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浑身一颤,顾不得应付沈清梨,小跑着进去。
沈清梨有些意外。
他还未消气?
沈清梨翻身下马,将马鞭插在一旁,对春华道:“走吧,我们也进去看看。”
门口护卫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怎么来了两个王妃?
刚迈进房门,她顿住脚步。
地上躺着个女人。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一颗心向下坠去。
转身便向外跑,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上来——好你个君墨染,亏得我还想办法来哄你,你却跟别的女人缠到一起。
刚出院门便上了马背。
等君墨染追出来,只看到马屁股往马场的方向奔去。
他纵身一跃,将轻功运到极致,但轻功再快也不敌马匹,更何况她骑的是专门从边疆送来的上等马。
刚到马场,便听到一阵慌乱声。
“王妃的马受惊了,快快去追。”
君墨染心头一紧,拉住旁边一个小厮问发生何事。
几个马场下人转身一见是九千岁,吓得慌忙跪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快说!”君墨染戾声喝道。
其中一个管事哆嗦着:“今日不知为何边疆送来的马匹都有些狂躁不安,本是喂了药的,不知王妃怎会牵了一匹出来,刚刚小的见见王妃的马似是有些受了惊,往那边山上跑去。”
君墨染整颗心都提了起来,飞身上了一旁闲散马匹上,一路狂追。
沈清梨的马完全不受控制的向山上跑去,她虽久不骑马,但此刻也知道——马出了问题。
她俯下身紧紧贴在马背上,双手揪住缰绳贴在马脖子上,全身绷紧想找机会跳下去。
四处都是尖锐的石头和树枝,稍有不慎可能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前面有个三岔路,路面相对较宽,沈清梨看准时机,用劲全身力气一蹬马身,抱头跳下。
身体重重砸在地上,顺势滚落,马继续向上跑去。
沈清梨停在路边,她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太久不锻炼,身体有些不如从前,此次回去休养好还是要每天锻炼。
如此想着,她试着移动身体。
痛!
痛得喘不上气来。
她缩成一团,侧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他来救她。
身体的疼痛反而让她此刻头脑异常清醒,她刚刚为何要跑?
君墨染一向是不近女色的,他若想要女人,九王府中也不至于连个丫头都少的可怜。
关键是,刚刚那女人好像是跌在地上,很显然是被他推开的一个姿势。
看起来,今日不止自己打了他的主意。
沈清梨疼得眼泪止不住地流,心里倒是平静了。
自己也是活该啊,都没仔细想想便这么跑了出来,差点把小命跑没了。
若真是这样没了小命,那她真是到了阎王殿都得再哭死一次吧。
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没多久,便听到马蹄声传来。
君墨染看到她的那一刻心都揪到一起,双腿瞬间失了力——他害怕
“阿梨”
他跌跌撞撞走到她身边,指尖抖着不敢触碰她。
不知道她伤到哪里,不知道她伤的如何,他不敢
沈清梨听到他的声音,轻哼一声“疼”。
猫一般细弱的声音,他听得如同天籁,心重重放回去——还好还好。
轻轻扶她靠在自己身上,唇贴上她额头,声音沙哑颤抖:“阿梨,你哪里不舒服?”
沈清梨只觉起身时胸口刺痛,手捂在胸口:“疼,好疼。”
君墨染不敢再动,没多久,云生和春华带着府医追上来。
府医仔细查看过后,对君墨染道:“王妃骨头并未有碍,只受了猛烈撞击,内脏有些震荡,好生休养一段时日便可。”
君墨染没有应声,轻轻抱起沈清梨,起身的时候脚下一软,好在云生及时扶住。
沈清梨耳边是雷鸣般剧烈的心跳,还有他身体的颤抖,她能感觉到他的惊慌不安,一颗却也安稳了——他是在意她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在意。
美人计变成了苦肉计——也值了。
她轻声安抚道:“我没事。”
君墨染铁着一张脸不说话,下山的路走得极稳。
回到刚刚的房间,那个女人还跌坐在那里。
君墨染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径直抱着她走进去,轻轻放到床上。
替她脱下外袍,拆下头上束发的玉冠,盖上被子,在额间印上一吻。
“还生气吗?听我解释,好吗?别走。”
坐在地上的江钰莹震惊万分。
堂堂大周国九千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沈清梨竟然如此卑微吗?
沈清梨满眼水汽,没有吭声。
还知道要跟她解释了。
春华端来热水,君墨染亲自沾湿帕子,给她擦手。
江钰莹早被她这一连串爱护沈清梨的动作击得一颗心粉碎,不过此时她大脑还是在的,辩解道:“我不过是想来这里寻清梨妹妹说说话,没想到竟被九千岁直接扔到地上,九千岁便是这样对王妃娘家姐姐的吗?”
君墨染直到将沈清梨的双手和脸上灰尘都擦干净,才眯着眼睛看地下的人。
云生点亮房间灯火。
沈清梨才看清趴在地上的竟是——江钰莹?
江钰莹仰着头,露出一张跟沈清梨有些相似的面容。
君墨染显然不认识此人。
他看了沈清梨的反应,知道可能是永望侯府的人,冷笑道:“你有几条命敢这样同本王说话?”
江钰莹既敢如此行事,便也想好退路,只怪她今日运气不好,撞到了沈清梨本人来这里,还未得手便被拆穿了。
沈清梨真是她命里的克星。
她挣扎着想站起身,只觉头上有什么东西穿过,紧接着一头秀发垂落。
她的发髻被九千岁用匕首削了下来。
一头长发便这么断了。
江钰莹惊得连哭都忘了,直愣愣地看着地上一团发髻。
她才是永望侯府的女儿,沈清梨不过一个没了爹的粗鄙商户。
九千岁最先看到的是她,任什么如今被照顾的却是沈清梨。
她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