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那一句咱们的道法让白狐差点热泪盈眶,它打起精神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把自己所能想起的所有都说了一遍。
直到温玉抱着白姒上了车,白狐和阿夜并排站在雪地里,两只狐狸默默地跪伏下去,充满了感激。
从邵家屯到市中心,一路上亓六几乎用命在开车,终于赶在天亮前送两人进了鬼市。
他站在冰天雪地里看着两人从眼前消失,默默掏出手机订了最快飞回洛阳的机票。
温玉抱着白姒出现在萍姐小酒馆前时,萍姐吓了一跳,尤其看清白姒身上那深可见骨的伤,更是二话不说领着两人往里走。
“咋回事啊?这姑娘咋弄成这样了呢?”
“一言难尽,先救人再说。”
萍姐是知道温玉的,这小伙子看着仙风道骨的端正样儿,实际混熟了也就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话多还天马行空。
要是他跟你说话言简意赅,要么不熟,要么就是事情很严重。
这会儿不用说都知道是后者。
温玉直接将人抱到了楼记,楼之遥一见白姒那模样,想都没想拿了三支定魂香。
她一边点香一边问道:“你们挖人祖坟了?咋弄成这样?”
“我是那样的人吗?明显是比挖人祖坟更严重的事。”温玉抬手搭脉,白姒的脉象紊乱,似乎下一秒就有经脉爆裂的风险。
他倒是有法子解决,但眼下白姒昏迷不醒,他就只有三成把握。
“我们来吧。”
青婆和管若虚凭空出现在楼记,青婆给了管若虚一个眼神,后者上前唤出山之精,以两指点在白姒眉心,将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绿色灵气引了出来,顺势渡进了山之精中。
“我先去安顿老槐树的树魂。”管若虚做完一切,收了山之精转身出门。
“她刚经历命劫本就虚弱,还强行把树魂引入自己体内保护,要是换做普通人,此刻早就凉透了。”
青婆上前单手在白姒的脸前拂过,随后蹙眉,“她的灵丹回来了?”
温玉刚想说是,青婆又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不对,这只是空有轮廓,连一丝灵气都没有。”
温玉张开的嘴默默闭上了,青婆确实比千年前话更多了
将手掌收回,青婆随意以剑指虚空画了一道符,而后点在白姒丹田,只见白姒周身横冲直撞的灵气竟然乖乖地朝着她点下去的地方汇聚而去,不多会儿就凝成了一个小小的圆珠。
做完这一切,青婆好整以暇地看向温玉,“你全都想起来了?”
“嗯。”温玉点头。
“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青婆问道。
“我想回去,洪荒一定出了什么事。”
在白姒命劫的天雷落下之后,温玉脑子了所有的记忆终于完全连贯起来,他记起自己出自洪荒神族,也记起他阿娘是青丘之国涂山九尾狐苏兮,阿爹是东皇分身之一的温言。
但实际上这两人可都是创世青莲再次孕育而生。
所以他生来就注定不平凡,和很多神族不同,他的神魂和神躯曾一度分离,成了两个人,他作为凡人温玉在世间流转千年,而温決则在洪荒陪伴双亲。
可这一切在几百年前全都改变了,温決和他强行融合到了一起,而后洪荒那位天帝帝俊下令,所有凡世的神族尽数回归洪荒,无论是不是罪神,无一例外都要回去。
从那之后洪荒就彻底失去了联系,温玉最后的记忆只看见他阿娘含泪看着他,将他一缕神识抽离投入轮回,而真身则放进了一幅画卷中。
白姒便是那幅画的画灵。
青婆没有说话,她不是神族,没有去过洪荒,不过那场劫难到来之前,她是知道洪荒和凡间的天宫隐匿的真相的。
神族与神仙也遇到了自己的劫难。
“想要回去很简单,重塑她的灵丹,只要画灵恢复,就能解开你真身的封印。”
这是唯一的办法。
白姒在一阵沉默中幽幽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急着灭香的楼之遥。
“你醒了?感觉咋样?”楼之遥一边问一边朝温玉和青婆招手。
白姒没有说话,只盯着走近的温玉看,良久才开口,“我知道你是谁了,一个很美的女人让我守护你,我答应了,我就一定会做到。”
“你就记起了这些?”青婆无奈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温玉的肩膀,“任重而道远啊,你加油。”
温玉紧抿着唇,好一会儿憋出一个问题来,“你还记得自己的灵丹是怎么没的吗?”
白姒下意识想去摸一摸丹田,却发现一边的胳膊压根抬不起来,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的事,“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她这什么情况?”楼之遥看向青婆。
“应该是灵丹碎裂的同时带走了所有记忆。”也不知道画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需要用这么极端的手段。
所有人都沉默了,因为他们都知道碎裂灵丹是怎样的痛苦,即便是青婆自己,也不是有把握能忍受得住。
白姒则更多是茫然,她定定的看着几人,片刻后在周身一阵暖流拂过后重又陷入了沉睡。
温玉看着她睡着的脸,这张脸不算多漂亮,却比初见时让人安心了许多,也许是受到记忆影响增加了滤镜,总之他竟然开始觉得白姒值得信赖了。
“我会想办法重塑她的灵丹。”
青婆对温玉的话不置可否,“那你可得小心了。”
温玉没有说话,他清楚青婆的意思,一切还没开始之前白姒已经麻烦缠身,也许那些麻烦和她当初碎裂灵丹有关。
“那什么,你们要不要先看看她?”楼之遥指了指白姒渗出血的耳朵,有点心惊的问道。
“死不了,受了天雷只是流点血,怕什么。”
青婆扫了一眼,嘴上说着最无所谓的话,手上却还是轻轻一拂,“她得休息一阵,命劫已过,树魂的约定也已经完成,倒是也不着急好起来。”
话是这么说,白姒还是被送去了鬼市西北角的老廖医馆,医馆里头发花白的老廖只看了一眼,抬手用毛笔写了一张方子,“去抓药,知道咋煎吧,喝完还能跟上回家过个完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