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浑身烫伤的人,拿走了赤金丹书。他翻阅几下,看不懂锺文:“小子,你能认识吗?”
“不认识。”我敷衍道,同时猜测他们的来历。
目前,有四股势力是可以确定的。看他们打扮得和野人差不多,定然在地下生活了很长时间。
看了看他们阴鸷的脸,我笑了,讨好问道:“几位好汉,莫非是窖子帮的齐刘海、孙癞皮?”
有烫伤的人,就是孙癞皮。头发搭在肩膀的,应该是齐刘海。
这是窖子帮另外两个管事人,跟铁王爷来大兴安以后,就失去了联系。
孙癞皮笑得难看:“你小子果然知道不少,谁派你来的?”
“这白衬衫让我来的。”我瞎掰道,谎称是受白衬衫和刀疤男委托,到大兴安寻找他们。
“你们和铁王爷走后,失去了所有联络。我跟白衬衫关系不错,他就请我进山找你们,我差点以为你们死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孙癞皮将信将疑,暂时命人将我松开:“既然是他叫你来的,人呢?”
看情况,白衬衫他们并没有和孙癞皮会合,我继续骗他们:“大部队就在隅谷驻扎。只不过路上,遇见孙五万那批人,发生了伤亡。”
听见孙五万的名字,孙癞皮的脸明显有了抽搐。
我暗道这两个人都姓孙,巧合的可能性不大,莫非有其它联系?
孙癞皮把丹书揣在自己怀里,又对我说:“既然如此,你看接下来怎么走。白衬衫请你,想来你有过人之处。”
暗骂孙癞皮不是东西,为了赤金丹书,我差点让粽子啃了,他居然夺走我的战利品。
人在屋檐下,我暂时不敢跟他们翻脸。
数了数,窖子帮只剩七个人,可谓损失惨重。有些人的伤口,明显是枪伤,看来他们遭到了第四股势力的清洗。
“铁王爷呢?”我问道。
齐刘海相
当不耐烦:“你问题太多了吧。那王八蛋,半路就跑了,说不定也摔死了。”
“你别急,我得问清楚情况,才好决断。”
“好吧。”孙癞皮面孔阴沉,也不露什么喜怒,慢吞吞给我说了一下过程。
他们进入大兴安,基本被铁王爷绕着走。
铁王爷来过隅谷,半路设计甩掉他们。他们事先在铁王爷的鞋底放了追踪器,因此追到了这里。
后来发现,铁王爷好像已经死了,长着尸斑夜晚来袭击他们。
孙癞皮等人刀口舔血,怎么会怕死人诈尸,于是纷纷去追。夜晚和另外一股势力,在地面发生遭遇战,中了埋伏。
发现有人在这里针对他们,他们便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小心探索,并等待求援。
这条地下峡谷,他们摸索了两个多月,始终不得其法。
两天前,他们听见基地有巨响,于是潜伏过去看。就发现我睡在棺材里,旁边躺着烧焦的古尸,还有粉碎的蠕虫。
看我不一般,孙癞皮和齐刘海就把我绑了,想审问我。
当时我太久没睡,他们根本叫不醒。于是暂时在这扎营,防御怪物的同时,等我醒过来。
幸好我聪明,说自己是白衬衫的人,孙癞皮才没有把我做了。
他们在地下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长期营养不良。身体枯瘦如柴,和死人没啥分别。
“你们说的怪物,是什么?”我又问道,同时警觉起来。
“实验室的暗门里,有方很大的水银池。当时我们在水银池打捞,找到很多有用的东西。打捞到尾声的时候,突然网到很多畸形的婴儿尸体,有些还长着鱼的鳞鳃,接触空气以后就活了。”
提起这事,齐刘海心有余悸,称比尸变还恐怖。
他们本来就受到另一股势力的围捕,遇见水银池的怪物,差点全军覆没。特别是这半个月,粮食告罄
,每日靠地下水维持身体机能。
二十多人的精锐团队,只剩七个老弱残兵罢了。
我问;“这个地方是谁策划修建的,研究的方向是什么,你们知道吗?”
孙癞皮有些警惕,站起来沉下老脸:“你问这个做什么,是你该问的东西吗?”
齐刘海也说:“就是,别讨价还价。你说是白衬衫的手下,我怎么没见过你。看你小子鬼头鬼脑,八成不是好东西。”
“不愿意说就算了。这里有古墓王陵吗?”
“没发现,倒是有上古氏族的遗址。除了这些悬棺,只剩些破陶罐。”孙癞皮敷衍说,我看他知道不少,只是不信任我。
对方有人有枪,暂时我不敢撕破脸,而且我得想办法拿回赤金丹书。
现在窖子帮的人如惊弓之鸟。
一露面,就会遭到清理,躲在地下暂时还算安全。他们七个人的气氛很僵挺,彼此目光不善,相当不团结。
看来这一路上,没有孙癞皮轻描淡写说的那么简单。
“接下来,你们想怎么做。”我继续问道,同时思考后面的计划。
孙癞皮怪笑几声,不阴不阳的说:“你不知道?我窖子帮的人,哪怕是白衬衫雇佣你来,至少告诉你计划了吧?”
我面色一窒,暗道不会露馅了吧。
挺着胸口说:“怎么会不知道,不就是长生那点破事。你以为有巢氏的王陵,会在这种地方吗?这里虽是太行碣石的源头,却也不是昆仑神山,不适合葬帝王。倒是那不死草,值得研究。”
把我知道的东西全部说出来,搅乱孙癞皮和齐刘海的视线。
这两个都是老江湖,我不能露出破绽,否则有杀身之祸。
果然,孙癞皮和齐刘海让我镇住。他们没想到,我还知道不死草。
齐刘海拍了拍我的肩膀示好:“白衬衫说,会给我们指派一个风水大家,带我们去
往北极天柜,应该是你吧?”
此地风水、布置、格局,与我在浊河之下所见大体相同。
而年代,又远远超出西周穆王。
可能穆王也是游览过北极天柜及羲和浴日的故地,才决定在关中以水龙脉,仿制此地龙渊山头,以祈长生之用。
莫要小看这条地下暗河。
龙发一里,筋延十里。
此河自北向南,延绵万山,纵横西东。
镇渤海,服流沙,归南岭,九州十水除浊河以外,皆是靠这条暗河发源,印证周易乾卦。
大兴安每年融化的亿万吨冰雪,深入地下数百米,于深渊汇聚,直泻入大海汪阳,成为太行碣石的活血龙头!
青八子带我和菜头走过浊河的水龙脉,因此我知道怎么抵达终点。
绕了一圈,我几乎回到原点,不得不说是天意。
我对孙癞皮说:“没错,这条地下暗河,我知道怎么离开。但是我现在不能走,我有两个朋友,比我早大概半个月进来,至今音信全无。除非,你先替我找到他们。”
“老齐,你给他看看。”孙癞皮面无表情,给人城府极深的感觉。
我之所以冒险到大兴安,就是想把菜头和老饼头从漩涡抽出来,不让他们受我连累。
等找到他们,我就设计甩开窖子帮。不管窖子帮死多少人,一句话,关我屁事。我又不是圣人,犯不着悲天悯人替他们考虑后路。
“给我相机做什么。”我纳闷。
齐刘海解释道:“我们沿途过来,发现了很多现代人的尸体,死亡时间不同。每次看见,就用照相机拍下来,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你的朋友。”
“什么?”我脸色瞬间垮了,抢过照相机,生怕看见菜头和老饼头的尸体。
从活蹦乱跳的人变成腐烂发臭的尸首,有时候只要一秒,是如此短暂,让人无法直面从生到死的瞬息之变。
孙癞皮
见我这幅表情,才笑了声:“嘿嘿,不就是一死嘛。如果你朋友真的死了,找到不死草,还是可以救活的。再说,这年头朋友值几个钱,死也就死了,哭丧着脸也不能活过来。”
深吸口浊气。
听到孙癞皮这么混账的话,我几乎要和他拼命。
不仅是朋友,我们三个,可以算是生死之交了。无论是浊河,还是桂州,经历了那么多。
虽然我知道菜头和老饼头,可能瞒着我一些事,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在我心里的重要性!
翻阅相片的过程,无疑十分煎熬。
我生怕下一张照片,就是他们身首异处的惨况。在这种地方,我连把他们尸体带出去安葬都做不到。
想象自己的朋友和兄弟可能遭遇不测,而我除了无助的翻着照片,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孙癞皮和齐刘海也没催我。
可能他们说了话,我全盯着照片,没工夫搭理他们。
终于,照片我翻完,没有菜头和老饼头。不过从时间看,铁王爷带来大兴安的人,基本全死光了。
还有些第四股势力的蛛丝马迹。他们的人死了,尸体就地焚烧,窖子帮也抓不到把柄。
见我满头大汗的样子,孙癞皮幸灾乐祸,看戏似的十分满足:“你说的那两个朋友,长什么模样。”
“一个是知天命的老头。还有个壮汉,寸板头,说话大声,喜欢带歇后语,满嘴京片儿。”
本以为窖子帮不会给我提供帮助。
结果我形容了菜头和老饼头的特征后,孙癞皮和齐刘海笑了笑,脸色居然有些古怪,而我的心也沉下来。
“怎么,你们见过他?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菜头和老饼头,是有事瞒着我的。不过我们属于人民内部的矛盾,我必须把他们平安带出大兴安,再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在此之前,我不希望听见他们任何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