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千回万转,其实也不过顷刻。
回过神来的陈氏膝行几步:“母亲,都是儿媳的不是,您怎么罚我都行,禁足或是罚月银,要不抄经也行,可千万别让我回陈家呀。”
“我怎么罚你,还用你来教?”林氏沉着脸道。
“不是的母亲,您就看在惠哥儿的份上,您饶我这一次?”陈氏哭着道。
惠哥儿是陈氏和君嘉程的嫡长子,才两岁。
“你放心好了,奶娘和贴身丫鬟都在,惠哥儿不会有事。”林氏丝毫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陈氏还要接着求情,却被戴嬷嬷上前拦住:“二少夫人,老奴多句嘴,您是做儿媳的,怎能如此逼迫夫人呢?”
“我,我没有啊。”陈氏抓住戴嬷嬷,“戴嬷嬷,你帮我在母亲面前说句好话吧。”
“二少夫人,您就当回娘家住几日,这放在别人身上高兴还来不及呢。”戴嬷嬷劝慰陈氏。
陈氏看着戴嬷嬷,这样的高兴给你,你要不要啊。
但这时,戴嬷嬷突然低下身子,凑近陈氏道:“二少夫人,还是走吧,夫人心意已定,继续纠缠下去,只会让自己没脸,这事儿不怨夫人,九少夫人是新妇,总得给些面子。”
九少夫人是新妇?她是新妇,就得把我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可陈氏也知道,林氏一惯宠着君思九,她这是故意拿自己给宋不晚立威,好让她在侯府站住脚跟。
自己还能做什么?什么也做不了。
陈氏终于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筋骨般,几乎是由丫鬟婆子拖出门去的。
戴嬷嬷带着人押着陈氏刚走出怡祥院,便迎面碰到了君嘉程。
“这是做什么?”君嘉程看出情况不对。
“二爷,你快帮我跟母亲说说情吧。”陈氏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你这蠢妇,又惹母亲生气了?”君嘉程开口便道。
又?陈氏愣了一下,继而道:“什么叫我又惹母亲生气了,我什么时候惹母亲生气过。”
戴嬷嬷上前一步,冲着君嘉程行了一礼道:“二爷,二少夫人说错话冲撞了侯爷,夫人让老奴将二少夫人送回陈家教养几日。”
“送回陈家教养?”君嘉程脱口而出,“用得着吗?”
陈氏的脸面不是她和陈家的,也是君嘉程的。
“用不用得着老奴也不知道,老奴只是按照夫人的吩咐。”戴嬷嬷神色丝毫不变。
“那……”君嘉程看向陈氏,半晌才道,“那就送吧!”
“二爷,您都不去帮我求求情吗?”陈氏看着君嘉程难以置信。
“你都惹了父亲不高兴,我能帮你求什么情啊?”君嘉程气恼不已,“你这娘们对我没有丝毫帮衬不说,只知道拖后腿,回去教养教养也好。”
“二爷,你……你还是个爷们吗?我帮你持家,给你生儿子,我拖了你什么后腿啊?”陈氏想起君思九对宋不晚的维护,气恼不已,“你自己没用,还怪我?”
“你……”君嘉程气得抬起了手,却传来了君弘文的声音,“二弟不可。”
君弘文匆匆赶来。
知道了来龙去脉后,君弘文叹了口气:“府里正好有喜事,若把二弟妹送回陈家传出去也不好听,戴嬷嬷且歇会儿,我进去跟母亲说说吧。”
陈氏万没想到,帮她说话的居然是不是自家男人,而是大伯子。
看着君弘文的背影,陈氏松了一口气,差点儿瘫倒在了地上。
也不知道君弘文在里面说了些什么,林氏终于同意暂时不把陈氏送回陈家了,但却需要日日到怡祥院来学规矩。
陈氏知道会很苦,但比回陈家丢脸也要强上许多,因此跪在怡祥院门口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宋不晚听到青棠说到这些,只是“嗯”了一声。
“九少夫人,您不急呀?”青棠都急了,“奴婢瞧着二少夫人似是本就对您……这回,怕是要恨上您了呢。”
“这种事情也是避免不了的。”宋不晚回道。
那陈氏一看就是个捧高踩低的,在侯府不定受了些委屈,自己刚进门,正好成为她泄火的对象。
况且,林氏之心,宋不晚也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亲自出面为难自己,肯定是会挑拨别人来,这原本也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那以后您在这侯府的日子不是更难过了?”青棠还在想陈氏的事。
“在哪儿日子都不会好过。”宋不晚默了一下,“但还是得好好过。”
这不是哪个人的事,是这个社会制度的原因,女人们被禁锢在后宅,整日无所事事,眼睛所看到的只有这方寸之地。
无事则生非,这句话并非生造!
青棠知道宋不晚说的是这个道理,好像各家都有各家的难处,便是伯夫人和大姑奶奶,那日子也没那么顺遂。
“不过幸好侯夫人还是站在您这一边的。”青棠想到林氏对宋不晚的维护,又松了口气。
“青棠,九少夫人教你一句话,凡事呢要多看多听多过脑子。”宋不晚看了青棠一眼,以前在伯府的时候不跟她说这些,但这是侯府。
“九少夫人,您的意思是……”青棠端着托盘的手紧了紧。
“ 逢人且抛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宋不晚从托盘里自己拿过杏仁露喝了起来。
丝丝滑滑的顺喉而下,好喝。
生活再苦,也能找到些甜的尝尝,更何况还这么美好。
想到这儿,宋不晚又笑了。
青棠正要开口,兰芍端着一小碟子洗干净的果子走了进来。
“九少夫人,夜深了,就吃这么点儿吧。”兰芍说道。
宋不晚今日不想吃东西,却觉得心底里好像有一团火,想吃些果子压一压。
“知道了,兰嬷嬷。”宋不晚打趣道,青棠也在一旁跟着笑。
“奴婢不怕您笑话,反正早晚会成为兰嬷嬷的,不过九少夫人,您今日在怡祥院为何那般说话?”兰芍知道宋不晚不是说话做事那么没分寸的人。
“不好么?”宋不晚说道。
“这……奴婢只是觉得您是新妇,是不是要……”兰芍说到这里,也不知道说什么词儿才合适。
“要收敛一些?”宋不晚一笑,“反正还早,要不我讲个故事给你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