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整个讲述的过程中,我都是保持着沉默,甚至将自己的呼吸都屏住了,生怕有任何一点响动就会打扰到刘征的情绪。”
“突然,刘征开口问我:老师,你为什么不说话了?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啊?”
“闻言,我顿了顿说:也不是不相信,反正吧,总之……”
“还不等我说完,刘征就接过了话茬:我听出来了,你一定是不相信我,这我理解,因为最关键的部分我还没说呢,等我说完你肯定就相信了。”
“一听到这,我的好奇心再度涌了出来,当即开口:那你接着往下说吧。”
“刘征也不客气,深吸口气就再度开口: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对,她在医院里闹得厉害,医院也挺不高兴的,说其他患者有意见,最好是送到精神病院去。
可是……
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她不是精神病,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有跳楼摔出精神病的?现在医生的话也不能听。
于是,我就把她接回家,可我也担心她闹腾啊,就把她困在卧室的双人床上,打算找个高人来驱驱邪。
可找了好几天,都没有任何音讯。
咱也不知道高人们都隐居在哪,是不是都搬进山里去住了?
就在昨天半夜,她更严重了,连喊带叫,不住嘴的骂我,骂的那叫一个难听,吵着让我放开她,说她要去找一口什么箱子。
是她在六十二年前藏起
来的,必须要找回来。
甚至还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放开他,就杀了我!老师,你在听吗?”
“我说:我听着呢。”
“刘征深吸口气,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她是1977年出生的,我指的是我的爱人。
她今年三十二岁,六十二年前她还没有出生呢,不光是她没出生,甚至就连我丈母娘都还没出生!”
“我根本就没有兴趣听他说他丈母娘,当即开口打断说:你就是据此认为她是被鬼附身了?”
“刘征缓缓开口: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绝对不像是在胡说八道,老师,我真不骗你!要不咱们见面说,我找你也没有别的想法,你是主持人,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联系一个高人什么的,我知道你是一个热心的人,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说实话,他的这个高帽给我戴的还是挺舒服的。”
“不过……”
“我之所以会决定见他,可并不单单只是因为他给我戴了高帽,主要还是他后面的故事,真的彻底吸引住了我,尤其是……那口箱子!”
“我们约在市区的一家咖啡屋见面。”
“我们就这样面对面地坐在那片墨黑的天花板下面。”
“他看上去不像是个妄想症患者。”
“三十出头的模样,穿一件米黄色的休闲服,圆脸,有点木头木脑,眼睛比一般人的大,还有点微凸,说话时喜欢直勾勾地
盯着人的眼睛看,倾听时则不住点头,但给人感觉他好像根本没听明白你的意思,点头也只不过是种应承和敷衍。”
“我们聊了一会,他只是把电话里那些内容又重复了一遍,增添了一些细节,我特意问到那口箱子,他说那鬼说的含糊,好像说是丢在什么地方的一口井里,只可惜不知道是哪里的井。”
“我抿了口磨铁,两只眼睛凝视着着他:你真就那么肯定她是鬼魂附体?”
“刘征点点头:绝对是!我妻子前后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一看便知。”
“我挑了挑眉:那……我能跟你回一趟家吗?”
“刘征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他家住在东郊的一个旧小区里,正是大风天,到处尘土飞扬,以至于下车后我揉了半天眼睛。”
“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的老楼,幽暗的楼道里堆满了杂物,楼梯扶手上覆盖着厚厚一层灰,让人辨别不出它原来的颜色是红还是黑。”
“他家在六楼,他开门时我已经有些气喘吁吁了。”
“但……”
“当走进卧室看到他妻子的时候,我还是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那……”
“还是个女人吗?!”
“她穿着一套肮脏的白色睡衣睡裤,披头散发的躺在一架铁床上,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张鼓胀变形了的嘴。嘴角里耸拉
出一小块灰黑色的布。”
“她的四肢被几条麻绳分别系在床头床脚,腰腹部则被一条像是绷带的白布条连同床板缠绕在一起,绑的死死的,透过发丝的空隙,能看到她正翻着眼珠盯着我俩。”
“刘征看出了我脸上的震惊,当即小声说:不是我心硬,不这样不行,要不这栋楼都得塌掉!”
“其实不用他说,我全都看出来了。”
“我朝着床边走了几步,没敢走太近,就像在铁笼外观望着一只猛兽。”
“女人一直死盯着我,我转过头压低声音对刘征说:能不能把她嘴里的布拿掉,看看她说什么?”
“刘征走过去拽掉女人口中的布。”
“但出乎我意料,女人没有叫,反倒表现得很安静。”
“她静悄悄地望着我,我仿佛感觉到她周身弥漫着一股鬼气。”
“刘征对她说:把你昨天晚上的话再重复一遍,说说你是谁,还有那箱子是怎么回事?”
“女人把视线移到他脸上,喉咙蠕动了一下,没有出声。”
“刘征又问了一遍,仍旧如此,他转向我,有些无奈地说:一阵一阵的,也说不准什么时候来劲,什么时候又一声不吭了?”
“他凝视着我:要不我带你去她跳楼的地方看看吧!”
“我点点头,没有拒绝。”
“十分钟左右。”
“我站在街边,远远地打量着那栋四层小楼。”
“他矗立在
马路边上,是深灰色的,仿佛一块巨大的方形水泥墩,正对着我们的那面墙上离乱地攀着一些爬山虎的枝枝蔓蔓,间隙中露出黑洞洞的玻璃窗。”
“暮色中,行人寥寥,街边高大的梧桐树发出海潮般的呼啸。”
“不远处一个围起来的工地上,腾起阵阵黄尘,真有些遮天蔽日的劲头。”
“我左右张望着,看到马路斜对边的背风处支着个修鞋摊,一个干瘦的老头扎着满是污迹的黑布围裙,正坐在马扎上给一只高跟鞋粘鞋跟。”
“我穿过马路来到他身边,同他搭讪,他不热情,但也不显冷淡。”
“我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问:老大爷,上周有没有看到有个女人在对面那栋小洋楼上跳楼自杀?”
“他抬起头,用那双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随后点点头说:事发时我就在这,眼睁睁看着那个女人被急救车拉走的。”
“我指了指身后的刘征告诉老人:跳楼的就是他的爱人,我是市电台的记者,想跟你了解一下当天的情况,能不能把女人跳楼的过程详细说一说?”
“老人出乎意料的摇摇头,说: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那天我一直都在低头修鞋,那女的是怎么跳下来的我也没有看清楚。”
“闻言。”
“我有些失望。”
“又聊了一会,见问不出什么新的东西,我就站起身,朝着停车的方向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