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窈将糕点都尝了尝,“你们预备怎么出售?”原来上次在铺子吃到的不错糕点,是纪春和的手艺,这姑娘可以啊。
纪春和被夸赞的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微微勾起来,“二妹妹说物依稀为贵,先定量给,这样若是真有人看上这个糕点,就会每日都去,二妹妹还说,愿不愿搭着她的衣裙出售,还说许多做生意的合伙法子,我根本不懂,所以来问问姐姐……”
“我不是想要离间你和二妹妹、”纪春和慌忙摆手,生怕汀窈误会了什么,又掏出一个册子,“这种都是二妹妹给我说的,我有些地方听不懂,本说在问问的,结果她最近说什么忙得很……”
“是忙得很,冬猎要来了。”汀窈眨眨眼,啃着糕点,“她每年最赚钱的时候就是这段时间了,到时候咱们找她带我们下馆子去!”
纪春和:“三妹也是这样说的,可把我笑的。”
二人说了会话,汀窈给完建议后,杨氏也派人来叫纪春和回去吃饭,还让他一道过去。
汀窈拒绝不了,只能被拽着过去。
杨氏一脸热情,一桌子,半桌子都是汀窈喜欢吃的。
等着酒足饭饱,杨氏主动送汀窈回去。
汀窈就知道杨氏肯定是有话要与她说。
“你二妹妹最近有在你跟前说什么吗?我看她没事人一样,可是害怕了。”杨氏就两个闺女,尤其是对大闺女,是真的极其疼惜的。
“那男子本来就不是什么良配,而且二妹妹现在也想着赚钱呢。”汀窈含笑,“二婶婶就别插手了,这种时候让她转移下注意力也是好的、”
女子做生意在这种时代本就艰难,除开来着外面的压力,就是自己家里的阻碍。
“去吧,若是她真能和你二妹妹一样,我也给她一个铺子,让她学着做东家。”杨氏对儿女们非常的好,“我这些日子也把事情处置的差不多了,明日起,你来跟着我一起学学管中馈吧。”
汀窈错愕。
求求了,就让她做个废物吧,也做不了多久了,让她在最后的时光里,安宁安宁吧……
杨氏挽着她,她是真心想要给这个隔房的侄女多打算的,“你以后也是要做主母的,以前咱们没学,现在我来教你,我管家还是不错的,我还能教你读书!”
杨氏是真可怜汀窈,特别是听着纪老太太说的,更是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若不是这个孩子仗义执言,她也拿不到掌家权。
做人要懂得感恩,否则和畜生又有什么分别呢?
汀窈反正也没什么事,至少目前是没什么大事的,就点点头,“只要二婶婶不觉得我会打扰到你就好。”
她心中哎了一声,还是答应吧,不然杨氏要是天天来她院子,指不定要发现什么要死的事情。
“还有一件事。”杨氏说,“钟大夫我瞧着不错,而且听说此前也是被冤枉的,你觉得他如何?我看他谈吐也不错。”
汀窈脑子有点晕。
她怎么听出了些不对劲的意思。
她急忙问:“二婶婶说清楚点了,我有点不懂。”
“你说,让他给春和做上门女婿如何?”杨氏压低声音。
汀窈:!!!
我亲爱的二婶婶,你要不要听一听你在说什么!
杨氏也知道这样说不好。
“嘘嘘嘘,我就只告诉你了,你二妹妹的性子我就害怕她以后被欺负,她是一点亏都不吃,而且傲气又没脑子……”
“哎,这不是,若是能找个上门的姑爷,又是知根知底的,就在我们眼皮子下面,岂不是很好?”
“这件事怕是钟先生自己都不能做主。”汀窈认真说,“他是九殿下的人,怕是要九殿下点头才有用,咱们家和九殿下应该是没关系,非要说,那只能说红朝能说的上话,只是,这样不就是让纪家上了九殿下那边?”
纪家目前都还在远观。
纪老太太也告诫了她,绝对不可以让家里的打人知道她和赵思危有了关系,否则一定要收拾她。
汀窈点了下杨氏,“所以,二婶婶有这个想法是爱惜闺女,但若是站在二叔角度想一想,就是需要好好的斟酌斟酌了。”
纪家已经得罪了太子,那么,若是今日赵思危去给张瞻摊牌,真的给张瞻撕破脸了,没准纪家又要观望,或者选张瞻了。
那不行,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让杨氏回去问问二叔也好。
杨氏愣了愣,她的确没想怎么多的。
“好孩子,你还真是提醒我了。”
汀窈:“但是,为了春和,问一问二叔也可以的,钟先生被九殿下找来,应该就是给陛下,和娴妃治病的,若是真能争取一下,那么,也不错的。”
只要去了,就是说明,纪家有这个想法了。
说白了,钟釉岭目前已是接近赵思危的一个台阶了。
张瞻你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地位身份,但是钟釉岭就不一样了,只要觉得自己可以,都能去见一见。
杨氏点点头,觉得不错。
主要她是真的钟釉岭很不错。
模样好,谈吐好,规矩也好。
“还有你,今年我让我家那头的侄儿过来,你来看看。”
汀窈:……
她就知道还有这事儿。
前世杨氏也干过,没有什么利用她讨好人的想法,就是想要报答纪老太太,只是哪时候的纪老太太已经快不行了,所以想要在此之前将她的婚事定下,免得到时候守孝耽误三年。
杨氏:“你别多想,若是看得上就是他的福气,若是看不上,就当是亲戚打个照面好不好?”
她是真的想给纪家的姑娘都找个好亲事。
汀窈没有在接话。
按照杨氏的想法,选个底身份的男子,给点好处,就能让那男子对家里姑娘好。
可是,实际上是不会的,这些男人只会当做酒桌上炫耀的资本,不会去珍惜,只会觉得是他有本事。
“下雪了。”杨氏忽而说,“今年这雪下的太早了。”
汀窈眨眨眼,抬手看落下来就变成水的小雪花。
今年还有雪灾。
张瞻最大的功劳,就是赈灾,然后就恢复了身份。
这日子要真的热闹起来了。
杨氏:“等着郊外的梅花开了,我带你们姊妹去玩一玩?”
汀窈点点头,“好啊。”
“到时候把红朝也叫上。”
汀窈嗯了一声。
平阳侯府。
张瞻遇刺被送回来后,已经能够睁眼了,大内派遣了北镇抚司官员来负责协查此案。
但张瞻的回复都一样,摇头,说没看清楚人。
是实话拿着刀放在他脖子上,他也只有这句话。
“张世子,怎么会没看清楚人呢?您在好好回忆回忆,哪怕告诉我们是男是女也是好的。”
张瞻靠着枕头再度努力的回忆,还是摇摇头。
其实他很想说,我现在还要死不活,能不能等两日再问,反正敢给他捅刀子的肯定是想清楚,就算是东窗事发,估摸着也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我当时心情不好,就朝着宫外走,然后我的猫儿突然叫了一声,我回头,就感觉这里一疼,在低头,就晕过去了。”
张瞻摸着伤口,“雨多大你们也看到了吧》”
负责审问的人当然知道出事时候天气很不好,能见度特别低,但还是不死心,不“张世子,你的话里有隐瞒,您很聪明,但是我们也不是蠢货。”
总是要得让张瞻说点什么,不然回去如何交差?
这可是陛下、娴妃都叮嘱过,务必要查清楚的事。
门外有声音响起来。
“他是害怕你们查到我宫里来。”
是赵思危的声音。
“猫儿叫了,他回头,应该是以为是我派人去寻他了,至于他的伤口,其实更像是飞刀伤人,猫儿只是听觉比较灵敏,又胆子小,所以率先有了反应。”
看门口抱着胳膊站在的赵思危,负责审问的官员急忙拱手请安,“见过九殿下,既如此,那卑职就先告退了。”
赵思危看他,“当日一定有人看见人了,只是没看清,怕被你们审问而已。”
赵思淙、徐菟菟都是张瞻干得,但是张瞻的伤,肯定是别人干得。
最大的嫌疑人,无非就是燕皇后、还有徐国公府那头,前者下手可能高于后者。
负责审问的人似乎有了思绪,“多想殿下提点。”
人一走,张瞻挥手让小厮带着下人都出去。
缩在床里头的猫儿瞧着赵思危了,喵喵喵叫着朝他伸手。
张瞻盯着猫儿,眼里露出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这只猫儿是张瞻小时候在外面捡到的。
祖父、祖母说他应该好好读书,哄他把猫儿交给下人拿去照顾,但他知道,交出去了,定然就没有命了。
他生平第一次忤逆了祖父、祖母,他就想是要拥有这只小猫。
他只能去求赵思危。
他当时和赵思危其实不大熟,说是很陌生更加妥帖。
赵思危记恨他恩将仇报,又发现他好欺负拿捏,关键还会读书还可以,缺个代笔的书童,就点了他的名字。
祖父、祖母则觉得这事他的机会,能够皇帝最疼惜的小皇子做伴读,他的日子也会好起来的。
而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每日睡觉的时间少了两个时辰不说,课业要写两份,还要为了避免不被先生发现,还要学赵思危和他压根南辕北辙的字。
赵思危根本不理他,有时候一天都不会和他说话,出宫别人家陪读皇子都有派人送,他就只有自己走……
所以当他忐忑的把猫儿从挎包摸出来时,正在喝牛乳的赵思危当即喷了,喷了一桌子。
张瞻这辈子没如此害怕过。
就算被弟弟妹妹打也没怕,反正只是欺负他,不敢把他打死。
赵思危不打他,也不会骂他,也不会饿着他,但是一个不高兴,就能让祖父、祖母跪下来。
他慌的不行,把猫儿放在桌子上,“我,我……”他我了半天,也我不出一个鬼东西来。
小时候的他还比较内向,不大喜欢和人主动说话。
猫儿大约是饿了,去喝牛乳,赵思危惊的眼珠子都掉了,直愣愣的站起来,连着下巴沾着的牛乳都来不及擦,指着猫儿,“张瞻,把它弄走!”
他磕巴的要死,真是哭有用他铁定都哭了,“我我,你能帮我养一养吗,你院子这么大,就给它一点点位置就好了,我可以付钱,我把我的月例都给你。”
张瞻从怀里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银票。
这是他所有的钱了,弟弟妹妹打他,也是想要抢他的钱买吃的。
赵思危真是一副遇到鬼的德行,“我稀罕你的钱?就我这吃饭的碗,怕是都够你一年的月列了!”
怕一年的月例都买不起这个碗,张瞻立刻说:“那,那我给你写课业,我,你还有什么用得上我的——”
“我就只是想要你给我写课业而已,你在我这儿就这一个用,就你这小世子能帮我做什么,见不能提,手不能扛的,我可是皇子,我要什么没有的?”赵思危拿了帕子擦嘴,砸桌子上,“拿走。”
张瞻是想到了这个可能的,哦了一声,将猫儿捧着怀里耷拉脑袋朝外走。
突然,他脑子灵光了。
“别人不是说你没耐心吗,你要是把他养大活了,养大了,养好了,这个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赵思危呸他,“这招对我没用,我不上当!”
不上当,那就还一当。
张瞻就说:“那我去给太子写课业去,他夸我厉害呢。”
“去啊,可把你厉害的,你不去我看不起你,嗨哟,啧啧啧,可是能耐呢,宫里的路都找不全呢,就开始找更大的靠山了?”
张瞻不觉得赵思危要给他当靠山,靠山那不就是什么都顺着他吗?回头看他,“太子还问我要不要给他当伴读呢!”
写课业和当伴读是两回事。
而且燕皇后的确有这个意思,太子也很喜欢张瞻的乖巧。
“我最近是不闯祸,你们都觉得我乖了吗?我现在就把这猫儿给你弄死!”赵思危冷声,就要去抢他手里的猫儿,大有真的要掐死的气焰。
张瞻抱着猫儿缩脖子,“说着玩儿的……你不要急眼嘛……”
看张瞻执拗的模样,赵思危难得有点小大人模样,和这个小他几个月的弟弟说,“这猫太小了,养不活的,没必要浪费时间,到时候你还哭一场,不值当。”
张瞻不说话,低头看怀里脏兮兮的猫儿。
“我没必要用这种事骗你。”赵思危重复。
张瞻抿唇,反驳赵思危,“我觉得它挺好的,肯定能活,九殿下你帮我养他,以后我长大了,肯定对你忠心耿耿。”
“你长得大吗?”赵思危不客气。
张瞻脸色一僵,盯着赵思危看了一眼,扭头就走。
继母看他不顺眼,就是因为他有个世子头衔。
就是恨不得他快快死。
这样她的儿子就能上位了。
好在有祖父、祖母的庇佑他才能活到怎么大。
继母就恨不得祖父、祖母也快点死。
他低头看怀里的猫儿。
他大概是觉得这猫儿很像他自己,所以才想要留下来吧。
他还是太弱了,自己都保护不好,又能保护什么呢?
赵思危说得对,他未必能长大,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保得住这个猫儿。
“张瞻,玩笑,我玩笑的。”
张瞻看追上来的人,瘪着嘴朝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