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里亚蒂已经回来了,一去一来的时间没隔多久。
他用月白色的丝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嘴角紧绷,眼里满是嫌弃与厌恶。
约书亚频频转眼看向莫里亚蒂,口腔里的空气满了又瘪,直到最后也没说出一句话,就这样硬生生咽了下去。
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越来越猛,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青草与花朵也顺着狂风左右摇曳,受尽鞭打、没有灵魂、毫无目的……众人的情绪也即将达到极限。
突然,树梢的一根枝条迎风折断,好巧不巧勾下了雅各布手腕上的金色怀表。
金色的链条迅速抽离了手腕,一个接一个落在了雅各布脚边的草地上。
随着“叮叮铛铛”的金属碰撞,一声倾尽了好几辈子的叹息随之而来,矛盾也由此激发。
“喂!你不是说这里什么都没有吗?怎么不是老虎就是野狗的!”
雅各布将拾起的金表重新缠绕在手臂上,语气很是不满。
“抱歉,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在这里的时候确实没有碰见过这些小动物……”
被指责的白雪带着哭腔说道,她与托马斯抱在了一起,一大一小,在另一侧的树根下瑟瑟发抖。
“呵!小动物?这他妈是小动物?这他妈的是小动物!”雅各布的声音骤然提高。
“你少给我耍花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在这里待一个星期什么都没遇见,我们不过两个小时就碰到了两个?”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白雪小声嘀咕道,“我不是说了越往北走越危险吗……”
“这才走了几步?就这点距离,还没托马斯家的养鸡场大!”
“我家的养鸡场很大的……”托马斯呜咽道。
“我不管!这有问题!”雅各布朝白雪歇息的方向走了好几步,“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我不知道……呜呜呜呜……我真的不知道呜呜呜……”
“反正你差点害死我们!”
约书亚随之一惊,像只慌张的小土狗一样垂下了脑袋。
“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更熟悉这里,现在必须给我个说法……”
“好了!都不许说了!”
莫里亚蒂严厉打断了雅各布的咄咄逼人,他环视了一圈树林里垂头丧气的众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清你们的周围,这里不是伦敦,不是约翰斯报社,不是带花园的公寓也不是你们温暖的被窝!”
“在这里怨天怨地有什么用?执行任务,就要接受危险与死亡,这么多年了,还没适应吗?”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女巫的影响吗?还是因为你们早就丧失了自己的本心?”
莫里亚蒂不耐烦地背起了手,他眉头紧锁、眼尾挑起,严肃地扫视面前的众人。
他在大学里教书时应该就是这个模样,较真、严格、郑重,约书亚不自觉地立正了身体。
“眼看着就要天黑了,还有多少威胁在看不见的地方蠢蠢欲动?你们心里清楚。”
“想留在这里的就留在这里吧,想继续往前走的也继续往前吧!我要返回了,我要回到人类生存的国度去……”
“都不许过来!让我回去批改学生们的数学试卷都比和你们待在一起更有趣。”
莫里亚蒂狠狠撂下一句话,在光线隐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消失在了密林的深处。
他步伐轻快,没有丝毫犹豫,似乎是理所当然地、轻而易举地抛弃了其他人。
“抱歉。”
直到莫里亚蒂的脚步渐行渐远,白雪才轻轻出声打破僵久的局面。
“不怪你。”
亚历山大摸了摸白雪的头,替她拭去了眼角泛起的泪花。
“对不起有什么用!”
雅各布的声音抖得厉害,他看着莫里亚蒂远去的方向,语调渐渐升高。
“说不定就是害怕了!不敢继续向森林的北方前行了!就是找借口想回去了!”
“他以为他是谁,随意向我施发命令,他当自己是s的老大吗!”
雅各布气愤地抖了抖自己的长袍,他不顾托马斯苦苦的请求,朝莫里亚蒂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现在只剩四人面面相觑了,白雪与托马斯互相环抱着哇哇大哭,亚历山大看着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只能扶额默默叹息。
只剩约书亚一个人在原地踱步,他并未流露出任何悲观的情绪,相反,他的嘴角微微颤动,似乎很是激动与兴奋。
他明白应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