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故事?兰芍和青棠对视一眼,怎么突然说起故事来了。
“那今日奴婢等有福了,伺候您这么多年,倒是第一次听您讲故事呢。”青棠笑着应道。
“那便让你们乐呵一回。”
“话说有这么一个新媳妇,她惠质兰心,出阁后上侍奉公婆,下教养子女,因为是平民女子,家里的活计也不少。可那一日,她不小心摔了一只碗,结果竟被婆婆骂了一顿。”
“这女子嫁过来十年,因为一只碗被骂,又加上正好身子不适,下一顿便没有吃饭,于是碗筷便是弟媳洗的,结果却被婆婆夸了小半日。女子顿时心寒,自这一日开始,再也没像以前那样做活,却被婆婆宣扬成了远近闻名的懒妇。”
宋不晚的故事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什么,而是看着青棠和兰芍。
“那,然后呢?”青棠急道。
“然后?如若是花本是,自然是婆婆后来发现最好的还是长媳。但生活中,然后怎样,谁都无法预料。”宋不晚回头。
“这婆婆也太过分了些,长媳辛苦十年,她硬是看不见么?”兰芍拧着帕子,脸都气得涨红了。
“所以九少夫人您的意思是,宁愿做那弟媳,也别做长媳?”青棠目光灼灼。
“没错,我反正名声已经不好了,何必为难自己呢,自己给自己立规则呢。”宋不晚笑看着二人,“你们说是吧?”
“九少夫人说得在理,更何况九爷站在您这一边呢。”兰芍忽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担心,竟是那般地想不开。
姜嬷嬷默默地走了进来,瞪了两个丫鬟一眼。
两人对视一眼,抿嘴一笑,默默走开做自己的事。
姜嬷嬷则走到宋不晚身边,轻声道:“九少夫人,这样好吗?”
宋不晚漱了一下口,才道:“姜嬷嬷,没什么不好的,我心里有数。”
心里有数?姜嬷嬷不禁有些恍惚,她都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家姑娘忽然就心里有数了。
正因为如此,姜嬷嬷发现自己能说能做的越来越少了。
“是,姑娘心里有数便好,奴婢多嘴了。”姜嬷嬷笑着给宋不晚递上了一块细棉布的擦脸巾。
也因此,第二日看到宋不晚吃完早膳后不去林氏那边请安,姜嬷嬷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
倒是兰芍跟青棠也在嘀咕这事儿,姜嬷嬷也跟着捡了一耳朵。
“青棠,姑娘真不去怡祥院请安啊?”
“自然不去啊,当初订亲前提的不就是这个条件么?”
“可是,满京都做儿媳早晚都会去婆婆院里请安,咱们姑娘不去是不是不大好啊。”
“可满京都也就咱们姑娘提了这个条件啊,侯夫人还答应了呢。”
“那……”
“别这个那个了,若这会儿又巴巴儿地去请安,咱们姑娘当初又何必提那个,白白地自毁名声么?”
“这倒也是!”
姜嬷嬷在一旁听愣了,感觉一个小丫鬟都比自己看得清楚呢。
可不嘛,当初提那些个条件也不是白提的,就是想自己过得舒服一些。否则,又何必嫁到南平侯府来。
虽说九爷现在瞧着是不错,倒是极为维护自家姑娘,可当初也不知道九爷好不好,还是个庶出。
在姜嬷嬷看来,若不是侯夫答应了自家姑娘提的条件,还不如嫁个平头百姓自在呢。
想到这儿,姜嬷嬷心里又略微开阔了些。
“你们两个小丫头说什么呢?”姜嬷嬷唬着脸朝二人走去。
青棠和兰芍一起吐了吐舌头,往旁边躲了躲。
虽一个是自己的亲闺女,一个是外面买进来的小丫鬟,但动作却格外地一致,把姜嬷嬷都看笑了。
“我不是说了,要叫九少夫人,你们怎地又一口一个姑娘。”姜嬷嬷硬是唬着脸道。
“姜嬷嬷,您吓死我们了。”青棠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姜嬷嬷要说请安的事呢。
“吓什么?姑娘是主子……九少夫人是主子,你们听她的便是了。”姜嬷嬷撑着脸道,仿佛之前的口误不是从她嘴里出来的。
宋不晚没去怡祥院请安,君老夫人那边原本就喜清静,只需要初一十五过去,因此她乐得逍遥。
倒是陈氏每天天不亮就要去怡祥院立规矩,直到天黑透了才回来,没几日,便面如菜色。
陈家虽不如宋家,但能嫁到侯府成为正室,也不会太差,陈氏也是娇生惯养着长大的。
再加上初嫁进侯府的时候,林氏为了名声也没为难她,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自己起早摸黑地在怡祥院立规矩,宋不晚却连请安都不去,使得陈氏临睡前还要骂一句“宋不晚那个贱人”。
“九弟妹哪里招惹你了,你怎地总是骂她?”君嘉程听得厌了,忍不住开口问一句,脑海里却浮现了宋不晚那张如娇花映月的脸。
“怎地?你心疼啦?”陈氏的眼睛立即瞪了起来。
君嘉程好美人,这一点陈氏比谁都清楚,偏偏她的样貌只是中上,连美都攀不上。
“你说的什么胡话,老子早晚被你害死。”君嘉程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胡话?你当我眼瞎呢,那日在怡祥院,你看到宋不晚那贱人的神情,活像是要生吞了她似的,以为我没瞧见呢?”陈氏怒道。
“你瞧见了又如何?人家就是比你长得美,不止是我,谁见了她不心神摇曳那么一下子?”君嘉程打量了陈氏一番。
“你还有理了?你倒是想娶个美人儿,你娶得着吗,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陈氏一边哭一边骂,“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同样是庶子,同样是不成器的,怎地九爷就知道维护宋不晚,你却对我如此。”
陈氏哭得再厉害,君嘉程也没放在心上,反而道:“你若长成那样儿,我也把你捧在手心里,把你当成祖宗一样供起来,明儿我给你买个镜子可好?”
说完,便转过身去,没一会儿竟传出了鼾声。
听着这鼾声,陈氏越发地心凉,也越发地怨恨宋不晚。
凭什么都是人,都是庶子媳妇,偏就她享尽宠爱。自己呢,婆婆不喜也就罢了,连男人都靠不上。
陈氏的泪珠子从眼角滑了下来,这一切,都是宋不晚的错,她不进门,自己也不会吃这份儿苦。
可陈氏也知道,自己拿宋不晚毫无办法,至少眼下是如此。
直到惠哥儿那日上吐下泄,陈氏匆匆赶回去,细问之后,发现宋不晚给他吃过果子,一时火起,竟顾不得照顾惠哥儿,直接冲到了琼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