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谢恩闻言要说什么“别说一个条件,一百个我也答应”,谁知道谢恩却是笑道:“那要看是什么条件了。”
尉迟然寻思,这小子脑子挺灵的呀,不容易热血上头。于是道:“你得给我安排一个住的地方,我正在躲避某些人,能躲在你们谢家再好不过了。”
谢恩闻言,先让俩下人出去,自己关上门后,对尉迟然说:“我得先问你,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为什么还知道我的小名?”
尉迟然道:“我是受人之托来救你的。”
谢恩问:“受谁之托?”
尉迟然干脆道:“年成凯。”
谢恩大惊:“我师父?”
尉迟然却是一愣,年成凯啥时候成谢恩的师父了?自己原本想着和年成凯联系在一起,没想到弄巧成拙了。
尉迟然故意问:“年成凯是你师父?”说完,尉迟然还故意低头喃喃道,“为什么他没告诉过我?”
谢恩忙问:“我师父怎么样了?他现在在何处?”
尉迟然道:“他还在滇省。”说到这,尉迟然想起了谢家发生的怪事,又想起一号世界与二号世界的情报和区别,琢磨着怎么就变了呢?而且变得这么突然,谢恩怎么变成了年成凯的徒弟?难道是自己回来,无意中改变了什么?
当然,尉迟然想得更深,他下意识看向天空,难道这一切又是那个该死的艾琪在控制吗?
谢恩看着尉迟然,觉得这个人神神叨叨的,怎么又看天空了?
谢恩又问:“你为什么说是来救我的?”
尉迟然纳闷,难道说谢恩没有发现骨灰的事情?于是尉迟然干脆问:“你家的当铺没发生过什么怪事吗?”
谢恩摇头:“没有呀,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发生怪事,也就是说,没有
人典当骨灰,这又是怎么回事?事情真的变化了吗?尉迟然知道谢恩现在还不信任他,而且他先前说错了一件事,那就就是他说自己是来救谢恩的。
谢恩也问:“你说你来救我?”
尉迟然道:“对,但是我暂时不能说是什么事。”
谢恩想了想道:“那我拍封电报问问我师父。”
尉迟然清楚,谢恩是在试探自己,于是道:“如果拍电报能找到你师父,那事情就简单了,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没关系,总之,我就是为了你而来,你师父不久后也会来。”
其实尉迟然心里是忐忑的,他寻思,如果一切事情都被改变,那么年成凯是不是就不会到津门来了?不管怎样,先住下再说,先查查谢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恩并未将尉迟然领回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还未确定尉迟然的身份。所以,他只是将尉迟然安排在了眼下的宅院中,这所宅院是谢家给谢恩买的,为的就是满足他。因为谢恩不能触碰家族生意,整日无聊得要死,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是谢家大公子的身份,所以,没事的时候就住在这里,自己想怎样就怎样,不过谢家还是指派了两个仆人给他。
谢恩告别尉迟然,说明天再来找他玩,他用的是玩这个字,说明他也不在乎尉迟然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只是觉得好玩就行,能打发时间更好。回去之后,谢恩的父亲谢元才自然也从仆人那里得知了尉迟然的事情,但也并不在意,毕竟谢恩这类的朋友多得是,加上他喜欢看什么水浒传之类的,老喜欢结交江湖朋友,不过,他父亲并不知道他拜了逐货师年成凯为师,成了人家的关门弟子。
这件事,谢恩不仅瞒着父亲,还瞒着谢登贵,也就是谢家唯一的逐货师。
不过,谢恩并不知道,家里人是不是知道谢登贵是
逐货师,他也不敢问,虽然他身为大公子,身为这个家里最享福的人,却也是这个家中知道情况最少的人。
晚饭用完后,谢恩又无聊起来,他干脆穿上下人的衣服跑到当铺里去找谢登贵玩,还可以去库房里看看有没有收到什么好玩意儿。
就在谢恩刚踏进当铺大门的那一刻,就看到一个一瘸一拐的跛子抱着一个坛子走了进来,随后将举起那坛子直接放上柜台,对其中的伙计说:“典当。”
伙计看着那坛子:“这坛子不值钱。”
跛子却是冷冷道:“给我找你们当家的来。”
伙计一听便不高兴了,他怎么也算是个小朝奉吧,这话是看不起自己?于是,伙计也冷冷回应道:“就算找当家的来,这坛子还是不值钱。”
跛子冷笑一声:“那我就等着吧。”
谢恩觉得奇怪,上前就问:“我就是这里当家的。”
跛子扫了一眼谢恩:“你不是当家的。”毕竟谢恩太年轻了,满脸稚嫩。
伙计也赶紧上前将谢恩拉开,因为谢家的规矩,谢恩是不能碰买卖的,虽说谢登贵私下可以让谢,但也仅仅是私下,伙计虽说知道保密,但事情要是闹大了,他们也麻烦。
可谢恩就是好奇,好奇那坛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在此时,谢登贵出现了,看到那跛子之后,谢登贵立即找借口让谢恩去库里拿点东西,然后将跛子请进了内室用茶,看样子他似乎与跛子认识。
谢恩看着那坛子怎么都觉得奇怪,那里面装的是什么呢?按里说,一般坛子里装的不是酸菜腌菜之类的,就应该是骨灰,可谢恩实际上没往骨灰那里去想,毕竟极少有人火化,都是土葬。
不过,谢恩还是守在当铺外面,一直等着,等着那跛子出来。不久后,跛子背着个包袱出来
了,一瘸一拐地走着,而且走的全都是大路,走了一阵又叫了辆车坐上,谢恩也赶紧叫车跟着,因为跛子背的那个包袱他认得,只有大押当铺才会用那个包袱给典当者装钱,而且肯定不少。
一般来说,大押为期一年,小押差不多是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大押一般都是重要的东西,类似房契地契之类的东西。一个坛子怎么可能大押,而且还装那么多钱呢?而且肯定是银元之类的,看起来就沉甸甸的。
直接用银元交易,而且是大量的银元,这是当铺极少出现的事情,一般都是给银票。只有在某些时候,收一些来路不明但又确实珍贵的贼赃,才会用现大洋,毕竟那样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当然,自然也不会留下当票。
所以,这跛子不是来典当的,而是来卖东西的,那么他卖的是什么呢?
那跛子坐着车到了英租界的边上,下车后背着包袱在路边吃了顿饭,谢恩发现,这人点了不少好酒好菜,吃得那叫一个满足,饭后直接从包袱里摸了大洋结账,这也证实了谢恩的判断,包袱里装的全都是大洋。
只是谢恩不知道的是,此时除了他之外,还有两个人在跟踪,一个人是跟着他而来的,这个人就是尉迟然,而另外一个人则是跟随着跛子而来。
跛子饭后又叫了一辆车,这次直奔向德租界,直接进了德租界,谢恩自然有通行证,就在他准备上前的时候,尉迟然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租界我进不去,你有办法吗?”
谢恩吓了一跳,转身看着尉迟然:“你怎么来了?”
尉迟然道:“我跟着你来的,你为什么要跟踪那跛子?”
谢恩立即道:“和你没关系。”
说着,谢恩为了摆脱他,直接拿了自己的证件就过了德租界的关卡,尉迟然原本想告诉他,还有人
在跟踪跛子,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等尉迟然转身去看,发现另外一名跟踪者也不见了,这说明那名跟踪者也进了德租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当铺里真的有怪事发生?尉迟然因为对津门不熟悉,也不敢乱跑,只得寻着之前的路又回到宅院中,他断定,谢恩迟早会回来告诉他一切。
再说谢恩进了德租界后,一路尾随那跛子来到了一间洋楼跟前,而洋楼旁边就是教堂,就在他疑惑的时候,跛子开始敲门,而开门的是一个大鼻子老外,老外四下看了看,让跛子进屋。
谢恩观察了一阵,从旁边爬上屋子的二楼,又钻进阳台,然后潜伏在那里偷听,他想知道老外和这跛子到底有什么猫腻。可没想到的是,老外和跛子却没有上楼,谢恩壮胆直接进了屋,小心翼翼的下楼,左右四下都没有看到人,这老外和跛子好像是失踪了一样。
就在谢恩觉得奇怪的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动静,有人在开门,他立即闪身躲避到一侧,随后他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走进屋子,那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谢元才。
谢元才仿佛很熟悉这里,进屋后关门,擦了擦鞋底,然后径直走向楼梯,在楼梯下面又打开一扇暗门走了进去。
谢恩愣了半天,决定跟下去,他必须得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当他跟下去之后,才发现那是个地下室,而地下室内还有个通道,加上地下室没人,他分析,无论是大鼻子老外、跛子还是自己的父亲,都进入通道内了。
谢恩小心翼翼的走进通道之中,没走多久,就听到有人说话,他慢慢上前,紧贴通道的墙壁,仔细聆听着,随后就听到一声惨叫。谢恩一惊,赶紧探头去看,却看到了让他恐惧的一幕——父亲谢元才直接一刀捅在了跛子的胸口,而那个大鼻子老外则站在一旁冷漠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