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这事儿二人这辈子也达不成共识。
萧茹瑾抿唇:“无所谓了,总归它也没了,商量此事有什么意义?”
“再说了,也不一定是儿子,生个女儿,算是盛子恒堂妹,说不定能混个皇后当当。”
萧茹瑾讥嘲,叫盛亓沉下脸,怒声反驳。
“老子的女儿给盛誉儿子做妻?想得到美!”
斥完他反应过来孩子是真没了,两人再吵也没有意义,神色冷厉。
“喝药吧,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你活着便行。”
不会再有了。
萧茹瑾心中反驳,想到蒋神医曾经说的话。
算了,这些事以后再告诉他罢。
端药进来的就是蒋思归,见着萧茹瑾醒来,老人十分开心,为萧茹瑾作个揖。
“娘娘,您身子康复了?”
许久没见老人,萧茹瑾生出几分亲切感。
“蒋神医,救命之恩,难以言谢。”
蒋思归进门后盛亓暂且先出了去,他给萧茹瑾送上药,让她服下。
“这是草民跟王爷摘下的恒山雪莲,能滋阴补血,娘娘虽是醒了,身子还是很虚弱,多喝些汤药补补身子。”
萧茹瑾点头,低头乖巧喝汤。
喝完蒋神医布置好诊布,要再为萧茹瑾把脉。
萧茹瑾伸出手,脑中还是想着孩子的事。
“神医,上回你曾说过哀家腹中孩儿奇特,与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它没了,我还活着,是不是能够证明哀家的身子还未亏空到那般不堪境地?”
“哀家有没有机会,再怀孕?”
萧茹瑾敛眸,端的是小心翼翼。
蒋思归叹口气:“娘娘若是想为冥昭王留个子嗣,何必一开始那般抵触他?但凡您早些告诉王爷,瑞庆王必不会找到机会抓住你。”
画舫上的事情他都听过了,特别是中蛊后的盛亓。
“王爷的催情蛊亦是草民消解的,娘娘不知,您走后,蛊虫反噬,王爷至少功力全失了三日。”
“功力全失也罢,还要遭受万蚁噬心,他日日想着娘娘,却永远记着娘娘说得低贱辱骂,不敢过问一句。”
“好不容易清醒,瑞庆王已经带着你去千里之外的西川了。”
萧茹瑾听得愧疚,低头咬牙。
“抱歉,神医。”
“作为萧家女,孩子的身份哀家永远不能暴露。可哀家何曾不想让盛亓放下一切,轻轻松松过活。”
她深深叹口气:“若他真为了我,放弃爵位又如何?”
“王爷自是能够放弃,可是娘娘,王爷能走,您能脱身吗?若非他护你周全,盛氏皇宫、崔家、萧家,哪方势力不能将你粉身碎骨!”
蒋思归说着不由激动起来,萧茹瑾面色带了疑惑。
“神医已经入了盛亓麾下?”
不然如此,应该也不会成为盛亓的说客。
还记得上次他是帮着萧茹瑾瞒着盛亓。
蒋思归倒也不否认,坦然点头:“冥昭王曾经就对草民有恩,想让草民归顺于他,但草民志不在高远,只想在莱阳教书育人、传下草民的医术。”
“可是这些日子王爷为了救娘娘,不耻下问看了许多医术,找草民问了许多医理。草民将他当作了半个徒弟,实在不忍心劝慰几句。”
萧茹瑾被说得心软,无奈道:“神医良善,那依蒋神医所思,哀家要如何才能再怀上子嗣。”
说到此事,蒋思归皱眉,探究看着手下细腕。
不知为何,十分紊乱。
他连脉象都听不见,更别提孕脉了。
沉默会儿,他道:“你身上两条金壳蛊用得极妙,恰巧救了你两次性命、挡了两次灾祸。这么看来再次孕育并非不无可能,只是你现在脉象还很弱,草民什么也听不见,还是先好好补补罢。”
闻言萧茹瑾点点头。
“好。”
后来几日大抵都是如此,清晨蝉茗伺候萧茹瑾洗漱,为她更衣。
接着盛亓会来她,两人回到年轻时,时长说些体己话,最后神医为萧茹瑾滋补调养生息。
约莫又过了小半月,萧茹瑾能下塌了,盛亓带她出医庐游玩。
许久没踏青赏月,萧茹瑾不由有几分激动,特别是如今冬日到了,莱阳山村下了场雪,极为美丽。
萧茹瑾换上厚厚冬装,走在山林雪地里,将树枝踩得嘎吱作响。
“近来京中如何?”
萧茹瑾忍不住询问男人,没想到一次出宫会耽误那么久,这次回去,她都不敢想会面对什么事。
至少京中所有人,包括父亲萧国崇,都会知道她与盛亓的关系。
像是能看透女人想法,盛亓薄凉摇了摇头:“你刚好些,脑中只有政务国事?”
“不必怕,司空与皇太后,都有本王在。”
萧茹瑾抿唇,又道:“回去的时候,不知能不能赶上崔燕染产子。”
“预产期便是这几日,你若想回去,明日就能动身。”
听到这话,萧茹瑾知道是真的要回宫了,医庐修养种种,包括在园林,短暂的清闲像是一场梦。
萧茹瑾不由想到蒋神医的劝诫,询问:“景淮,若有一日,我或许再有子嗣,这一回你可愿同我一起抚养孩儿,我们二人从此隐世归田?”
盛亓本走在前面,听见此话转头看萧茹瑾。
他忽然停下脚步,萧茹瑾一个不注意,撞在男人坚实的胸膛上。
“嘶——”
她轻吟一声,盛亓抓住萧茹瑾细腕,琥珀色眼眸像冬日朝阳,闪烁温暖期盼得光。
“萧茹瑾,我愿意。”
“血脉仇深,对我而言从来不比你重要。”
“阿瑾,你可信我?”
男人这般回答,萧茹瑾心尖颤抖,忍不住感动鼻酸。
其实盛亓在她面前一直都这温顺。
是她猜忌不下,不肯信这些情话罢了。
但时至今日,萧茹瑾也想卸下所有伪装,真挚回答:“好,我信——”
话没说完,忽然面色一白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仍旧是医庐的床榻,萧茹瑾还有些懵懂,不知方才发生何事。
一边盛亓焦急询问蒋思归:“神医,她为何会昏倒?难不成还有余毒未清?!”
蒋思归皱着眉神情严肃,先叫盛亓离开。
“王爷,请先让我单独为太后诊脉。”
等房中空无一人,蒋思归摸着萧茹瑾脉象,越摸越心惊,脸色煞白。
萧茹瑾心虚不已,眼皮突突直跳:“神医,哀家这是怎么了?”
不知思索了许久,蒋思归咽了口唾沫,跪在地上惶恐磕头。
“启禀太后娘娘,草民好似、好似摸到了——”
“孕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