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金井下面的配室，就是那些青铜巨柱和岩石之间的缝隙。我记得南方地气潮湿，房子是离着地面用木头搭上的。
房子底部的空间用来养家禽，上面用来住人。
从金井下来的配室，就相当于房子底部的小空间，被几千根青铜柱隔成很多柜子。
这片地方如果有石油，肯定早就被挖出来了。
鲛人，龙伯国，不死民，靖人。四代势力，把这里挖得非常深。
它们要找的，和洪天康要完成的任务，目标应该是同一件东西。也许几千万年前，恐龙还没灭绝时，有天外来客，坠毁于此。
随着斗转星移的变化，它被埋得很深很深，秘密也被遗忘了。
他们要找的东西，可能是某种天外物质，那个神，也未必是传统意义上的玉皇或者昊天上帝。
总之这片空间太宏伟，太不可思议了。
上不见青天，下不见幽冥，中有黄泉涓涓细流。
万千海洋矿物，就在头顶悬挂，延绵地心的玉石矿脉也只充当照壁，用来反射那些阑珊的光。
下方是奔腾的龙气，炽热的龙火，白烟弥散，在黑暗的地心万古燃烧，数千年如黄粱一梦。
我站在狭小的配室里，从外面的窗口，便能看见这是一片什么样的秘境。
这时，洪天康和其他人下到井底，用手电往我这边照。
反正他们看不见我，我朝洪天康做了个鬼脸。
二十年前的洪天康非常年轻。按理说，他年纪很大了，不过保养得极好，是个会享受的外国佬。
洪天康木纳的看着我这边，其余人，也把手电对准我。
我以为后面有东西，但配室没有半件冥器，于是朝他们说：“看什么看，用剪刀脚夹爆你们的头，丫的，装什么大头菜。”
几个队员呈半圆形朝我靠近，我还没反应过来，继续说：“还看，没见过帅哥？几
个倒斗的，充什么大学生。”
他们离我足够近了，洪天康扯开嗓门大叫：“给我拿下他！”
好几双手拉着我衣服，直接把我按在地上。
我蒙了。接着，鼻子就被三丘儿打破，还挨了几巴掌。
丫的，什么情况，我怎么会挨打。我呆在那，因为理论上，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们看不见我，更不用说打我。
可这
我问了句很脑残的话：“你看得见我？”
“你觉得呢？”洪天康阴沉着脸：“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还跑不了！”
“我”我差点气吐血了，这不科学啊。
我记得有个民间笑话。
有个蠢货，看见书里记载一种树叶，盖在脸上能隐身。于是他就到处找叶子，问他媳妇：看不看得见我啊？看不看得见？
他媳妇不耐烦了，就说：看不见，看不见。
然后这个白痴就脱了衣服，用树叶盖着脸去抢劫。
被警方以“公共场所行为不检点”罪，拘留了十五天！
妈的，我觉得我就是那个白痴。从金井下来，洪天康他们不但能看见我，还能抽我，而我连片树叶遮羞都没有。
“你，你真能看见我？”
那女人发出刺耳尖叫：“林仲谋，你偷了东西，还装疯卖傻！”
青八子也从金井滑下来。他刚站稳，就被几条冲锋枪顶着脑袋。
他的表情和我差不多，我叹了口气：“只怪物理不及格，数学老挂科。成绩不好倒斗都是个事。你刚才不是说，他们看不见我们吗？”
青八子道：“也许，时空恢复正常，合并到一起了。”
说不准，金井外面，也有我和青八子的尸体，躺在那等着腐烂。
洪天康用枪抵着我脑袋：“林仲谋，东西呢？”
“就是，交出来。”
“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我道。
“咳咳。”青八子咳嗽两声。
他朝我眨
眨眼。多年的默契，我明白他是要我假装老爹，不然现在他们就得枪毙我们。
我非常郁闷。
得亏我是他老人家亲生的。老爸拍拍屁股把他们耍了，让我这个儿子顶包，太没良心了。
“咳。”我学着老爸说话的腔调：“既然让你们发现了，我没什么好说的。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孔子曰‘道可道，非常道’。”
“妈的，少废话。”
三丘儿一脚踹到我膝盖，并扯住我头发：“东西你藏哪了？”
天地良心，我是真没招谁惹谁，天晓得他们几个人要什么玩意：“啥东西。”
“还敢装傻，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女人撺掇道：“杀了他，咱们慢慢找，不怕他藏起来。”
“等等。”我很快想到，他们是想要装了东西的金属盒子：“没错，东西是我拿的，不过不在我身上。杀了我，你们永远得不到。”
洪天康逼问我：“你放哪了。那东西，对你没有用。”
我故作深沉：“哼哼，那东西拿出去，对你们也没好处。我把它放到它本来存在的地方，你知道的。”
青八子也说：“我是他雇佣来的伙计，他确实把东西藏在那个地方了。”
洪天康道：“既然如此，你跟我们走，把东西拿回来，就放了你们。”
“呵呵，洪天康，你这话我会信？没拿到东西，你们不会杀我。要是拿到了，我恐怕就活到头了。”
我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抬起头，青八子冲我眨眼。
看青八子的动作，他要我想办法，让这些人把注意力从他身上移开。他好夺走最近一把冲锋枪。
那女人尖叫：“杀了你，我们去取就行了。”
我不甘示弱：“白痴，那个地方有什么，我想不用我强调。它本来就不属于你们，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你属于什么组织。”洪天康突然
问我：“这么给它卖命。”
我意识到，洪天康想借刀杀人。
理论上，老爸也是副队长。现在陈羽化生死不明，能和洪天康分庭抗礼的，只有他。
如果洪天康以通敌的理由杀了我，出去了和高层也说得通。而且能把罪责全部推到我身上，不可谓不毒。
我赶紧道：“我不属于什么组织。不过，我倒是知道，你们里面有个奸细。我之所以把东西带走，就是怕那个奸细使坏。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审问她。”
三丘儿抓着我头发：“林大少爷，你死到临头了，还想凭三寸不烂之舌忽悠咱们，让咱们放了你吗？”
我指着那女的：“她就是奸细，证据确凿。”
“你胡说！”女的瞪大眼睛：“诬陷，这分明是诬陷，朝我身上泼脏水。”
我吃力抬起头，朝那女的动了动嘴唇：“鬼阙楼，天子尸。锅里炖的肉好吃吗？”
“你”
那女的脸色狂变，突然推开洪天康，径直往上面的台阶跑。
三丘儿应声开枪，那女人后背血流如注，从台阶上滚回来。
就在三丘儿分神的瞬间，青八子一把躲过旁边人的枪，抢先打伤三丘儿，并将洪天康逼退。
我在地上滚了几圈，和他躲在犬牙交错的青铜柱后面。
几道火光就从头皮飞过。
三丘儿嗜血成性，问都不问，在洪天康开口前，把那女的解决了。
女人和洪天康有些渊源。三丘儿不是傻货，偷偷削减洪天康的爪牙来争取自己的地位。
我捂着流血的鼻子：“我再也不相信科学了。你刚才说的那些，现在全部被推翻了。”
“至少你现在还活着。”
“丫的。”我骂了声：“洪天康，有话好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杀了他们。”洪天康亲自拿枪朝我们这边进攻。
暂时有青铜柱挡着，青八子枪法挺准，
那边三丘儿出工不出力，让洪天康在前头，他只干扯着嗓子吼。
女的还没死，从台阶滚下，伤得挺重，把包里的白肉拼了命往嘴里塞。
轰！
就在我们双方对峙时，上头的金井突然塌了。
是被人用炸药炸开的！
陈羽化！上面有能力有资源干这件事的人，只有他。
金井被炸开，入口扩大了好几倍。接着，那团肉球就从上面挤下来。
洪天康顾不得我们，赶紧朝头顶的黑暗空间开枪。子弹乱飞，也不知道打没打中。
我和青八子被困在死角，三丘儿时不时放冷枪，我们暂时不敢露面。
哗啦。
一盘玉串掉在地上的声音。
巨大的肉球，因爆炸的缘故开始分裂。
变成十三颗黑色的小肉球，肉球的正面是一米多宽的水汪汪眼睛。
十几颗肉球顺着裂开的地缝掉进来。
那女人还在地上吃肉，腮帮子鼓得老高，拼命的咀嚼。
肉球掉在她身上，她瞬间被肉球吞了进去。洪天康那边彻底乱了，顾不得找我算账，赶紧往上面的台阶跑。
从配室出去，就是外边那些阁楼宫殿的底部。
“走。”青八子几个漂亮的点射逼得三丘儿让步，我们后脚追前脚的跑了出去。
从配室一出去到了外面，一种记忆的重合感令我分不清现实。
好一座夏商风格的阙楼，就阴森森立在宫殿之侧石壁的岩顶上！
八卦天师墓的下面，我见过这种风格的阙楼，简直一模一样。
阙楼约莫十几米高，下面有口冒着热气的铜鼎，不久前还煮过东西。
阙楼顶部，被人安装了滑轮。他们把楼顶的天子尸吊到地上，打开棺椁，将那尸体煮了分掉。
和铁王爷当年经过的事情再次重合！
这种阙楼，毫无疑问是用来保存服用过长生不老药，却意外夭折的天子，是当时最高权力的统治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