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公没有想到皇上会这么急着就要出宫,道:“皇上,这还早着——”
不等秦公公说完。
李源虎步不停道:“朕难得出一趟宫,既然还早,就先逛逛。”
就算是皇上现在要出宫,也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弄得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
秦公公让皇上稍候,急着安排轿子。
坐轿子出宫,至少不太过扎眼。
皇上出宫不是小事。
…………
“东市”。
书语台。
整个书语台的文人墨客和才子佳人们,都在热议昨晚苏释苏先生在宫宴上的新词,特别是那些才女们,差不多个个被感染得明眸含秋水。
苏释苏先生现在是她们绝对慕仰的偶像,非苏释苏先生不嫁。
突然。
“瞎了你的眼”。
一声怒斥打破了书语台的祥和雅气。
众人抬眼望向发声的地方。
原来是在贴有苏先生新词的屏风前,一个身材单薄的小书生看词入迷,一个文人从他前面路过,自己不知道让一下,长袖撞碰在了小书生的冰糖葫芦上。
这文人发怒,呵斥小书生。
这文人身材高大,天生一副凶相,一言不合就要杀人的暴脾气。
小书生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手里的冰糖葫芦碰着了别人的长袖,赶紧道一声歉。
这文人更是得理不饶人,一双金鱼暴突眼怒视小书生,又呵斥道:“瞎眼了是不是?没见到大爷过路吗?”
小书生一张秀气的小脸顿时绯红一片,这才回过神,并不是自己的错,只是一时被这个文人呵斥懵了。
出于避免闹出事来不雅的原因,小书生忍气吞声,再次道歉。
那文人把长袖一翻看,见上面沾了糖,差点暴跳如雷,举起长袖差点贴上小书生的脸,怒道:“大爷的新衣污了,就一声对不起就完了?”
“你想怎样?”小书生细声细气的道。
“大爷想怎样?”这文人冲小书生一吼:“大爷要你赔。”
接着理直气壮的当众展举双袖道:“大家看看,这料子,是贡品,皇上赏赐的,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一千两银子赔来,还是大爷我心善。”
“小子,一千两银子。”
呀呀呀呀呀!
一件衣服讹出了一千两银子的天价。
围观群众都傻眼了。
小书生气的小身子发抖,道:“你不如直接抢劫算了。”
这文人听见,如被人刨了祖坟,暴跳如雷,抡起蒲扇大的巴掌就向小书生的脸上扇去。
这一巴掌要扇在小书生的脸上——
后果不敢想象。
啊——
围观群众都惊炸一声,闭眼的闭眼,蒙眼的蒙眼。
不曾想,小书生的小身子甚是机灵,不等这文人的巴掌扇来,一闪,就穿过了围观群众的人墙。
这文人见小书生逃脱,暴喝一声“小兔崽子”,就掀开人墙,扑向小书生。
真是饿虎扑羔羊。
小书生见这文人扑上来,小身子又是一闪。
不想这一闪碰着一张桌子,被阻挡住了,躲闪不开。
小书生“啊”的一声尖叫,抱住了小脑袋。
“砰”。
一声闷响。
小书生“啊”的又是一声尖叫。
但是。
居然没有被扑倒。
小书生怯怯的虚眼一看,惊愕了。
那个文人倒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啥情况?
小书生再一看,看见挡住自己的这张桌子坐的人,是一个身材高大,儒雅气十足,慈眉善目,又不怒自威,大约六十出头的老者。
另一个五十多岁,身材不算太高,但很精干。
显然,那个要扑住小书生的文人,是被这个精干的人弄倒的。
但是,他是如何弄倒这样一个虎狼一般的大汉,不得而知。
反正小书生是被救下了。
“叫什么名字?”
老者面带慈笑的问道。
“菠萝。”
“李菠萝。”
小书生脱口回道。
“菠萝?李菠萝?”
“哈哈哈哈哈”
“这名字有趣。”
老者笑道。
“偷跑出来的吧!”
老者把身子往前一伸,凑近小书生道。
“你怎么知道?”
李菠萝诧异的脱口道。
老者一捋胡须,伸长了一下脖子,凑近李菠萝的脸,低声笑道:“我还知道你是一个小姑娘。”
李菠萝一听,没有好脸色了,道:“又是我爹派你们来的吧!”
李菠萝气呼呼的说完,转身看见倒在地上的那个家伙,就更上火了。
也顾不上还有没有围观群众,上前去就是使命一脚。
嗷——
一声杀猪般的嚎叫。
“该死的东西,刚才还真把本小姐吓坏了,你们还演得挺逼真的,居然骗过了本小姐。”
李菠萝越说越气,又是一脚踢上前。
嗷——
又一声杀猪的嚎叫。
李菠萝回头,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坐在桌前的两人,一溜烟就跑了。
“这丫头,脾气不小。”
李源笑道。
原来李源到“东市”,见到书语台,就下了马车,进书语台来小坐一下,没想到遇上了这事。
“查查这丫头是哪个府上的大小姐。”李源低声对秦公公道。
秦公公一个眼神,就有随行的影卫跟了上去。
李源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还在哀嚎的那个家伙,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拿贡品讹人银子,可恶至极,拿到衙门去好好审审。”
说完,起身而去。
被皇上亲自安排进衙门,这待遇可遇而不可求,可想而知这家伙的下场。
…………
“明德街”。
“秦府”。
秦府虽然不大,但里面的花园亭台楼阁俱全,布局精巧。
秦公公把皇上请进大厅,奉上茶水。
李源喝过茶水,突然失声笑着道:“菠萝,嗯,有意思,有意思。”
敢情皇上还在回味书语台的事。
“这丫头也有一股子的虎性啊!”
李源喜欢上了这丫头。
宫里有两个虎丫头闹着,李源想想就开心。
…………
在书语台被李菠萝踢了两脚的那个家伙,还没有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就被两个精悍的汉子拖死狗一样,拖出了书语台。
然后又被拖进了东市的衙门。
衙役见到被拖来的人,大吃一惊,惊叉叉的飞奔进去报知老爷。
衙老爷正在三堂里听小曲儿,闻听兵部胡郎中的公子被人拖进了衙门,差点从椅子上梭下来,衣帽也不及整理,跌跌撞撞的来到大堂。
衙老爷的屁股刚挨着椅子,就见一个彪形大汉虎步走到他面前,给他看了一块腰牌。
衙老爷一见,差点脚一软,瘫倒,被大汉一把拉住,按在椅上坐稳。
“大人,开审吧!”
“开审,开审。”
衙老爷脑子里一团浆糊,把惊堂木一拍,开口就道:“堂下之人知罪吗?居然,居然敢和胡公子作对,来呀!先杖八十大板。”
额!
衙老爷这一哆哆嗦嗦的吆喝,让所有人懵逼了。
趴在地上的胡公子听衙老爷这一吆喝,连忙大声道:“快给本大爷打死这些家伙。”
衙老爷一听,又把惊堂木一拍,道:“来呀!棍棒伺候。”
下面的衙役傻眼了。
把胡公子当死狗一样拖来的人,他们敢去动吗?
立在衙老爷身边的大汉,也是被衙老爷这一番稀里糊涂的操作,给整懵了。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忍不住好笑,低声提醒衙老爷,好好审审这个胡公子。
衙老爷也回过神。
“大人,审什么?”衙老爷又是一迷糊,问道。
卧槽!
大汉差点一脚把衙老爷踢到堂下去,压住火气道:“这小子在书语台,胆大妄为,冒充皇上赏赐的贡品讹人银子。”
卧槽!
居然有人敢拿皇上的名头来讹人。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衙老爷连忙吆喝道:“大胆刁民,居然——”
衙老爷话还没有说完,突然看清是胡公子趴在地上。
不会是老眼昏花了吧!
衙老爷伸长脖子,定睛一看。
那不是胡公子还会是谁?
衙老爷又迷迷糊糊道:“胡公子,你说谁假冒——”
“啪”
一声惊堂木的脆响。
大汉差点拍裂惊堂木。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大汉绝不相信“明镜高悬”的衙门大堂,居然有连戏都不敢演的荒唐剧情。
这也算是开了眼界。
后宫小殿。
顺妃喝下一杯茶水后,和儿子说着说着话,眼皮开始沉重,睡意朦胧起来。
“母妃。”
李晨轻唤一声。
顺妃努力太太沉重的眼皮,脸上努力挤出一抹笑意。
“母妃困倦了。”李晨轻抚住母妃,对小红道:“送母妃去歇息吧!”
小红根本就没在意娘娘为何今日这么早就困倦了,搀扶娘娘去歇息。
看着小红搀扶母妃去歇息,李晨无奈的心念:母妃,恕孩儿别无选择,只有委屈母妃了。
李晨要去办事,现在又不能告诉母妃,不得已在茶水里下了药,让母妃困倦去歇息。
小红送娘娘去歇息后回来,李晨也只能告诉小红,自己修炼内功到了一个紧要的破级点,需要加紧修炼。
小红没有丝毫怀疑,也巴不得殿下能早日修炼完内功。
现在,可以放心去办事了。
但是,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李晨也不会长期使用这样无奈的下下策。
“明德街”
“秦府”
看看掌灯时节,一个乔装为管家的影卫急匆匆来报苏释苏先生来了。
秦公公即刻起身去迎苏先生。
李晨在见到一身蓝色细布衣袍的秦公公时,故着一脸的惊愕,看着秦公公道:“你是——”
秦公公微一笑,点头道:“苏先生,先请进,有话慢慢说。”
当然,李晨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惊异。
太过,不是假,就是矫情。
进府之后,李晨顺抚耳鬓前的青丝,整理衣袖。
秦公公当然看得出,苏先生已经知道今日要见的是皇上。
秦公公把苏先生请进大厅,身着锦缎长袍的李源已经起身相迎苏先生。
李晨正要行跪拜之礼,李源一把拉住,笑道:“苏先生,这不是在宫里,不必用宫中之礼。”
李晨便拱手礼见了父皇。
父子相见,父不识子,子不能认父。
虽然事出有因,也是让人嗟叹。
落座之后,秦公公奉送上茶水。
没有过多的客套之言,李源直接道:“苏先生,朕准备邀请天下文人到长安来聚会,让天下文人知晓我大唐国有一位才华横溢的俊才,扬我大唐国文风。”
父皇此言一出,李晨即刻就明白了父皇的用意。
不就是整一个诗词大会,收割天下文人的心吗?
父皇这一招,李晨给了一个大大的赞。
既如此,儿子就帮老子一把。
李源看着苏先生又道:“朕相信苏先生定能不负所望。”
李晨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草民为我大唐国的江山社稷,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义不容辞。”
“好——”
李源喝彩一声,心情顺畅无比。
接着道:“苏先生有没有什么需要?如有需要,尽管提出来就是。”
送到手的便宜不要,那就是傻子。
李晨没有虚推,谢了父皇,道:“皇上,草民还真有事要说。”
李源兴趣盎然的把手一展,道:“苏先生请讲。”
李晨道:“皇上,家母清静惯了,也眷念旧居,草民不敢有悖家母,故草民不能领受皇上的赏赐。”
天下居然还有不愿接受皇上赏赐的人,这让李源很是诧异。
不过,李源没有纠结这事。
但是,又不能收回赏赐的旨意。
李源只有道:“既然朕已经赏赐给了苏先生,那就是苏先生的,随苏先生之意。”
李晨拱拱手,又道:“皇上,草民还有一事。”
李源展手道:“苏先生请讲便是。”
李晨道:“草民酷爱读书,可叹能够读到的珍本不多——”
李晨的话还没有说完,李源就明白了苏先生的意思,笑道:“苏先生不必为此事烦心,宫里藏书颇丰,只要苏先生想翻阅,随时可入宫。”
李晨喜悦。
如此就可了解这个空间世界的文化,在举办的诗词大会上,更有底气。
李晨又谢父皇后,干脆一不休二不罢,道:“皇上,草民入宫恐多有不便。”
李源诧异“哦”一声,道:“为何?”
李晨道:“草民白日要伺奉家母,唯有晚时草民才空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