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时,猎户给我留下了深刻而震撼的印象。
一把柴刀斩巫神,可以说道行通天,以至于我下意识的把他当成了封困在山里的那位。
同时也将陆青禾父母所受的造畜之苦,归结到了他的身上。
后来他说的那句话,给了我醍醐灌顶的启发,随后攀登到崖顶之上,弄清楚了整起事件中的是非曲直。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被封山纹镇压的是另外一位逆天的存在。
也是在那时,我真正明白了爷爷当年把阴宅扎在山崖之下的良苦用心。
依据这两点,最终想出了应对移棺迁坟的办法。
可以这样说,如果不是受到猎户的提点,我肯定还像是只无头苍蝇在四处碰壁。
不仅会被幕后真凶继续牵着鼻子走,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危。
这是一份恩情,我不仅要牢记在心,还要有所表示。
“前辈,大恩不言谢,日后有用到晚辈的时候尽管开口,十三定当拼死报答。”
闻言,猎户传音道:“我这人,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报仇如此,报恩更是如此。你大婚之日,便是报恩之时。”
“晚辈摆酒恭候。”
说完,我想打听一下陆青禾父母的事情。
张家败局已定,我跟陆青禾也互相表白了心迹,成
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岳父母自然要在场。
没等我开口,便听猎户说道:“你我皆是玄门中人,应该铭记万事随缘。世间的人有万千相,自然也有万千的福缘跟因果,不必刻意强求,否则只会适得其反。我有一句忠告,你可要听?”
“前辈请讲。”我态度虔诚。
“修道本就是逆天而行,偏偏大道缥缈天无定数,因此要切记两点。”
“一是莫持执念,凡事随缘。二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法随自然?”
口中回应,我心中也多了一份感悟。
爷爷经常跟我说,修道有二,身心缺一不可。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自然要时刻加以打磨,与此同时,也要对心性进行锤炼,两者齐头并进方能窥见真髓。
这些道理我都懂,可毕竟缺乏经验和阅历,就像陆家的事情,当中就存在冒进之嫌,否则也不会如此被动。
猎户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离开崖顶前又满是赞赏的看了我一眼。
“那我们就大婚之日见,到时可要备足美酒。”
“若前辈不嫌弃,当天我愿陪前辈一醉方休。”
看着猎户的身影消失在崖顶,我悬着的心也落了地。
他是真正的高人,自然会把陆青禾父母的事情安排
妥当。
“十三,你在后面干什么呢?”
暖洋洋的山风吹过,带来了陆青禾的声音。
“阴宅事大,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有些事,我现在没法跟陆青禾说,只能随便找个借口。
“小龙王告诉我,阴宅已得圆满,走吧,我们回家。”
陆青禾是个活泼率真的人,尤其是那晚我们澄清误会、互吐情愫后,她热情而感性的一面正在尽情的绽放。
就如此刻,正当我犹豫着要不要去拉她的手时,她已经挽住了我的胳膊。
讨封过后,陆青禾感知变得极为敏锐,自然察觉到了我此刻的情绪变化。
本以为她会红着脸撒手,没承想脸是红了,手臂却抱的更紧了,就连满头的青丝,也泻落在了我的肩头。
以至于进了家门,我还有些心猿意马的飘飘然。
直到陆正廷走出来,这种难以言说、却浸润了骨髓的感觉才渐渐消散。
“青禾,你奶奶的后事都安排妥当了?”陆正廷似乎哭过,眼眶浮肿发红。
嗯!
陆青禾点头,咬咬牙说出了实情:“爷爷,我自作主张把奶奶的遗体火化了。”
“……”
陆正廷身体一颤,陷入了沉默。
见此,我赶紧补充道:“陆爷爷,奶奶的遗体已经
发生尸变,若是不加以处理的话,始终是个麻烦。”
“不过您放心,在火化的时候我做了场超度的法事,又用符咒对棺椁进行了洗练,不会再生出任何祸端。”
“十三,你跟我说句实话,白鹭她……还能投胎转世吗?”
陆正廷的悲痛,让我有些不忍把实话说出来,可想到猎户的忠告,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青禾之前跟我说过,奶奶原本身康体健,是让张道生看过几次后才抱恙离世的,因此她算不得寿终正寝。”
“而阳寿未尽之人入棺下葬,必然会吊着一口浓郁至极的怨气,通常是走不上黄泉路,过不了奈何桥的。”
“加上阴宅生变,奶奶的尸体被黑狐占据,便彻底沦为了天地所不容的妖物,莫说是投胎转世,地府阴差都不会前来认领。”
“烟消云散,对吗?”陆正廷跌坐在了椅子上。
“对。”我沉重的点头。
“罢了,罢了,我与白鹭,终归是情深缘浅。”
陆正廷唏嘘过后,擦了一把老泪。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完成白鹭的遗愿。”
“陆爷爷,需要我做什么,您尽管吩咐。”我递过去了一张纸巾。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管等着跟青禾拜堂
成亲就好。”
说着,陆正廷看向了白鹭的遗像。
“我答应过你,一定会把青禾跟十三的婚礼办得风风光光。你就在这好好看着吧,七日之后定当轰动全城。”
……
七天的时间,转瞬即逝。
当陆家大宅被喜庆的氛围淹没时,我也真正接受了即将成亲的事实,回想从白龙镇走出的种种,就像是一场梦。
陆家是京州的名门大户,陆青禾又是唯一的独苗,所以我们的结婚典礼声势极其浩大,真正轰动了全城。
美中不足的是,我这边孤家寡人一个,陆家也只有陆青禾跟陆正廷。
中午的婚宴结束后,我跟陆青禾不敢有一点放松,因为陆正廷叮嘱过,到了晚上还有很多外地的朋友将到场庆贺。
为表诚意,晚宴地点设在了陆家郊外的一座庄园内,相当的奢华气派,看完之后我既感震撼又觉得费解。
“青禾,阵仗这么大,怎么只有四张桌子?而且一张桌子只配了八把椅子,难道今晚请的只有三十来个人?”
“爷爷不是说了嘛,今晚来的都是他的至交好友。你想想看,人这一辈子,能交到几个知心朋友,不少了。”
陆青禾说完,抬手指向门口。
“第一拨客人到了,咱们赶紧过去迎一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