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医馆来了两车草药，程大路帮助许长歌收好药，准备回家了。
“程大哥，你还认识菜药。”
“我们山里人，一般草药都认识，许大夫，我这就回去了。”
“等等，这两个袋子拿着，我夫人给你准备的，衣裳是我和大儿子的旧衣，你不要嫌弃呀！”
“哪里，我们山里人几年都没有见过一件新衣裳，我身上这件长棉袄和棉鞋也是你的，暖和的很，许大夫多谢了，我回去了，初六我来上工。”
“好，好。”……
许长歌本想给家里找个诚实可靠的散工的，大强叔身子骨不好，需要一个男人照顾他，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这山里汉子，还认识几个字，字迹犹如刚启蒙的孩童写得那样，干活卖力，话不多，当即决定一个月八百文钱，请他来家里干活。
“爹，街上都没人了，我和星河留在医馆里，你去成衣铺子去吧！娘今日给大家买新衣。”
“青竹，牵着星河，我们一起吧！一年忙到头，走吧！”
许长歌和隔壁米行老板打了招呼。
“李大哥，我们去王家成衣铺子一趟，有人来看病，你知呼一声。”
“许大夫，放心去吧！路上都没人了。”
星河这几日咳嗽好点了，青竹给他穿上厚厚的棉衣，戴上帽子，嘴巴上还蒙着面巾。
“大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吗！”
许长歌揪着他的耳朵：“一会到了，过完年就六岁了，还要大哥背，自己走。”
星河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许长歌，灰溜溜地往前走。
“爹，星河这几日吃不好，睡不好的，小脸蛋都小了，又穿这么多，我就背他小一会。”
许长歌没出声，星河已经爬上青竹的背上了。
“星河，开春就要和四妹一起上学堂了。”
星河搂着青竹的脖子：“大哥，上了学堂是不是长大了，就可以和你一样学医呀！”
“对呀！星河好好读书，长大了想干什么大哥都支持你。”
“真的！我想开个糖果铺子。”
“也行。”
“大哥，我是想回京城开糖果铺子。”
“可以，娘在京城不是有铺子吗！”
“大哥，你长大娶了媳妇是不是就会变坏。”
“胡说，大哥就算娶媳妇了，也对你们好。”
“大哥，我也对你好。”
“呵呵呵，星河最乖了，大哥晓得的。”
许长歌走在后头，满脸笑容地和路边商贩打着招呼。
“许大夫，今日得空了。”
“是呀！去买过年的新衣去。”……
一行人欢欢喜喜地买完新衣刚进家门，大妞坐在院子里哭。
院子里站满了人，何小鱼让青竹带着弟弟妹妹回房看书去。
大妞四个孩子一脸讨好的迎上来：“许夫人，许大夫你们回来了。”
许长歌谁也没有理睬径直走进书房。
何小鱼厉声斥责：“你们怎么又来了，出去。”
大宝理直气壮地说：“许夫人，我们几家真的揭不开锅了，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找我娘接济些银子。”
“你们兄弟四个一年来好几趟，一来就要银子，你娘一个月我就付她七百文钱，口袋早就给你们掏空了，哪里还有钱。”
二宝出声：“我娘没有钱，那我外婆呢！”
何小鱼冷笑着：“搞笑吧！你外婆七十多的人了，你怎么有脸和她要银子的。”
“我看她给你家烧火，扫地，你不付她银子吗？”
何小鱼真想揍他们一顿：“你外婆吃我的住我的，看病也是我家医馆抓的药，对了你们四个把外婆这几年抓药的钱付了，三百两银子。”
三宝也大声叫唤起来：“那，那我们那个后爹，在你家那么大的铺子里当掌柜，听说一个月五两银子。”
“是呀！后爹的钱关你们什么事情！”
“怎么不管我们的事情，我娘嫁给他了，彩礼怎么的也要一百两银子。”
何小鱼笑得眼泪流下来了：“呵呵呵，一百两银子，你们娶个黄花大姑娘当媳妇，彩礼才七两银子，你娘是带着一老一小嫁给张峰的，他帮你们养妹妹，养外婆，你们怎么说出口的，要一百两彩礼的，早上出门脑袋被门夹了吧！”
四宝仇视着何小鱼：“今日张峰不给我们一百两彩礼钱，我们就不走了。”
王姨举起大扫帚向几个孩子打去：“天杀的，我打死你们。”
何小鱼望着满脸泪水的大妞：“大妞姐，张峰临走时说过，凡事都有个度，回来一年时间了，张峰给他们每人八十两银子，他们又是要买地，又是要盖房，够了，你自己掂量一下吧！是要儿子孙子，还是要张峰！今日痛快一点吧！没有小梅，我也可以花些银子给张峰买十个八个孩子。”
王姨急了：“大妞呀！这几个孩子就当没生过吧！今日张峰没在铺子里，要不然又要去铺子里闹。”
四个儿子围着大妞：“娘，你别听外婆的话，我们是你亲儿子，小梅的亲哥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大妞双眼无神，神情哀伤：“我本以为你们得了银子，会变乖了，可你们现在有了大房子，有了田地，可你们还不知足，一点感恩之情没有，张峰没银子了，你们还想着法子搞钱，没有钱，没有了，没有了，以后不许来了，这房子不是我的，都出去吧！张峰从京城回来，要是不要我了，我就带着外婆和小梅去你们谁家住，你们想好了。”
许长歌和青竹从房里走出来，青竹直接伸腿就往四宝身上踹：“你们几个听着，再敢进我的大门，打断你们的狗腿。”
青竹一出马，大妞的四个孩子揍得鼻青脸肿的跑了。
大妞的孩子们走后，大家就当刚刚那场戏没有发生，各忙各的去了。
孩子们回房试着新衣服新鞋子，大人们在厨房准备糯米肉圆子。
“大妞姐，多放点肉。”
“夫人，张峰和富贵什么时候回来？明个就三十了。”
“放心吧，明天一定回来，”
锅里的油烧开了，糯米圆子缓缓下锅，一会儿厨房里的肉圆香味就飘出来了，孩子们闻着香味儿往厨房跑了。
两大盆糯米圆子不够十个孩子吃的，个个意犹未尽。
“鱼姨，再煮一锅糯米饭吧！”大双恳请着。
“好，你去淘米呀！”
许长歌来迟了，没有捞着吃，挽起袖子开始揉糯米圆子。
“青竹，再剁一块五花肉。”
“娘，等我手上的烤山芋吃完就去。”
何小鱼朝灶下一看，几个烧火的孩子一嘴黑乎乎。
“安宁，多捡几个小山芋扔进灶里去，娘也想吃了。”
油锅中的糯米圆子炸的香喷喷，许长歌用竹漏勺捞出来。
星河和四妹流着鼻涕，垫着脚，趴在案板上：“爹爹，给我一个。”
“星河，还没有熟，再炸一次才能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