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自然就是索命门了。
早年间的索命门，其实就是一个清道夫组织。
门人太多的话，反而会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直到三、四十年前，索命门才开始广招门徒。
原因是当时‘双绝’正面临着失传的窘境。
索命门双绝，指的是两门手艺，一是百步穿杨，江湖上称之为‘外绝活’。
另外一门绝活，名叫‘灵门点睛’，这是只有偏门行家才知道的‘内绝活’。
柴爷告诉我，‘灵门点睛’原本是将阴行的‘点阴灯’和‘请门神’融会贯通后，衍生出来的技巧。
索命门的人身上杀气虽然重，但他们这一行，很容易就沾染上怨气。
所以‘虎门点睛’就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说，索命门的人也走夜路！
最后的‘三无常’就容易理解了，指的就是后半句话里提到的三个人。
说到这儿的时候，柴爷神色略带敬意。
他说，龙公和虎婆是一对夫妻，从青梅竹马到白头偕老，两人相守了整七十年。
严格来说，龙公虎婆才是索命门真正的创立者，而花麒麟花爷，其实是老两口的弟子。
听到这儿的时候，我横插了一句：
“柴爷，那花爷的
四灵戏，是不是和龙公虎婆学的？”
我话音刚落，柴爷忽然惊讶地瞪着我，有些不敢相信地问我：
“小兔崽子，你知道四灵戏？！”
“知道，但也只是听说过名字，我猜……大概是一门功夫？”
柴爷摇了摇头，指着那个麻袋对我说：
“准确来说，四灵戏应该算是一门心法！”
“心法？”
“神龙锻筋骨、凤凰舞阴阳、真武养精神、麒麟踏乾坤。”
柴爷说到这儿的时候，双眼里满是憧憬。
其实这并不难想象，老一辈人当初的那些绝活，无论放在什么时候，都足以让世人惊艳。
何况，我也算是亲眼见过花爷出手的。
他那一记‘麒麟剑’，到现在都让我记忆犹新。
不过对于柴爷他们这代人来说，关于索命门的记忆还远不止这些。
特别是那时候的阴行师傅，有九成都和索命门有过来往交集。
柴爷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可柴爷，我还是不太明白，阴行和索命门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那时候阴行的传承已经没落了，可索命门才刚刚崛起。”
“利用？怎么利用？”
“你没试过，自然不懂这些，那时候走夜
路，很少有一个人走的情况，基本上都要带个‘杀傍’！”
‘杀傍’其实就是随身带着一个杀气比较重的东西。
邪祟和凶煞最是忌讳这些，所以一般有个‘杀傍’，夜路会好走很多。
简单来说，‘杀傍’就是‘充满杀气的护身符’！
不过，要是柴爷不说，我可从没想过，杀傍还可以是人！
这就是阴行和索命门之间的关系。
但无奈那时候索命门里只有三个人，所以，请‘杀傍’也不容易。
可谁都不会料到，当年有一趟活，就算是请到了索命门的‘杀傍’，但最后还是出事儿了……
而事情的起因，就是岳林松的死！
那时候花爷年轻气盛，做事做人，断不像如今这般释然。
甚至和他有过交集的人都知道，花爷年轻的时候，绝对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当年花爷领了悬红，去找岳林松之前，还放出了狠话，要他‘死无全尸’！
事实上，花爷也确实做到了，凭他那一身功夫，杀个岳林松还不在话下。
可事情并没有因为岳林松的死而了结，花爷……还灭了岳家满门！
他临走之前，还在每一具尸体旁边，用血写下了“斩草除根”四个字。
听到这儿，
我总算明白岳家两兄弟为什么要找花爷报仇了。
这可不单单是杀父之仇这么简单！
不过柴爷并没有提到岳子藤，他继续和我说后面的故事。
出了事儿，自然就需要有人来善后。
可岳家臭名昭著，像这样的灭门惨案，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虽然花爷做的有些过分，但功在除掉了这么大一颗毒瘤。
就算想有人想管，可花爷风头无二，谁又敢管？
乐家人的尸体就这么烂在自家宅子里。
但过了三个月后，尸体竟然全都不翼而飞了！
当年接下这桩生意的，就是大美她娘。
柴爷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他的亲姐姐在很多年前，也和他一样，从那场瘟疫中死里逃生。
并且，柴爷还打听到，大美她娘也入了阴行，成了一命绣阴师！
不过这桩生意，实在是太凶险了，几十具尸体，全都‘走了尸’（行话，尸体不见了，也有尸体化煞的意思）。
这要是办事儿的时候稍出些纰漏，那下场很有可能是万劫不复！
于是，柴爷就考虑怎么样才能帮上忙。
至少，他得保证自己的姐姐不出意外。
最后他能想到的法子，就是请‘杀傍’，而且还必须得
是索命门的‘杀傍’！
“舅舅，那你最后请到了么？”
一听到关于她娘的故事，大美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柴爷点了点头，但神色却有些悲凉。
他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慢慢开口对大美说：
“当年，我搭上了所有积蓄，还跟人家借了几百块，才把龙公和凤婆请了出来……”
柴爷原本以为，有这老两口在的话，这事儿就算万无一失了。
可惜，等他们赶到岳家的时候，柴爷并没有见到大美她娘。
“那天我踹开门，一眼就看见院子里蹲着一个熟悉的背影……”
说到这儿的时候，柴爷沉默了，他把目光重新转向了我。
我明白了……院子里的人，应该是……奶奶。
“多年不见，我才发觉，她怎么这么快就老了……”
柴爷眼眶红了，而且说话的语气有些哽咽。
我不敢怀疑他对奶奶的感情，曾经也许奶奶只是他的救命恩人。
但越往后，柴爷就越把奶奶当做自己的亲娘看待。
柴爷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对我们说当年发生的事情。
他说，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可当初无论是谁，都没有想到，这件事情，竟然会前前后后，牵连了几代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