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晚宁只觉得自己仿佛被一座沉重的山压着一般,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她艰难地抬起手臂,用颤抖的双手撑住床沿,一点一点地挪动着自己那好似有千斤重的身躯。好不容易,她终于成功地将身体垫高到了床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稍作休息来平复一下急促的呼吸和狂跳不止的心脏。
过了好一会儿,虞晚宁感觉体力恢复了一些,这才下了床。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刻,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好像踩在了冰块上似的。强忍着不适,她慢慢地弯下腰,伸手去够放在不远处的鞋子。
穿好鞋后,她赶忙去衣柜,想找找自己从车路村带来的包袱,可偌大的衣柜只挂着几件单薄的旧衣服,再无其他。
实在是口渴的紧,只好将桌上的凉茶一饮而尽,冷水下肚,一股冷风吹来,虞晚宁感觉周遭的空气又冷了几分,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她又坐回床上,裹紧棉被,开始思考师父起来……
当时碧萝师姐送自己回府的时候,给了自己一个轻便的包裹,包裹中就放着兰掌门给自己的送行礼——天青玉蝉针,此针由天青蝉的羽翼卷折而成,通体中空,正向卷制可以医治疾病,将此针扎入病人穴位,针内会自动释放清新之气,有洗涤污浊之气,调理身心的妙处,自己跟着师父苦研针法,讨要了许久,师父都不曾松口,在自己离开的时候,便托师姐转交给自己了,重来一世,也不知师父他们可好。
上一世,自己被父亲丢在梧桐苑后,包裹是赵夫人(曾赵姨娘)的贴身婢女绒花给自己送来的,想必也定是搜查过了,只是天青玉蝉镇并不那么容易被发现,自己定要好好找找才是。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天青玉蝉针给自己调理身体,让自己至少能活动,才能再做打算。
她想起来了,自己之所以在此又饿又冻,是因为庶妹虞晚依邀请自己去她的长乐院赏花,来到院中时,夹杂着烂漫与高贵的气息镂空雕花的气派大门圆形的拱窗和转角石砌尽显气派,粉墙黛瓦,哪怕是冬季,也有赵夫人专门为她打造温室,养名贵花卉,哄她开心,自己只是觉得好看多看了几眼,虞晚依就告诉赵夫人自己想要霸占她的院子,把她赶去梧桐苑那个破败的地方,自己百般辩解都无济于事,于是被罚跪祠堂,什么时候冻晕过去,又是怎么回到梧桐苑的自己一概不知。
既然上天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她定不再虚妄此生。
这屋子实在是冷的紧,她又下床将能穿的衣服都穿在身上,想着去柴房找点柴火,先把火升起来。
推开门,北风呼啸,侵筋裂骨。
虞晚宁轻吐一口浊气,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而后迈步走向柴房。推开门,尘埃簌簌而落,显然此处久无人至。她迅速拣拾着柴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竟瞥见角落里有个灰青色的小包袱,那是师父托师姐给予自己的!原来它被遗弃在此,虞晚宁心中暗喜,疾行两步上前,抖落包裹上的尘土,与柴火一同带回了自己的屋中。
虞晚宁回到房间后,迅速打开包袱,查看里面的物品,有一本淡黄的书,有一条陈旧的丝巾,还有一个铜制的戒圈。
她记得这个戒圈,师父教过自己,她将戒圈擦拭干净,对着阳光拿起后,在里圈按压9次,果然出现一个缺口,随后出现一个小绿点,是天青玉蝉针!将针取出后,她按师父教自己的,给自己施针,什么医者不自医,那是功夫不到家罢了。
一刻过后,果然感觉神清气爽,身体也松快了不少,将针收起来后,她正想着怎么让自己的身体更好一些,门就被踹开了。
一股寒风猛的窜进来,冷的虞晚宁打了几个寒颤。
“你屡教不改,冥顽不化,还企图霸占依依的院子,实在可恶,这三天你反省的如何了?”赵夫人的婢女绒花端着盘子,上面有米饭和一份咸菜,看来这位继母也怕自己饿死了,没法向国公爷交代,毕竟父母恩爱非常,而她又不得宠,当然是恨毒了自己。
想到这里,虞晚宁深吸一口气,大声呵斥道,“你在和谁讲话?赵姨娘就是这么管教下人的吗”
绒花闻听此言,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她瞪大了眼睛看着虞晚宁,怒斥道:“反了你了!竟敢对夫人如此不敬!哼,看来之前对你的惩罚还不够,让你丝毫不知悔改,既然这样,那便继续饿着吧!”说完这些话后,她狠狠地瞪了一眼,然后猛地转身,朝着门口大步流星地走去。
“慢着”,虞晚宁说道:“我乃堂堂国公府嫡女,父亲失去挚爱,早已无心政务,如今沉迷烟花巷柳,父亲是不喜我,但父亲肯接我回来,也定是顾念我母亲的,若我死在这里,父亲定当严查,你以为你和你主子对我的所作所为能让你们置身事外?”
绒花闻言,当即停下脚步,垂下眼眸思索起来,随后,她将端饭的盘子往桌上一扔,说到:“若不是怕你饿死,才不会给你送饭”。
“把这些东西拿走,回去告诉你主子,恢复国公府嫡女吃穿用度,否则明日就能见到我的尸体,满京城也都会知道赵夫人虐待国公府嫡女,逼死嫡女一事,不信你大可试试”,说完,虞晚宁便坐在床上,闭上眼睛假寐了。
绒花瞧见这位大小姐突然变了脾性,不再似从前那般唯唯诺诺,也顿时没了主意,只好将东西拿走,回去禀告夫人,让夫人做主。
霜月斋,前厅。
赵夫人正喝着茶,听到绒花的话,顿时火冒三丈,将茶杯摔向地面,愤声道:“她算个什么东西?她娘勾引国公爷就算了,她如今还来威胁上本夫人了。若不是她母亲温瑶那个贱人国公爷又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她想死就让她死,哼”
“夫人,依奴婢所见,国公爷如今脾性大变,若是被外人知晓,嫡女因挨饿受冻死在府中,国公爷怕是会严查吧,到时我们恐怕会有麻烦了。我看今天虞晚宁并不像是说假话”。
绒花将头抬起来,对着赵夫人说道。“当初也是因为老夫人说家中不能没有当家主母,国公爷才将你扶正的,不能因为那个小贱人让国公爷再与您生了嫌隙啊。况且只是要求恢复吃穿用度而已。我们也有更多机会做手脚”
赵夫人心想:只是饿了三天而已,莫不是这次太狠了?那小蹄子才会如此,再者说,自从温瑶死后,老爷就一蹶不振,她也不敢赌,老爷对着虞晚宁那张与温瑶那张极为相似的脸,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随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只是恢复吃穿用度而已,你看着办吧,派兰花去盯着,莫要叫那小蹄子真死了”。
“是,夫人”,绒花起身行礼后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