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看到的东西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人顿时清醒了。眼前那东西还在,就像一张剪纸似的,嘴唇鲜红似血,手上拿着一把菜刀,挥刀向我脖子砍来!
我吓得浑身一凉,奋力一扭。但这时被老谢敲门进屋的动静惊醒了,原来只是一场噩梦,只是这噩梦也太惊悚了,让我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小先生,咋了?做噩梦啦?”老谢关心地问。
我摆了摆手,往自己身上套衣服,一边问:“没事,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老谢哦了一声说:“是有个人找你嘞,开着一辆好高级的车。就在楼下,我这赶紧来叫你,怕耽误了事情。”
“找我?还开着豪车?”我听完这话,满脑袋的浆糊。这是哪出,我可不认识有这么财大气粗的熟人,否则也不至于出趟差还得坐公交车。
老谢把他找到的气枪给了我,我看了看,还是把保养不错的好枪。能打大号钢珠,别说打鸟,打狼都不成问题。
唯一缺点是上弹慢,但这种环境,也只能有什么用什么了。
我向老谢道谢,背上气枪到了楼下。一到楼下,我就看到了一副怪异的场景。一个白色西装的男人打伞站在门口,身后是一辆银白色宝马轿车,然而我仔细一看,吃惊地发现这并非真车。
这个打伞的男人浑身没有半点生气,脸上表情僵硬。若是仔细看,还能从他衣服上看到纸折的痕迹,而那辆车同样如此。
这
并非阳世的东西,而是来自于阴司。
这个人,是谁?
我警惕地看着对方,试图判断他的身份。而身后的老谢显然没发觉有什么问题,不断地用羡慕的语气和自己的媳妇说着这车多好,要是自己能开上一辆,这辈子都圆满了。
老谢媳妇笑着打趣说,等你死了,我给你烧一辆。
我心里苦笑了一下,这时那男人开口说话:“司命,请上车。右都护,有请。”
他说话的声音不重,可能只有我可以听见。我心中一震,目光不禁投向那辆车,手上拿出司命印,向前走了几步,问:“你是日司府的日游神?”
“是。”男人回答的很干脆,替我拉开车门。车子里还坐着一个人,一个同样穿着白西装,表情略有冷峻的男人。
我没再犹豫,坐进车子。车门一关,外面的声音就再也听不到了,那车子里的男人扭头向我看来,那种目光一时间让我感到有几分压力,不禁正襟危坐起来。
“你为什么需要日游神协助?”忽然他开口询问,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没想到他连自我介绍都没有,眉头不禁皱了皱,说:“职责所在,我向泰山府递交了裱文申请。”
“是,今天洛阳城隍庙中收到了来自泰山府的文谍。然后,文谍下发到了日司府。”看上去很年轻的男人拿出一份文谍,和左都护给我的命贴很像,但是另一种作用,就像是机关上级给下级的文件。
我看到
他手里的文谍,心里不禁松了口气。老实说,这还是我第一次焚表请兵,以前司命印最多只是沟通姬七而已。
现在文谍在这个日司府的男人手里,至少说明泰山府和本地城隍庙已经通过了我的申请。如果能请到两个或三个以上的日游神助阵,那就十拿九稳了。
那男人盯着我看,似乎还在等我的回答。我想了想,提出想看看这份文谍,男人细长的眼睛瞥了下文谍,将它递到我手里。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打开看了几眼,但里面的内容立即把我的激动之火浇灭了一半。因为这并非是调令,而是把我的申请一路下方到了日司府,换句话说,能不能请到日游神,还得看日司府的统领者,右都护愿不愿意点头!
“我…草…”我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憋出两个字,一时间大起大落的心情,实在让我的心脏有些接受不良。
那男人静静看着我的反应,脸色平静的像水一样,冷冷地说:“你是不是以为,你给泰山府焚表申请之后,泰山府就会达成你的要求?秦一鸣,你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别说是你,就算是你爷爷秦镇山,也没有达到能调遣日夜游神的授箓品级。”
我听到这话,心情郁闷刚想自嘲一下,忽然听到他话中有些我所不知道的内容,不禁一愣,问:“授箓品级?那是什么?”
青年男人撅起眉头,略有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怎么?秦镇山没有跟你说这些吗
?你们泰山府司命从古传承至今,一直是有授箓等级的,比如现在的你,只是授了一阶箓可通阴司请阴差。只要是有司命印的人,都会自动授箓,也就是你是两年前授箓的,从各种意义来说,你都没有调遣日夜游神的资格。”
听到这番话,我简直膛目结舌。并不是因为他说我没资格,而是因为这些内容,我从没听其他人说过,无论是爷爷还是姬七,更不用说其他的端公、神汉了。
我喃喃地说,一时有些错愕:“我只知道,龙虎山的道士是有授箓分级的。没想到司命也有这种…我完全不知道,你能再跟我详细说说吗?”
“啧…我不是你的领路人。”青年男人露出些许的不耐烦,语气略沉地说,“授箓一直是有的,否则新入门的司命就能调遣阴兵鬼神,那不乱了套了?我听说你们司命也是由祖天师创立的,那这套东西,应该也是两千多年前传下来的,天师府有的东西,你们也有有什么奇怪的?不过是你们混的太差都失传了而已。”
他这番话说的我无言以对,因为这是事实。哪代的泰山府司命都和天师府的影响力没法比,到如今居然还能有我这一支幸存着,也是挺奇迹的一件事。
“我所知道的也不是太多,只到日司府这一级。根据规矩,至少你要有三阶的授箓才能有调遣日夜游神的资格。而在此之前的,都只是申请而已。”青年男人说到这里,语气还是没什么
波动,并再度提到,“所以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需要日游神的协助。根据你的要求和回答,我会决定要给你帮助,还是拒绝。”
我还在因为过多的信息量陷入轻微的混乱,此时听到他的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身子一振,连忙问:“你…莫非是日司府的右都护?”
男人轻蔑地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说:“你觉得你有资格见右都护吗?也只有左都护那种蠢货,会把你视为威胁吧。别人叫我虞光,你也可以这么叫。”
听到他不是右都护,我不禁松了口气,稍微放松了一些,说:“好吧,既然是这样,我就把原委告诉你,至于愿不愿意帮我,你就自己判断吧。”
接着,我把黄老太太那发生的事,和要去对付山魈的事都告诉了虞光。虞光从我开始说就不再说话,安静地听完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山魈通常是本地山神手下,若是没有危害到凡人,于情于理日司府没有理由去围剿。”
听到他这话,我心里微凉,但这个结果其实不算太意外。
严格来说这件事并不算公事,但我还是不死心,咬咬牙说:“山魈居住在大柳树沟附近,村民也有被袭击的风险。如果不能是以日行司的名义,可不可以是我个人的名义,请两位日游神协助?”
虞光又看了我一眼,眼神略有些变化,接着拿起笔,在文谍上画下一个叉。
“下车。”他丢下文谍,冷冷地下了逐客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