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兽皮大衣,穿起来确实贼拉风。
简直是杨子荣附体,腰间插两把匣子枪,就是座山雕了。
袖口是兔子皮缝纫出来,衣领用的柔软的雪貂皮,内层是羊绒。本来还有些冷,穿上就开始冒汗。
确实很厚。还有个皮质内绒的大斗篷,可以盖在脑袋上,御寒不说,还顶风。
兽皮大衣很长,衣摆差不多垂到膝盖下。当地人都是这么穿的,怕冷的可以在里面多穿个夹袄。
这种衣服我在南方没有穿过,因此很新奇。
等挑好衣服,该付账时,我狠狠眨了眨眼。这皮大衣,价格比始祖鸟推荐的冲锋衣还贵!
难怪登山的,基本都不穿皮大衣,这价格简直要人命!
我哆嗦着给了钱。那个神秘人发给我的优惠链接,其实还挺为我着想的。
穿着皮大衣,背着臃肿的登山包。我和南风罩在毛茸茸的袄子里,几乎是行走的人熊。当地人也是这样穿,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南风背后,有根铁棍一样的武器,藏在木头里,外面用彩纸包装成工艺品。
是一把古朴的汉剑,八面棱形,三尺长短。剑身上的羽毛纹细如游丝,飘逸无比,锻打的痕迹水火交融,又极尽洒脱之气。
九锻千金剑。这玩意,可比两件皮大衣贵多了。我基本没什么战斗力,就带了二踢脚和风油精。
江湖秘方,百试不爽。
大雪封山,公路被雪掩埋。
不过这个时候,还有最后一批到伐木林区拉木头的汽车,会从古代的土路绕到最里面的村子。
用蜂窝煤和火油,换取当地人打猎的山货。
里面几个村子,还有猎枪,是可以打猎的,会有点皮货,换东西过个肥年。
南风带着我,找到最后一批进山拉木头的大卡车司机。
那司机目瞪口呆的盯着我们。毕竟我和
南风的架势,再加上穿的皮大衣,简直是土匪附体,座山雕复活。
“这都大雪封山了,你们跑山里面干嘛。”那司机抽着烟,黄色的大板牙一闪闪问道。
“找人。”我硬着头皮说。
“旅游。”南风白了我一眼。
“啥?”司机纳闷:“你们城里人真是有毛病啊,年底了,最冷的时候跑到这里旅游,大雪封山了根本进不去。即使我把你们带进去,也得明年四月份,雪开始化了,你们才能出来。”
南风指着我:“我这朋友是南方人,从小没见过雪,我这次带他进山见识一下大雪是什么模样。”
说实在,作为南方人,我还真没体验过,这种地上十几厘米积雪,天空还飘着鹅毛大雪的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于是我点点头,眨巴眼睛,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南方人见到这种大雪皑皑的雪天,搓几个雪球雪人是肯定的。
司机呆若木鸡:“那也不用玩命吧。这是大兴安最冷的时候,棕熊都缩在老窝冬眠,出去就得冻死。”
“没事,我们就在雪线下面玩玩。”南风塞给司机,我们买的麂子肉。
那司机是当地人,猪腰子脸,吃这个估计都吃吐了,完全没兴趣。
我笑着塞了几条烟,那司机才有些不情愿,叮嘱我们千万别上雪线。想玩雪,就在伐木林区外面的村子见识一下,明年雪化了才能出山。
坐在大卡车的铁皮柜里面,我捶打发酸的大腿肌肉。
雪里面走路,又滑又冷。雪深的地方,感觉有几十只大手扯你脚脖子,和沼泽地差不多。
难怪自古倒斗的,都不到雪山来实践,这上山就得被冻死。甭说古墓,骨头都没有!
司机开着运木头的卡车,慢吞吞出了红星岗区的公路。
红星岗区,是大兴
安比较靠近原始森林的乡镇。因为历史原因,要防备北方国家的侵略,这里当时是预备战区,有很多军事建设。
附近的县市,被划分为很多个区,红星岗区是其中比较大的。
每个村庄下面,当时都挖了地窖和防空洞,不是为了储存蔬菜,是预备北国的军事核打击。
有些土墙,还依稀可以看到红色油漆,刷的“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标语。
进山的路,根本不是公路,完全是人工开凿,直接在悬崖上打的洞!
我探出头往外面看,差点没吓死。换成老饼头,现在肯定尿裤子换尿不湿了。
那条土路,一侧是百米高的悬崖绝壁,垂直而下,宛若开天一般惊险。另一侧,就是数百米的深渊,掉下去尸骨无存。
土路刚刚够卡车的宽度,没有任何多余的空地。
也就是说,车轮外面,可能半个巴掌远的地方,就是没有任何护栏的万丈深渊!
我看得头晕目眩。回过头,见猪腰子脸的司机,居然边开车,边喝酒!
正宗的二锅头。他左手掌着方向盘,右手拿着二锅头在那灌。压根不看路,全凭感觉,人已经喝得醉醺醺,快要睡着。
南风坐在车厢里,怀里抱着他那把九锻千金剑,很淡然的说:“没事,这是当地人的常态。冬天喝点酒,可以御寒。这种地方,不存在查酒驾。”
“可外面就是悬崖啊!”我怕得厉害。
只要司机歪了方向盘,轰隆声,一车三命,我死得比岳飞还憋屈。
“你慌什么,掉下去肯定是死了,没事的话咱们会平安抵达目的地。无非就是这两种情况,你在车厢干着急也没用,安静点。”
“就是,年轻人,怕归怕,胆子要放大。自古冬天就这条古道。茫茫乾坤,皑皑山林,千尺剑峰,万里冰原
,全被压在车轮下翻滚,好好欣赏吧。”
司机听见我们说话,从驾驶室探出半张沱红的脸,酒气冲天的吼道:“自古进山一条道,茫茫乾坤更须臾。”
我头发都竖起来,那种惊险,没有体验过绝对想象不到:“大哥,你看路啊。”
“没事,这条路我每年要开七八次,算算时间,咳咳,我工作三十年了,熟得很,闭着眼睛都行。你不信,我现在就让你见识见识。”
“别别别,我信了。”我欲哭无泪。
早知道,我宁愿靠脚走进来,死活不上他的车。
现在不仅仅是几条烟的问题。这车要是翻下去,遗言都没地方写!
南风还是那副淡然的表情,哼着小歌,探头看外面的北国风光。山头皑皑尽是银装素裹,忽略喝醉酒的司机在悬崖上放飞自我,一切显得极为融洽。
司机把我和南风,送到雪线下面,最靠近林区的五联村。
这里是红星岗区最靠近山区的村庄,里面都是那种石头的房子,上面铺着稻草,让人以为穿越到半个多世纪前。
由于五联村是原始的山区,当地人基本靠给伐木场干活,以及合法打猎过活。
那司机告诉我们。还有两个月就是春节,他们经常用外面的酒和糖,换山里面的蘑菇和野猪肉。
以前运气好的,还能采到野人参,最近几年是绝迹了。
打开铁皮箱下车。我几乎站不稳,扶着墙坐在石头上大喘气,发誓这辈子宁愿坐三蹦子和窖子帮飙车,也不坐汽车在悬崖上放飞自我。
南风拿着背包从车上跳下来,在附近看了看:“这里积雪很厚了,确实非常靠近林区。找准方位,马上出发。”
“等等,你让我喘口气。”我摇摇头,实在走不动,比晕车还恼火:“休息两天,我们还有些装备,需要
到村里面采购。你总不希望人没找到,咱们先在雪山冻死了吧。”
林区里面的积雪,少则一米,多则米。那司机告诉我们,走在那种积雪地,脚下一滑,人就活埋,爬都爬不出来。
现代文明快速发展的今天,这种原始且荒漠偏僻的山村,充满各种恐怖和危险。
“你体能也太差了吧,休息好了没有。”南风不耐烦催促道。
我假装没听见:“坐在这看看雪景也不错。我是个老实人,不是山地运动员!”
五联村大概有两百多人,那些石头房子顺着阡陌小路,像星星般任意洒在炊烟袅袅的村中,混合着纯白的雪景非常好看。
有句诗怎么说来着?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找到村里的招待所。门口刷着脱落的红色油漆,很有年代的标语。比如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台阶是那种几十年前,军事化工业的黄水泥,防冻防裂。
当年为了防止北边老苏的侵略,整个北方的工业重镇,都往南方转移。这种有些像军事堡垒的招待馆,应该是当时的避难所改的。
老板叫富贵,名字很好记。
房间带着股霉味,他替我们拉开窗帘:“这都大雪封山了,你们旅游的怎么进来的?现在来得不是时候,有啥好玩的,山里面到处是饿疯了的野狼豹子,出去就得被活啃了。”
“那啥,我们来赏雪。在南方没看见过雪,特地到北方来接触。”我硬着头皮说道,这个理由真操x。
富贵道:“那也不至于跑到深山老林来吧,咱们这可穷。搞不懂你们这些小年轻,怎么想的,看个雪都这么费劲。”
勉强收拾出给我们睡的地方,南风出去买进山穿的兽皮鞋子,还有防风的煤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