓝延莫名心虚,把手机往身后一藏,“风景好,随便拍点。”
“噢。”林染假装要走,又虚晃一枪,绕到他身后,抽走了手机。
屏幕还没来得及关,正开着相册,几十张蓝幽幽的照片。
她随手点开一张,眯起眼,越往后滑,秀眉蹙得越紧,都快拧成麻花了。
“馆长,您老这拍照技术,实在有点——”
她找不到形容词,甚至对自己的原貌产生了严重怀疑。
以他的身高,居高临下拍,她能不成一米四的小矮子吗?
还有那动作和神态,他也捕捉得相当精准,不是笑到歪嘴,就是闭眼没睡醒,总之没一张正常的。
几十张照片里,挑不出一张能用的,也是一门技术活。
她眼底的吐槽快要憋不住了,蓝延挠挠眉心,轻咳了一声,“以前没怎么拍过人,还在练手。”
“真是丑爆了!”林染忍不住摇头,手起指尖落,一排滑过去,统统全部删除,才把手机塞回到他手里,“这种黑历史照,必须全部清除!”
蓝延阻止不及,看着空空如也的回收站,惋惜了一声:“我觉得挺好看。”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姚瑞不知何时拍完照又走出来了。
蓝延刚想直接应“对”,就听林染已先一步给出答案:“不不,他那单纯是审美有问题。”
“……”
看蓝延吃瘪,姚瑞倒挺乐,顺手亮出他的相机,翻到他拍的那一张,递给林染看,“来,洗洗眼。”
“哇,这张拍得好好看!不愧是专业的,简直给我改头换面了。”林染自我欣赏了两秒钟,朝姚瑞抱了个拳,“姚哥,你导出后,记得发我一张啊。”
“没问题。”姚瑞朝蓝延抬抬下颌,“你要不?”
他一脸看戏的消遣,像是笃定蓝延了不会自打脸。
不料,蓝延突然转性了,主打一个能屈能伸,坦荡大方地应了声:“要。”
林染一愣,脱口问出“你拿来干嘛?”,又觉得不对劲,自行找补:“噢,用工作号发圈宣传蓝夹缬对吧?”
“不是。”蓝延否认,一双深邃的黑眸毫不避讳地直望她,坦然吐露两个字:“收藏。”
“!”林染不傻,看得懂他眼底交织的情愫,他向来沉敛藏得住,但凡不想让人知晓的情绪,就绝不会泄露在眼神里。
他既然明晃晃地透露了,就代表他是故意的!
但她真没这心理准备,眼下时机也不合时宜,便笑哈哈地装傻:“没想到馆长还有这爱好,我这里还有好多不同风格的美女珍藏海报照,到时都给你发过去?”
“……”蓝延睨了她一眼,没接话茬,但也没提其他,也算是蒙混过去了。
林染趁机溜回了人群里,等大家参观拍照得差不多了,便招呼他们前往馆内。
正好染坊正屋的印染实操也收尾了,全员在林染的召集下,齐聚于diy体验室。
“刚才,我们参观了染织绣的古董展品,了解了蓝夹缬的基础知识,也有一部分朋友体验了蓝夹缬印染过程。”林染扫视了一圈,“接下来,我们为大家准备了一份伴手礼。”
“不过这份伴手礼,需要我们每个人亲手制作完成,你可以留作纪念,也可以送给你最想送的人。”
众人低头看桌上,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个装有清水的透明小塑料桶,还有一小碗靛青染料、一个金属夹、一双一次性手套、一条白手帕和一件蓝围裙。
“这是简易版的蓝夹缬diy?”有人笑着出声,“你们也太用心了吧!”
“是啊,染坊那大家伙实在有点难把控,还是这种迷你型的适合我们普通人体验。”有人搭腔。
“好像很有趣。”江侃侃已经迫不及待地系上围裙了,“我得回忆下步骤,怎么夹来着?诶,不对。”
“其他材料都挺齐全,但是夹布的那个花板呢?”她抬头举手问林染,“没夹的板,没法染吧。”
“江同学,恭喜你第一个发现了盲点。那就——”林染从身后的储物柜里端出了一个扁平的大木盒,“那就由你第一个来挑选自己喜欢的花板图案吧。”
“哇哦,还有这待遇呢。”江侃侃笑着上前在木盒里来回寻找,“有星座吗?我是金牛座,想染个金牛手帕,寓意金钱不断财源滚滚!”
“金牛座还真没有,不过牛马的牛倒是有一只。”林染反指了指自己开着玩笑,然后从一堆花板里挑出了一对生肖牛的图案,“将就一下?小牛也挺可爱的。”
“好吧,不过这小牛没你这牛牛可爱。”江侃侃笑着打趣。
“那我就当你夸我了。”林染接茬。
江侃侃笑嗔她一眼,取走那副对称的生肖牛夹缬板,回到座位。
旁边立马有人询问:“我儿子属牛,我也想给他印个生肖牛的手帕当纪念,待会儿你用完后借借我呗?”
“没问题。你顺便可以先看我染的,吸取一下我的失败教训,给你儿子染只完美的牛。”江侃侃边自嘲,边动手往清水里倒染料。
“谢谢。”
其余人陆续前去挑选了自己喜欢的夹缬板,各自回到座位,专注地投入到印染中。
甄专壹和陈墨义作为技术指导,时不时给提出疑问的学员提供解答。
李萌萌周到地提供后勤服务,及时补上缺少的物料。
姚瑞和他同事们在跟拍捕捉大家投入diy印染的画面。
林染把控着全场,游走于各桌间,时不时采访闲聊几句,顺便调动现场气氛。
而全场看似最闲的蓝延,指尖击叩着沙发扶手,不知在谋划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