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几声脆响传来，在我的驾驶位侧方的车窗玻璃已经出现了几道裂缝。这车玻璃还真的被那些老鼠给咬裂了。
车窗当然都是那种钢化玻璃，不至于一下子就碎裂一地，而是形成了一种网状的裂纹。但是只要有了裂缝，那些无孔不入的老鼠便会顺着那裂缝往里面钻。
而且我这辆车子的前风挡，尾门的窗户，两侧的车窗，全都被老鼠咬得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纹。
我不得不停下车来，把手上的刀，朝着那挤进来脑袋的老鼠刺去。
绣春刀虽然被封印了一部分法力，但是锋利程度是毋庸置疑的。那些老鼠虽然强悍，也只是肉身，被我用刀一刺，便是鲜血四溅，把车窗上弄得血迹斑斑。
只是我在车里行动极为不便，仗着刀子锋利倒是刺死了不少老鼠，但是已经有越来越多的老鼠钻过破损的玻璃窗，从外面跳到车里来了。
我顾此失彼，很快就有些应付不了了。
照此下去，更多的老鼠会陆续钻进来，而我跑都没地方跑，只能被咬死在车里。
我必须改变自己的策略了。原本被我视为移动的堡垒的汽车也只能被我放弃了。
我瞅准一
个时机，猛地把车门踹开。
车门一开，很多攀附在车门上的老鼠也都被崩开了。
我从车里直接窜了出去，用那把绣春刀在前面挥舞着，很多跳在空中的老鼠被刀子砍杀。
我迅速辨别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那棵老柳树。
我不顾其他，脚下加紧，用那把绣春刀护身，拼命地朝着那棵老柳树跑去。
路上不断有老鼠跳过来，落在我的身上。
很快我就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和一天前相似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那次我在村子里，遭到谭鬼婆的追击，她身上的那些鬼头飞出来，落在我身上一通乱咬。后来我弄得遍体鳞伤，还是老烟用烟叶帮我治疗的。
这次则换成了老鼠。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被一群老鼠给咬得遍体鳞伤。
身上的疼痛已经无法顾及，我左右看去，视线里没有看到鼠郎君和葛康顺的身影。
这让我心里更加没底，这时候他们不是应该对我围追堵截的吗？
我漫无目的，暂时只能以那棵老柳树为目标。
至于跑到那里又能怎么样，我心里也是没谱。
但是就像我的直觉感觉到的，即便我跑不到村子里，跑到那棵老柳树下面，
也许都能对我有所帮助。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在那棵树上也留下了许愿布条的原因。
我许的愿望是平安。
也许我冲到了那棵树下，就能平安无事了。
事后想起来，我这么做当时是没有任何的根据的，即便我把那棵大柳树看成是我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定数，让我在那个时候想到了它。
我拼命往老柳树那边跑，也顾不及身上落了多少只老鼠，我只能护住自己的要害和重要的部位，比如咽喉，脸和脖子等。
我能明显感觉到身上越来越沉，越来越多的老鼠已经爬上了我的身体。
虽然视线里没有看到葛康顺和鼠郎君，但是我好像理解了他们为什么不亲自动手的原因了。
亲眼看到一个不愿意归顺他们的人，一个屡屡破坏他们行动的人被老鼠生吞活剥，会是怎样的一种视觉体验。
也许像这种邪恶的强者都有这个嗜好，看着自己的敌人臣服在自己的力量和淫威之下。这种快感是什么都替代不了的。
虽然在我一番狂奔之下，距离那老柳树的距离只有十几米了，但是看我目前的状况似乎和那老柳树就是咫
尺天涯。
我的速度越来越慢，身上的疼痛越来越加剧。如果不想点办法，我可能无法撑到那里了。
可我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宝贝能拿得出来了。
其实我倒是还有墨九给我的那一套上乘符篆，我用了一张，还有六张。
我倒不是不舍得用这玩意，而是我感觉到这些老鼠并不是什么邪祟，而是被邪祟给利用的正常的动物。它们此时可能是被某种力量控制着，但是归根结底符篆对它们来说未必管用。
就像是你拿着一张灵符去对付一条村里的恶狗，只能被狗咬得遍体鳞伤。用灵符远不如一根棍子，一块石头更有用。
我当时的确就是这么想的，当然这个想法在后来更是被无数事实给颠覆了。我当时是极大地低估了符篆的力量。
道门的符箓术，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只能对付鬼魂或者是一些邪祟的，符箓术的作用极为博大和深远，可以波及世界万物，万物有灵，有灵的地方就有符箓存在的价值。
但是当时，我狭隘的想法阻止了我使用那六张符篆的念头。
那么除掉这些符篆，我就只剩下手上那把被封印了的绣春刀了。
此时刀上全都是血，是我一路冲
过来砍杀了无数老鼠的血。
我盯着不远处的那棵老柳，以那棵老柳树为背景，视线里一直有红眼睛的老鼠来回窜动，我挥舞绣春刀的动作几乎成了一种机械的运动，只感觉到有血不停地喷溅出来，溅到身上，溅到脸上，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血，还是老鼠的血。
血封住了双眼，眼前一片血红。
我从未想过，自己经历的最艰苦的一场鏖战，却是和老鼠之间完成的。我想当时自己的样子一定很酷，如果是在万军丛中的话。
但是在一群老鼠中间，我这个损样子肯定狼狈得很。
不过我想我坚持不了多久了，挥舞着刀锋的手臂开始僵硬，那把刀也是愈发沉重。
在那一瞬间，我想到了死。
真的，在我从事凶宅试睡员这个职业以来，我不止一次想到这个字眼。但是这次却感觉距离它是最近的一次。
我，要死了。
以往我可能还寄希望于身上的一些法器，也可以寄希望有贵人来帮我，最起码身边大多数时间还有个同生共死的同伴，但是这次我真的是身陷绝境了。我不会指望老烟和老牛会来救我，他们和谭婆和谭小安那两具僵尸对抗，自己能保住命就是万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