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英之石怎么使用？”我问。
石妇人一枚子弹打在我脚下的土上，我尴尬笑了笑：“好吧，说说息壤的事。”
后来我查了一下，潜英之石还真不是羊常瞎掰的。
汉武帝的李夫人死了，找了道士，花费三年，从暗海带出这种宝石。
石头有剧毒，不能靠近，可能是某种天外放射性元素。
道士在宫中搭起帘布，把潜英之石雕成李夫人的样子，然后李夫人就复活了。汉武帝隔着很远看见李夫人，到天亮李夫人就消失。
具体的秘密，地宫里面可能有记载，我先按下心里的疑问，配合羊常讨论息壤。
“三角打板，就是每挖一尺土，就用两块木板，像三角形那样搭起来。所有几何图形中，三角形的形状最为稳固。盗流沙墓，每打盗洞，就用木板搭三角形隔开掉下来的沙土，就能打出一条墓道。”
我猜要挖开息壤，只有用这个办法。
羊常的脸色稍微好看点：“短时间内，没有那么多木板。”
“木板挡不住息壤。息壤遇见空气会膨胀甚至生长，木板的密度明显不够。而且息壤里面，有剧毒的石头和燋铜，普通材料搞不定。”
潜英之石其实是个相当关键的东西。
息壤的魔力，可能和这种放射性元素有关，是当时靖人祭祀“神”的重要法器。
我想，待会趁羊常不注意，我偷偷藏点，看看是不是真的有用。
羊常看了看头顶，黎明渐渐拂晓，他催促我：“用什么东西。”
“你们有没有发掘附近的陪葬坑。靖人国的思维有很明显的循环概念，息壤是克燋铜的，那么也有东西是克息壤，否则平衡就失控了。”
羊常是老手，早就挖过陪葬坑的货色：“附近的陪葬坑没有尸体，除了少部分损坏的青铜器，大部分是象牙和砗
磲。”
“对，用砗磲和象牙试试。”我道。
砗磲，是暗海一种有机宝石，其实就是特别大的贝壳。
大的砗磲，直径超过三尺，有好几百斤。
近代海洋污染严重，砗磲开采殆尽。不过靖人王陪葬的时候，这种海洋土特产应该不少。
从不远处的陪葬坑，我和达莱背了很多砗磲，选了比较平的当木板，开始往息壤土层扩充探洞。
每次往下挖，就用砗磲板镶进去，抵挡生长的息壤。
不稳固的地方，就用化石状的象牙来支撑。
石妇人天生神力，轻易把陪葬坑巨大的砗磲搬出。我试了试，三角打板的方法确实有用。
砗磲能暂时挡住息壤生长的挤压，可能撑不了多久，几天还是绰绰有余。
就这样，我和达莱还有黄鬼。三个人晕头转向的干了好久，顺着息壤往下挖了三米多，泥土的颜色终于不同。
变成普通的盐碱海土。
达莱朝我打了几次眼神，想逃走，我没同意。
石妇人就在旁边举着枪，这时候逃跑，无异于找死。
我估计袭击过我们的神秘组织，肯定会对羊常出手。让他们狗咬狗，那时候才有机会。
“挖到东西了。”我抬起头，招呼石妇人。
石妇人没理我，羊常命令我们：“你们用力，把东西拉出来看看。”
黄鬼干活相当卖力。我发现，这个黄鬼的表情非常单调，除了笑就是笑。人拥有的哀怨惧这些情绪，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
与其说他是个活人，还不如说是个傀儡，看他笑久了便觉得虚假。
达莱惊呼声：“是人的骨头。”
“继续挖。”羊常无动于衷。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达莱怕得很，我和黄鬼就伸手，把土里面白乎乎的人骨拽出，顺着砗磲支撑的三角板运出去。
应该是人的手骨或者小
腿骨。
刚挖出来的时候，骨头非常长，大概有三米多。我以为是某种工艺品，等把表面干黑的泥土剥掉，分明是货真价实的人骨！
三米多长的骨头，是什么概念？
按照人的骨骼比例。我们是挖到巨人骨了，算下来对方活着，至少有十五米高！
传说中的龙伯国？
龙伯，是北海神话的巨人，能搬走蓬莱仙山。即使是基因突变，人的身材也不至于达到这种程度，简直是奥特曼。
羊常看见我们挖到巨人的骨头，兴奋的颔首：“总算碰上有价值的东西了。”
“老板，骨头有什么用。”黄鬼笑眯眯问。
“龙伯国的巨人骨殖。下面肯定有更多。挖到这个，就说明进入王陵内围的范畴。在当年，龙伯国人的骨殖，是祭祀神的器物，也是培育甘木的肥料。”
眼见离墓室近在咫尺了，羊常的神情充满了喜悦。
石妇人不懂这个，见羊常笑了，她也高兴，我和达莱则七上八下。
那么长的骨头，分明是挖了个怪物。还好怪物已经死了，变成了白骨。
接着，羊常命令我和达莱再次下地，去把能找到的骨头全部运到地面。天还没亮，他们支起火把，原地拼凑龙伯国人的骸骨。
骸骨大部分结构，和人还是相同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大。
我想，如果用潜英之石“复活”巨人，去召唤它们几千年前的灵魂，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浑身都是臭汗，我和达莱互相嫌弃。同时羊常和石妇人的戒备松了，我们两个也开始蠢蠢欲动想跑。
息壤，潜英之石，龙伯国。
这些仅限于神话的存在，在靖人王陵的遗址，却都得到了印证。
再挖下去，天晓得还有什么石破天惊的玩意。
我记得，龙伯国人是天生的巨人，夏朝的防风氏，便属龙
伯国的后代。
古籍记载，龙伯国因为触怒了天神，而遭到诅咒和惩罚。他们服用了某种奇异的药物，身材越来越小。
黄帝的时候，这些人还有十几丈高。
“我们现在跑吗？”达莱悄悄问我。
石妇人那边虽然没再监督我们，不过我还是没底：“再等等。等羊常彻底放松了，去南边的密林，甩开他们的概率最大。”
“没时间了。马上天亮，我们想跑，也失去环境掩护了。”
“再等等。”
那边，羊常忘乎所以的，把巨人的骨头拖在地上，按照人的结构去拼凑。
还真让他把龙伯国人散落的骨架拼出来！
巨人的脑袋很小，锁骨却相当巨大。黄鬼配合着，取出挖到的最大的潜英之石，按照巨人身体的骨骼秩序雕刻形状。
疯了，他们还真想再举行仪式！
我是有些腿软。假如潜英之石真的能招魂，他们用在尸骸上，会弄出什么东西？
几千年前死去的巨人？还是怪兽？
羊常在那念叨仪式的咒语，大概是南极果，北不成，去不死，生痓果这几句。
达莱拉了拉我的手，很着急：“再不跑没机会了，你真想看他们招魂，招几千年前的怪胎复活？”
“好吧，死就死。”我尽量蹲下，石妇人那边的目光，全程在意着专注的羊常，怎一个含情脉脉了得。
石妇人是喜欢羊常的，羊常不过是利用她。
和正常人相比，石妇人也是类似龙伯国人的怪胎。
达莱道：“那我数一二三了。”
我呼吸急促，死死盯着石妇人手上的枪，石妇人那双眼睛几乎粘在羊常身上：“数吧。跑得慢的是孙子！”
顿了顿，达莱突然又不说话。
“你又怎么了。”我道。
现在确实是逃命的好机会。
天将拂晓，正是天地间最昏暗的时刻。羊常和
黄鬼，在那搞封建迷信，石妇人在旁边暗送秋波。
根本没人注意我和达莱，机会稍纵即逝。
达莱脸色有变，微微颤抖：“好像，有人叫我名字。”
“这鬼地方，怎么可能有人知道你名字，还叫出来。”我不耐烦。
“你仔细听。”达莱说。
我勉强安静，连呼吸的噪音都调整到最低。
尖锐的风声中，真的鬼使神差传来人的呼喊：“达莱。”
声音极为惊悚，阴恻恻的从我们后背传出。
那人接着呼喊：“白泽。”
妈呀。我赶紧擦了擦汗水，心说在这种鬼地方，遇见熟人的概率是零。
那个声音鬼气森森，多半不是好玩意。
“达莱，白泽。”声音就在我们后边，对着我和达莱的耳朵温柔吹气。
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人最原始的反应，就是回答。
我还好，因为恐惧并没有吱声，达莱却没心没肺的叫道：“我在这，啥事。”
呼！
一团腥风直接砸在我们身上。
噗通声，达莱栽倒在地，脸上诧异的表情已经僵住。
我心中大骇，去摸他的呼吸。达莱的心跳停了，好像猝死一般，已经没了生命体征！
达莱的突然死亡，狠狠刺激了我的心脏。
人要死了，往往就是这么简单。没有天崩地裂，没有荡气回肠，仅是瞬间，活蹦乱跳的人，就变成会腐烂长蛆的尸体，就是那么一瞬。
我惊魂未定的抬起头，看见一团黑影，阴森的立在石妇人身后。
石妇人专注的盯着羊常，根本没有察觉身后的异样。
那团黑影罩在朦胧的夜色中，混淆了阴阳的界线，分不清是什么。
猛的，那团黑影探出脑袋，搭在石妇人的肩膀上。
是一张满是蛇鳞的人脸！
它趴在石妇人的肩膀上，朝石妇人耳边温柔的吹着气，呼喊道：“柳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