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有石男石女的说法，聊斋上面提过几笔。
说石男天生器官狭小，走路无力，连口鼻都是闭合，只有绿豆大小的孔洞。
至于石妇人，也就是石女，妇而无子，阴而不合，要比石男怪异许多。
羊常后面跟着这么个红颜知己，难道他们来古墓，是为了搞个情趣约会，被我打搅了？
看羊常满脸不欢迎，我暗暗腹诽道，想象他和石妇人约会的肉麻画面，旁边还躺着粽子，也是够浪漫的。
“柳叶，请他们过来。”羊常客气的吩咐声。
石妇人基本不能说话，虽天生喉结明显，平时大部分是个哑巴。
羊常叫她柳叶，应该是石妇人的名字。她走到我面前，比我还高半个头，拳头一捣，我左边的青砖墓墙，被她砸了个洞！
嘶。石妇人天生力大无穷，能举千斤硬物。
本来是聊斋上面的段子，我还不信。结果她走过来，直接把墓墙的青砖打得稀烂，说是下马威，更多是警告我别耍花样。
我暗暗咂舌，难怪羊常会带一个女人下墓。
石妇人天生巨力，气息深厚，一个能打十几个壮年小伙。倘若她那拳头打在人身上，肋骨定然全碎了。
羊常带她倒斗，真遇见什么粽子僵尸，如履平地一般。
“请吧。”石妇人的声音很干哑刺耳，让人听了不舒服。
我点点头，也不敢耍花腔，顺着甬道的边缘绕过去，到了里面的内间。
内间有些石头的床榻和书案，是模仿墓主生前居住的环境。这位墓主，可能是个书生。
羊常他们，在内间的木架子后面，找到一扇石门。
石门阴刻狰狞的翁仲神像，还有墓主成仙时的画面，驾着云雾穿行于大海之央，描述对成仙得道的幻想。
“你瞧瞧，这扇石门有什么玄机。”羊常有意考我。
秦汉的地宫不太可
能有自来石。
墓门一般用塞石堵住，但会破坏风水。所以几千年前的墓门，大部分是用鱼胶塞死，或以机括牵制。
我用手电从门缝照进去，里面干涸蜡化的鱼胶，基本被羊常他们清理干净。
倒是门的内层，有一个拳头大的锁孔。锁孔里面，能看见发绿的铜锈痕迹，是个精妙的机关锁，连接着墓门活页。
我道：“是子母大小锁。这种锁太少见了，我听说南方有个地区重修妈祖庙，地基下面就挖出这种锁的石门。里面是一整套唐代的金银法器，杯子都是玛瑙啄出来的。这种锁，相当于古代最值钱的保险柜，同时期能制作的工匠不超过五个。”
锁，是用来防止小偷盗窃柜子的财物，而设计的。
秦汉的锁，大体由锁芯、锁环、锁扣、青铜机组组成。
一般比较简单的锁，我用根方便面就能捅开，现代防盗门的锁芯，还不如明代的百花锁有难度。
只是这子母大小锁，没有钥匙想打开，实在太难了。
一是记载的文字少，二是没有实例。
南方那个妈祖庙下面，听说发现过子母大小锁。出土当场，让挖掘机给挖烂了。
时间紧迫，我们也不可能真的找辆挖掘机开进来。光天化日的，未免太大胆。
况且墓门两侧的石壁，隐隐呈内凹的半圆状。万一破坏了整体结构，里面的水银丹酸喷出来，我们会被烧成血人。
羊常道：“你小子不是自吹精通机关术，现在考考你。你要是解不开，就滚回去，不必跟你合作了。”
“老前辈，你这个有点不讲道理啊。”我苦笑道：“开锁和机关是两码事。我要是拿根方便面能捅开，早就是一代神偷了，您不是存心难为我嘛。”
“我不管。你刚才死活要进来看，那就得出力。呵呵，小林子的后人，不
会全是孬种，得拿出些真本事吧？”
“得，你容我想想。”
子母大小锁，难就难在设计它的工匠，根本没打算后人能开启。
普通的锁，不管是莲花锁还是金环锁，哪怕拿钥匙开门，那个锁孔，也是大小一致的孔洞。
或者前面大，后面小，像一个锥子。
这种锁的关卡很容易被人找出来。
关键是子母大小锁的锁孔，是反过来设计的。外面的锁孔，有绿豆大，里面的空间有苹果那么大。
也就是说，门锁的入口很狭窄，里面的选择却很活泛。
想想你拿钥匙开锁进屋，结果钥匙都塞不进去，门还能打开吗？
关键我们也没钥匙。墓主设计子母大小锁保护墓室，不可能留个提示语：尊敬的游客您好，欢迎光临88号古墓，钥匙已放在储物箱，请注意查收，谢谢您的光临，再见。
我把大致的思路和青八子商量，他耐心听我说完，问我：“这个锁的机括有多少。”
“机括在内层，和机芯铸造在一起。子母大小锁的连续性很差，里面是螺旋状的孔洞，要是我们有针孔摄像头，倒是能探进去看清楚。普通的秦汉锁芯，机括也就五六组，不会太多。”
古代没办法大规模生产很精密的东西。
这就导致这个子母连环锁的传输和准确性很差。
工匠直接把锁芯卡在门缝里，理论上你就是有钥匙，运气不好也开不了锁。如果运气好，用方便面都可能捅开。
“让我试试。”青八子说道。
“怎么，你有想法了？”我道，青八子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和意外。
有时候感觉走进死胡同，他一出现，困难就迎刃而解。
“有点把握，不好说，你退后点。”
青八子站在墓门前，硬朗的十指顺着门缝的边缘摸索，能看出他很用力。
他以极为专注
的模样摸索了几分钟。左手缓缓伸进门缝内侧，用手指夹住子母锁的外壳，同时右手握紧成拳，捶打在墓门外层。
哐！
一拳非常用力。
即使我是个外行，也感受到青八子专注的神色，和那拳暗涌的劲道。
青八子的力量，是渗透进去的。和石妇人天生的力大无穷不同，他是练武的体格，力量朝内渗透，不只是游离在外。
而且他打出去的力道，往往恰到好处。
不是蛮力，而是那种很精妙的计算。能用一根手指解决，绝不会出两根，而那个石妇人明显没有这么精妙的把控。
接着，青八子又是两拳，锤在刚才完全相同的地方。
黄鬼看不出里面的玄机，撇着老嘴道：“装神弄鬼的，不知道搞什么明堂。老板，我看这小子纯粹是捣乱，别让他瞎折腾了。”
“闭嘴。”青八子回过头，眼睛微眯，一缕凌锐的气息压迫向黄鬼。
羊常摆摆手：“你继续。看得出，你身手不错，不过子母大小锁设计得非常精妙，即使你蛮力再大，也无法”
青八子做事，根本不在意别人怎么看。
屏住呼吸，他打出第四拳。每拳打在完全相同的位置，甚至让我觉得，他是没有感情的机器。
而第四拳的力量刚刚渗透进去。
墓门内侧，咔嚓声，里面的青铜锁芯，居然被青八子的力道给震断了！
以极为迅猛的姿态，青八子将门缝的子母大小锁整个扯出来，丢在黄鬼面前。
哐当声，墓门便开启了。
过程看似简单，换我们任何一个人，绝对做不到。
青八子每次挥拳的力道，都是经过精密的计算。能保证震断里面的青铜锁芯，而且不会破坏墓墙的整体性。
这种力道的把控，十个石妇人都办不到。
甚至对人的感官，也是极大考验。那种比灵
猫还机敏的状态，让我怀疑这家伙就是只猫！
青八子淡然的走过来，说了句：“打开了，暴力未必能解决问题，不过需要动点脑子。”
我对黄鬼道：“说你呢，下次倒斗，多吃点猪脑补补。这么简单的子母大小锁，拆了半个多小时愣是拆不掉。看看我们两个合作，连锁芯都给卸了，不比你想法弄钥匙简单。”
“你我怎么知道能拆下来。”黄鬼不服：“早知道老子用炸药。”
“呵，附近的墓墙里面全是水银毒沙。你不怕死，大可以用炸药试试。羊老爷子，门打开了，我们总有资格跟着出海了吧。”
羊常盯着青八子看了良久：“这位兄弟眼生，不知怎么称呼。”
我见羊常套近乎，便打哈哈说：“是我的朋友，前辈不认识很正常。”
“哦？原来是你夹喇嘛请来的，不知花了多少钱。”羊常继续道，想拿钞票砸青八子。
我心说这人的出场费，比四合院还贵。出手的次数另外按秒收费，你可给不起。
“反正很贵就是了。”我没正面回答羊常。
青八子双手抱肩的看天，更是没搭理他们。羊常不气馁，笑了笑，说这次合作愉快，下次大家有生意能互相照顾，留个联系方式也好。
打开墓门，一条向下的斜坡甬道就出现在面前。
甬道全部用上千斤的塞石堵着。
这种笨拙的机关，早就挡不住土夫子的步伐。
羊常没觉得有难度，让力大无穷的石妇人，先将最上面的墓砖和宝顶砸出半米宽的缝隙。
根本不用理会墓道的塞石。我们直接从宝顶的位置，将那些厚重的黄泥大砖敲掉，依次爬了进去，绕开塞石段，下到主墓室中。
“小心点，秦汉古墓，多有毒箭伏火。”羊常的态度明显好转，用兜里的硬币丢进黑暗的主墓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