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岁那年，跟着伙科学家，说是建设科研基地，就再没回来。
这件事，发生在六九计划之前。
我假扮孙五万，和这些村民嘘寒问暖，大致推算出时间。
孙五万是突然出现在六岗村。相当于一个孤儿，被遗弃在村里。
他在村中生活了二十年。即使这人的来历，和父母那方几乎神秘得不存在，但这人底子相当干净，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孙五万的身份是孤儿。家底和人情网最干净，简直是秘密任务的不二人选。
假设这是一个局。
那么从孙五万生下来开始，也就是六九计划的前二十年，博弈和筹码就在积极准备了！
细思极恐，我便不敢再往下琢磨。
如果孙五万的存在，真的是为了让他混入那个科研队伍。那么至少几十年前，“他”就开始精心谋划。
目的，就是一个二十年后，可能都不存在的行动！
此人的心智计谋，着实恐怖，显然不是一个人能办得到，除非是一个一手遮天的组织。
才会有如此庞大的精力和人脉，在六岗村埋下定时炸弹，留到二十年、甚至四十年后使用。
可能是我太多疑了。
也许孙五万是个好孩子了？
从小除了撒尿和泥，还偷偷自学古汉语、古历史，精读上古各类物产风情，还把大兴安雪线上的地图偷偷记在心里。
要是这样，孙五万的行为简直太励志，激励万千学子冲锋高考的那种，报送北大青鸟。
我是不信。小时候的孙五万，不可能有这种成年人都不具备的心理素质，和眼光。
那么，首先孙五万的来历，是很有问题的。
正因为他是孤儿，什么都查不出来，才是整个事件最大的破绽！
其次，他的本领，和喉笛这种失传的秘术，肯定有人培养，也许是个组织也说不定。
我跟
在村民后面下山。
理论上，我们几十年不曾见面。
马脸男人和孙五万关系最好，我冒充孙五万，他就和我勾肩搭背，说小时候的淘气事。
童年的孙五万，和普通人家的孩子没啥区别。我打着哈哈，问他们是怎么发现雪山王陵，还都去吃了视肉。
对方告诉我。
在“我”，也就是孙五万走了没两年，大概是六九年的年底。
年关将近，山外面来了伙怪异的人。浑身罩得严严实实，领头的是个长毛，后面吆喝着十几号人马，说是进山抓捕敌对特务。
这在当时是大事。
尤其是前几年，老苏的科学专家进山就没出来。
村长赶紧带人招待他们。他们在村里住了几天，询问当年那伙外国专家的路线和去向。
我和对方形容了一下洪天康的长相。
人高马大，红头发，蓝眼睛，长得和猫头鹰差不多。
马脸男人迟疑的点点头，说应该是。他们队伍里，有个断了手的老头，比较阴鸷，不太好说话。
我想，这应该是铁王爷了。
当年六九计划，洪天康为组长，老爷子和铁王爷为副队长，看来他们确实来过。
我觉得自己来对了。
负责给他们送饭的村民，无意偷听到那个外国佬和手下的对话。
他们说，这六岗村附近，有块上古的坟地，里面有很多值得研究的东西。
尤其是古墓中，陪葬一件神物，拿出来当粮食，可以让几万人吃到死都吃不完，和聚宝盆差不多。
村民将信将疑。过了几天，洪天康在没有向导的情况下，带着队伍冒险去了更深的地方。
等他们走后，有些汉子就提到这件事。
说灾荒年间，缺衣服少粮食，谁家没有饿死过人。
如果山里面真有那种宝物，不是为了钱，拿出来当粮食也不错。
当时那种制度。如果
发现王侯级别的大墓，是有奖励的，大概给十几斤白面或者水果糖。
村民就起了心思。
老辈儿确实提过，说大雪山里面，埋了个神仙。
我和洪天康有过交谈。
此人心思缜密，极有谋略，深谙厚黑学之术。
他能把铁王爷和老爷子耍得团团转，足见不是省油的灯。
这种人，商谈大事，怎么会让送饭的村民偷听到，不是洪天康的风格。我怀疑，这是洪天康刻意弄的陷阱，或者是整个阴谋的一部分！
我觉得马脸男人有事瞒着我。
但当时的情况，我不敢揭穿他，只得继续听他说。
几十个壮丁在山里找大墓。遇见雪崩，真就发现了很多瓶瓶罐罐。
最开始，他们不是打竖井挖到陪葬坑进去的。
据马脸男人讲。
他们当时在山里发现一条裂缝，大概有七八米宽。
从裂缝爬进去，就有很多壁画，还有陶器玉器，以及死人骨头。
等他们爬到裂缝的底部，看见一扇巨大的冰门。像石钟乳那样的冰，从几百米的高空垂下冻结。犹如银河瀑布，自上而下，把路给堵死。
用火烤了十几天，才勉强挖出够人爬进去的洞。
我一听，立刻有了精神。
这帮人发现的裂缝，和那片古冰川，应该就是王陵主墓室外围的封土。
雪线上面只有冰层，没法运土。古人干脆往上面浇水，结冰后比铁还硬，能防盗，外面也看不出玄机。
“主墓室里有什么？”
“嗨，什么都没有。有两具尸体，咱们不敢碰，还有些蘑菇，黑黢黢的，估计有毒。大家都骂上当了，哪里有能让几万人吃到死都吃不完的粮食。”
那个年代，饥饿，贫穷，是我现在难以理解的。
粮食，是特殊年代追求物质享受，最奢侈的向往。
也许马脸男人心中最好的生活，就是每
顿吃到白面馍馍，和干净的米饭。
“那条冰川裂缝在哪？”我问道。
他指着雪峰的凸面：“有些难找，恐怕让大雪给堵住了。如果冰层超过三米，炸药都炸不开，你还想去啊？”
听他的描述，主墓室确实有棺材菌，南风有救了！
“那你们怎么发现陪葬坑的。”
“五万啊，你懂得不少嘛。本来我们不想再挖了，就匆匆退出去。结果半年后，那个长毛带着个手下，又回到我们六岗村。”
听他描述的时间，洪天康带着人从要找的地方撤出来，回到六岗村休整。
只剩几个人，看来他们受损不小。
而且这些人，是无法带齐半年的粮食。看来雪山里，确实有能吃的东西。或者说，他们要找的地方，是个军需仓库，甚至大片农田！
我对前路有些希望了。
马脸男人道：“那外国人，劝我们继续挖。他说埋东西的地方，在墓室的背面，还给我们指点了方位。他是知识分子，队伍还有炸药，我们就听他的，差点没挖到山脚。”
“挖啊挖，还真挖到好东西了。那东西，闻起来馋，吃起来又香又甜！我们都跑去吃，吃了还有，一直从井里面长出来。”
“啧。”我暗道这里面有问题。
洪天康不是好人，但不至于拿六岗村的人寻开心。
他明显是知道，山里面的王陵陪葬了视肉这种东西。只是为了收集样本的话，完全不需要哄骗村民去吃。
视肉吃了就变活死人。可能是从某种奇异尸体的眼睛长出来的，叫视肉。
也许，他是在做实验，或者杀人灭口！
我眨眨眼，盯着马脸男人淳朴的样子看，希望找到破绽。
我觉得后者的概率更大。
要杀光一个村保守秘密，洪天康这招，可谓兵不血刃，着实歹毒至极！
“兄弟，
你怎么了？”
“没什么。”
我的功夫还太嫩，根本看不出丝毫破绽，或者把柄。
于是我找了个借口，偷偷离开六岗村的队伍，重新爬上了雪山。
有了前面的经验，这次我很容易到了山的阳面，发现了被冰雪冻住的那条裂缝。
是山体构造形成的天然豁口。
马脸男没有乱说。
裂口确实被冰雪堵住，而且堵得严严实实。
刚开始，在那种黑暗的环境，我完全分不清方位，更别提找到。
后来用金井玉囊术里的观天术，我试了几次，误打误撞才摸到那条裂口，用身体把上面的冰层撞开。
人滚进去，里面很是温暖，地上的石头棱角全部经过打磨。
我哆嗦着站起来，自己头回一个人下墓，心中难免底气不足。打开手电后，先是在附近照了照。
村民进来的时候，这里没有机关，因此我不是很怕。
走了几十步，墙壁上开始出现花花绿绿的图案，像蛇在爬行。
乍一看，蛇潮涌动，阴邪的盯着来犯之敌。
仔细看了看，我发现那是被冻起来的壁画，几千年下来，颜色还保持着矿物的鲜艳。
上面描绘的不是蛇，是水！
无数浩荡的水波纹，在黑暗的环境看来，就像千百条蛇在缠绕！
难道和洪水有关？
上古时期，没有毛笔，没有纸。能被记录下来的，绝对是当时的重大事件。
眼睛充血疼痛，我揉着疲倦的脸颊，让自己在半密封的古墓保持清澈的头脑。
图腾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
上古时，母系氏族和父系氏族相互对立。
母系氏族，崇拜玄鸟、凤凰、希有鸟这种鸟类图腾。
父系氏族，崇拜龙、蛇这种动物图腾。所以看风格，就能推测到底是哪个氏族。
壁画上被冰雪覆盖的彩色，洪水被描绘得和蛇潮以及毒龙差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