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徐声途的电话再次打了过去。
已经小睡一觉的虞眠挣扎地伸出手，从水底慢吞吞浮起来，拿了手机再次滚到水里。
这次的徐声途认真且严谨地跟她说该怎么回赵斐然：“小虞，你回他‘是的，我跟他刚好碰到’。”
虞眠蜷缩尾巴靠在玻璃鱼缸最底侧，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眼泛泪光：“我已经回了。”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不似刚刚的活泼，像是哭过。
徐声途声音一停：“回的什么？”
虞眠迷迷糊糊扒拉着看了一眼：“我说是啊，那又怎样？”
无形见证了一把虞眠挑事能力的徐声途：“小虞，为什么要加后面那句？”
虞眠就想起海洋馆的那些同事都不太爱跟她说话，可能是她性子太闷了，不善言辞，虞眠就想改正一下自己不爱说人类语言的毛病。
“我听人说跟人聊天要有来有回才行，他问我那我也要问她。”她把玩着尾巴上闪闪发亮的鳞片，一边玩一边还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徐声途把手机放在耳边，声音低低的：“确实是这样的，你做得没错。然后呢？”
虞眠小嘴叭叭叭：“然后他隔了十分钟才回我，说我这是什么态度？他居然凶我！”
这次不用徐声途引导，虞眠自个跟倒箩筐一样把所有的情绪都倒了出来：“我说我没什么态度呀，是他朋友总凶我，还告状，告状精！我八岁就知道不能告状了，就是那个叫金娜的人！她最喜欢在赵斐然面前告我状了！”
“是啊。”徐声途闷笑附和，“是他们过分了，我们小虞可比金娜好多了。”
徐声途的态度让虞眠满意笑笑：“要是你弟有你这态度就好了。”
徐声途沉默一秒：“所以他又回了什么？”
到了这时候，虞眠才有些心虚：“他好像知道你在帮我追他了。”
徐声途早就知道她理解能力不太行，有些话从她口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十分耐心地问：“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虞眠就把截图发给了他。
四十分钟前。
赵斐然：【眠眠，我听金娜说你今天跟我哥在一起？】
虞眠自由发挥，回答的是语音，结合刚刚的话，徐声途知道她回的是那句：“是啊，那又怎样？”
说不定语气还是充满挑衅的，而赵斐然骨子里就是个大男子主义，见不得女人比他强势，也难怪他会会生气，他之前喜欢的人都是外表性感热辣其实会在他面前示弱的女人。
徐声途轻轻笑了一下，世界上怎么会有虞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赵斐然：【你这是什么态度？我是在关心你，我哥他不是什么好人，你别以为能通过他得知我的消息，天底下就没有免费的午餐！】
徐声途目光微凝，虞眠回的依旧是语音，长达三十秒的语音，接下来赵斐然的话就变成了：
【你这还叫没什么态度？你都为他骂我了！我知道是金娜不对，但她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我哥真不是好惹的，你对你没安好心，你一个长得漂亮又没有背景的女孩子最容易被潜规则了，你在酒吧的那些同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当然我不是说我哥就是那种人，但是你要对身边的异性怀有警惕心，这是我作为一个朋友为你好的角度。我也不是想管你，我们也认识那么久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接下来又是一大段爹味发言，因为内容太长了，虞眠懒得去转语音，直接回了句：“太长了，听不懂。”
反弹反弹！
赵斐然也生气了，既然虞眠执迷不悟，还想通过他哥勾搭他，简直是在他的底线上蹦达！
于是一气之下，直接就把她给拉黑了。
所以虞眠再次发语言过去，收到的就是一个红色的，巨大的感叹号。
徐声途冷冷盯着那个感叹号，赵斐然什么玩意也配拉黑虞眠？但是被喜欢的人拉黑，虞眠肯定很难过，难怪她的声音有些奇怪，说不定又哭了。
不到一个月，虞眠就已经因为赵斐然哭了三次了。
对于这个红色的标点符号，虞眠真情实意地感到疑惑：“这是新出的功能吗？为什么我跟你聊天就不会有感叹号？我也想跟你有。”
徐声途心一痛，小虞人这么好，还维护自己，赵斐然真是瞎了眼。
虞眠肯定没被别人拉黑后，徐声途知道她平时又不怎么玩电子产品，所以才这么懵懂，但凡她上点网就该伤心了。
“没事，这是他说话太难听系统给他封号了。”徐声途淡定解释。
“这样啊，我还以为是我们说太多话新出的火花。”
这是虞眠听别人说的，只不过不是这个社交软件，而是另外一个。
徐声途被她幽默的态度逗笑了：“等下，赵斐然确实被封号了，你把他账号删了吧。”
虞眠还没说好，徐声途就又说：“他刚新注册了一个，我这有他的新号，待会就发给你吧。”
虞眠看着自己跟赵斐然之间刺目的红色感叹号，一边点击删除一边好奇地问：“新号会被封号吗？”
徐声途边注册小号边回答：“只要说话不难听就不会封。”
虞眠就放心了，幸好她从不跟人在手机里吵架，她可真是一条文明懂礼貌的鱼。
徐声途边修改小号的身份信息边问：“你刚刚为什么不等我给你回消息？”
说起这个虞眠就开始叹息：“我以为你手机坏了。”
不过是因为脑补过度面红耳赤仓促挂断电话的徐声途一时无言。
看到阳台上的珠宝，虞眠突然笑了下：“我这里有漂亮的东西送给你。”
徐声途漫不经心：“什么东西？”
难道是作为今天陪她去买衣服的回礼？有来有回，你欠我一点我欠你一点，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这么分不清，也不用分得太清楚
徐声途自己都忍不住笑，直到虞眠认认真真数落着自己所拥有的东西：“有上次的风铃，也有珍珠，玛瑙，钻石，噢！还有黄金！”
虞眠数着数着有些累了，就把手机抱在怀里，在静谧的夜色中，听着徐声途静静的呼吸声慢慢闭上眼。
“为什么给我这么贵重的东西？”
他的声音有些沉闷，但虞眠太困了没听出来，嘴里还下意识嘟囔着：“我不想你饿肚子，你要吃得饱饱的”
她的声音由低转无，留在耳边的是缓慢却富有生命力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就这么敲开了一扇紧闭的心门。
万籁俱寂，徐声途的耳边被虞眠的心跳声鼓满，他缓慢眨着干涩的眼睛，性感磁性的声音变得沙哑：“谢谢你，虞眠。”
虞眠是第一个关心他会不会饿肚子的人，所以他怎么可能再把她交给赵斐然？
徐声途清晰看到了自己卑劣的眼神，那是对赵斐然的嫉妒，以及，迫切想要占据虞眠所有情绪所生出的丑陋占有欲。
他又眼神温柔地对那头说：
“晚安，小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