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思危拦住他的路,指着他怀中的猫儿,和他讲道理,“你看看这猫儿,听听这叫声,都没你一双手大,没准就是一窝里面最弱的一只猫,母猫都不要它。”
“我亲娘也不要我。”张瞻闷声。
赵思危被一句话干死了,直接不敢说话了。
张瞻说:“不养就不养,就没觉得你会答应!”骨气这东西他还有一点点的。
赵思危确实突然态度转变了。“成成成,养养养!”他叫小太监过来,把猫儿从张瞻手里拿过去,“拿去养着,好好的,别弄死了!”
张瞻依旧瘪嘴,望着眼猫儿,看小太监也是一副不知所措。
他伸手拿了回来,决定就带回去。
肯定又是敷衍,拿回去交给祖父、祖母身边的管事,没准他求一求还要用呢。
赵思危也急眼了,“你不去读书了?”
“今日不去。”
“今日夫子要考试!”赵思危话音落下,张瞻已经摸出份写好的东西给他,字迹和他一模一样。
他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
张瞻闷声,“走了。”
“能活,肯定能活。”赵思危干脆把猫儿抱了过来,抓着张瞻,“我带你去驯兽所,哪里有的人最会养了!”
这也是张瞻第一次看到大内别的景色。
赵思危似乎有点怕他哭,嘴里一个劲嘚吧地给他说这是什么地方,那是什么地方。
就这样,猫儿放在驯兽所养了一个月,被送回了赵思危手里,特别漂亮。
但是祖父、祖母依旧不准他养,说怕他玩物丧志影响学业,他和赵思危不一样,赵思危只要不作死一辈子大富大贵,而他想要过得好,只有考功名一条路。
他硬着头皮再去给赵思危说这事儿,他难得没多说,只说一个月一两银子抚养费。
一两银子他还是有的。
他特别阔气给赵思危数了十二两银子,表示以后一年一结。
张瞻回忆结束,看猫儿委屈巴巴地跑到他跟前,给他控诉赵思危不理它。
张瞻看走到跟前的赵思危,“猫没有得罪你,你何必与它过不去呢?”
赵思危在他床边坐了下来。
张瞻感觉他似乎要说什么要紧的,摸着猫儿脑袋的手渐渐停止了动作。
赵思危在思考怎么开口。
最后,他还是用他和张瞻相处最直接的方式。
有屁就放。
“如果我说,我是哥哥你会如何?”
张瞻:???
他不解地望着赵思危,而后用手背碰了下他的额头。
素日不都憋着当他爹吗?
赵思危拿掉他的手,认真极了,“你是我弟弟。”
张瞻:???
他甚至瞳孔紧缩,脸上带着复杂神色,连着身子都朝着后面缩了些,“要不要我叫个大夫来给你看看脑子?还是给你请个道观的高人来?你是被什么邪祟附身了?”
张瞻甚至已经掀被子了。
发什么魔障疯。
赵思危一字一顿,“你不是平阳侯府的世子,而是十皇子。”
“你疯了?”张瞻失声,说话也不客气了,“你有病吧赵老九?”
赵思危自己说自己的。
“你亲娘是我母妃的好友,后面陪我母亲入宫当了管事宫婢,趁着我母亲有了我爬了我父皇的床,又不吃避孕汤药留下了你,又主动犯事被责罚去了别院,至于其他的,也不重要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我——”张瞻有点找不到自己声音了,只能直愣愣盯着赵思危。
疯了吧。
赵思危肯定是疯了吧。
他怎么可能是皇子?
但是赵思危不会拿这种事来和他作死。
赵思危看他,“这就是我疏远你的原因,你亲娘背叛我母妃,而你,不管当年我父皇如何看你母妃,可你现在比我优秀太多了,所以我提防你。”
“等一下!”张瞻打断赵思危,手指放在唇边,“闭嘴,闭嘴,让我顺一顺。”
赵思危嗯了一声。
顺吧。
别说,由他来挑开,倒是比他前世被张瞻挑开心情平静太多了。
“不是,你是不是被谁糊弄了?”张瞻觉得不可思议,“我要是你爹的儿子,你娘朋友的儿子,他们会认不出来我?”
他摸着自个面皮子。
虽然他在外面挺谦虚的,但是,他长得也不算很丑吧。
赵思危不会放过打击张瞻的任何机会,“你和你亲娘比起来,属于长残了,很丑特别丑的那种。”
那幅画像他前世也看到过。
娴妃还说,画像最多描摹出来那位美人的五分,至于神韵,是一分都没有。
张瞻也不客气,“那也是你爹太丑了,影响到我了。”
赵思危:……
我爹还不是你爹。
“不信也没事,没准再过不久,咱们就能在大内天天见了。”赵思危看他。
张瞻眨眨眼,不再反驳这个消息的虚假,转而说:“那就按照你的说法来,我要真是你弟弟,那咱们不是一手必胜的牌吗?”
赵思危只是冷漠地看他。
前世他也这样想过,所以才多次失掉了先机。
张瞻很少笑得露牙,此刻连着眼睛都是弯弯的。
“你看啊,我可以先佯装和你撕破脸,咱们先狗咬狗几次,我也不去亲近太子,如此,太子肯定先坐虎观山斗。”
“趁着他坐山观虎斗,我们私下就分头去招揽他的势力,你去招揽太子没有招揽成功的,我去招揽此前有点想倒戈太子的,但是有点犹豫的。”
“咱们两人,怎么看,在同样权势下,肯定是我比你能耐,那么,就好好演戏给太子看,让他觉得我的确和你老死不相往来了。”
“这个时候,太子一定会会来主动招揽我,那么,这时候你不管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咱们先把太子弄死了,后面我送你登基,或者你觉得麻烦,我直接弄好让你来拿现成的!”
张瞻说完很认真地看赵思危,“如何?是不是完美无缺?”
赵思危审视着他,“张瞻,我搞不懂你,但是,我知道,你很懂我,所以能让我无数次地相信你,可这次——”
‘为什么不信我?’张瞻觉得自己冤屈极了,依旧是一样地发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要背叛你,你是没脑子吗,还是脑子被谁下蛊了?”
“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做过什么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吗?没有吧。”
张瞻觉得纠结赵思危惊骇之言没有必要,症结一直都是赵思危不信他。
“纪汀窈告诉你什么了?她挑拨我们关系做什么?她不管是喜欢你,还是喜欢我,咱们兄弟齐心,才是——不对,她是不是太子的人?”
“太子想要收她二妹去东宫,是不是纪家私下还是选了太子?”
“你别是被纪汀窈迷了眼了,脑子都不灵光了吧?”
“扯她做什么?”赵思危起身,“信不信随便你。”
张瞻扫他一眼,笃定纪汀窈这人有毒,“你说的我都信,但我绝对是帮你的啊!”他看朝外走的人,气得掀开被子。
“赵思危!”
张瞻看他真走,话都没说完走什么?
赵思危蹙眉回头,冷不丁一盆水泼他脸上。
赵思危彻底懵逼了。
“好好醒一醒你的脑子!”
“你活这么大,我有功劳也要苦劳吧!”
“我管的你是听谁造谣!老子说了不会背叛你就不会!”
“我真要杀你,你还能活现在!”
“我若是要杀你,和我是谁没关系!”
“我若是要帮你,和我是谁也没关系!”
“听懂了吗!”
“纪汀窈和你认识才多久,我和你认识多久?”
“我和你读一样的书,走一样的路,你信纪汀窈没问题,但她要撺掇你来杀我,我绝对死都拉上垫背!”
张瞻砸了盆子在地上,叫猫儿,“小九!”
猫儿心虚地喵了一声缩在墙边。
张瞻把猫儿拎起来塞到赵思危怀里,“带着猫给我滚!我告诉你,你再敢莫名其妙疑我,我绝对立刻让你后悔认识我!”
赵思危被推出门。
门砰得被关上。
猫儿缩在赵思危怀里,生怕里面的人不要它,外面的人也不要它。
赵思危还在愣,直到院外大胆的小厮进来叫了两声九殿下。
“殿下,换身衣裳不,还是说今夜住这里?”
赵思危摸了把脸,彻底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还被泼水了,“张瞻你是疯了吗!我现在要弄死你易如反掌!”
“你给我滚!”
屋子也传出来一声怒吼。
赵思危要踹门,小厮将他扯着,“九殿下,我家世子还病着呢!”
屋内张瞻已经跪在了地上,捂着已经在渗血的伤口。
皇子?他怎么可能是皇子?
老天爷得多爱他,又是世子又是皇子!
赵思危到底是听谁说的!
张瞻疼得额头冒汗。
却是脑子渐渐地浮现起来些父亲的话。
“我们家孩子,你是长得最好看的、”
“你应该像你母亲些,不过你比你母亲还要长得好些。”
他的弟弟妹妹和他站一起,若是他不说,没人会信他们是一窝的,弟弟妹妹多多少少都有些无关上的相似,唯独他,鹤立鸡群。
他从未觉得面皮子好有什么用,要是好看有用,他在没遇到赵思危之前,就不会过得那么惨烈。
他摸着脸,心口蹦蹦跳。
门外赵思危还想踹门。
张瞻只觉得伤口愈发疼了。
赵思危为什么会害怕他,这一点很重要。
甚至赵思危今日说的是实话,但是,却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一样。
就好像,还有一个张瞻,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一样。
得查,这件事必须得查。
“赵思危,你给我滚进来!”
“你他娘的倒是把门打开啊!”
“踹!”
赵思危推开扒拉他的几个小厮一脚破门。
门被破开。
“你有病吗你!泼什么泼!”
“都出去。”张瞻对着小厮。
赵思危看张瞻,看爬起来撑着椅子坐下。
张瞻忍着疼,“我的确是在别院出生的,但我母亲是在我满月后死的,所以,我告诉你几个人,你去查。”
“这件事你知道,那么,别人也会慢慢知道,所以,这些人与其说查,不如说,弄回来放在我们手中,免得主动权被别人拿走了。”
“我不管是谁告诉你的了,但是这个人,你若是不能完全收服,就杀了,不然后患无穷,明白吗?”
张瞻嘴唇泛白,“伤我的人,没准就是知道的人。杀了我,就是杀了你的左膀右臂,我真是搞不懂你,你他娘现在就该把我当祖宗!”
赵思危心道,老子以前没把你当祖宗吗,人家皇子的月例赏赐都是自己败,他还得想着张瞻这个什么都没有的跟班。
“我好期待以后你打脸的模样。”他笑笑,“以后我回想起来,也会觉得好笑。”
张瞻头疼,“能说点别的吗?”
赵思危真就说了:“徐菟菟你怎么看的。”
他做起来,想到了什么,“要我真是皇子,你不娶,我娶了一样啊。”
赵思危彻底冷脸。
看吧,果然还是一样的想法。
张瞻眨眨眼,仿佛觉得很对。
“如此一来,徐国公的军权还是在我们手中了。”
这句话落下,张瞻甚至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再次说:“对,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我是你弟弟,那我来娶徐菟菟,如此一来,徐国公府的权柄依旧在我们手里。”
赵思危震惊,脑子里面有东西炸开。
张瞻望着他,已经按照他的话在想后面的路子了。
“如果我真的是你弟弟,你为什么还要怀疑我呢?”
“要是真的这样,我们干脆就演出戏,咱们决裂了,然后去倒戈去太子那头……”
“不行不行。”张瞻摇摇头,觉得这条路不行,刚刚是他不太清醒,“太子肯定会起疑心,而且我给他下毒的时候,他应该有些相信了。”
皇室没有处置他,不是信他,而是给赵思危面子,也是给赵思淙脸上留光。
“你父皇明知道我和你关系你,却一直让我以读书名义陪在太子身边,不就是想要制衡你们吗?”
“你父皇也不是什么好货、”
他其实一直都不喜欢这位皇帝陛下。
自己无能,让亲妹妹处置朝政,若是真的真的庇佑,为何会让人说赵负儿仳鸡司晨。
赵思淙分明可以逼一逼能成才,看似什么都将就他,其实也在打压他。
至于赵思危,就是一味的宠溺,分明赵思危一点也不差。
“张瞻!”赵思危沉声,“谨言慎行!”
张瞻才不怕,要是赵思危把他买了,他帮着数钱就是了,多大个事。
“这儿又没别人,为何不能说,你难道感觉不到,你的父皇,一直都在纵容你,其实也是在试探你的底线?”
“你就是不乐意争,可是在太子眼中,你就是太得帝王喜爱,所以才把你当做眼中钉肉中刺,你如果不早点打算,以后真的要出事的。”
这话赵思危已经挺烦了。
“你喜欢你去就是,我看你要是有机会去,肯定比我做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