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娘满脸狰狞地扑上来,抓着我的手就往后拽。
“放开我,你们的死跟我无关,快放开!”我拼命挣扎,可她的手冷得像冰块,力气特别大,我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
这时候,大马路上的路灯也接连炸开了,电线“滋滋”乱想,马路附近的路灯全都炸出一窜蹿的火星子,沿着柱子飞舞下来,忽明忽暗的光线照耀下,傻子娘的脸显得特别冷厉僵硬。
“啊!”我吓得脑子都已经不清醒了, 可就在这时候,一束很强烈的光线却突然照在了我的脸上,然后我就听到了一道熟悉而沉稳的喝声,“伢子,快趴下!”
我根本没什么时间反应,几乎下意识就按照那个声音说的去做了,猛扑在地上。
而那个声音刚落下的同时,一大片猩红色的液体从天而降,泼在了我和索命的傻子娘身上,我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拽着我胳膊上的手松开了,使我瞬间得到解脱。
我抹了一把脸,将滴在脸上的液体凑到鼻孔一闻,有股淡淡的雄黄味,是朱砂与水的混合物,很红很艳,沾湿了我的脸。
我爷爷拎着一个大水桶站在前面,刚才那些红色的液体,就是从他手
上泼出来的。
还没等惊魂未定的我有所反应,背后有传来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嘿嘿……”
这是傻子娘的声音,既尖锐又阴冷,仿佛冻进人骨子里去。
而随后,周围徘徊的冷风也逐渐消失了,好几道黑色的气息打着卷从我身边离开,“滋滋”闪烁的路灯恢复正常,我的身体也没有那么冰冷了。
我看见地面上多出了很多清晰的水泥鞋印,它们一个个沿着马路尽头离开,并且消失不见,再有就是爷爷口中传来的叹息声。
“小凡,告诉爷爷,我走的这几天,你究竟遇上什么了?”爷爷走到我面前,将手轻轻捧在我已经被吓得惨白惨白的脸上。
“爷……我害怕!”死里逃生,再加上看见了我唯一的亲人,那种孤苦无依的委屈感和心酸一下子涌上来,我再也克制不住情绪,扑在爷爷怀里大哭,
“爷,他们是鬼,他们都想害我!”
“伢子,别哭,有爷爷在呢!”爷爷既是心疼,又带着几分狰狞,伸手在我后背上轻轻拍打了几下,站起来抓着我的手,“走,先回家,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对我孙子下手!”
跟着爷爷,我紧张
到了极点的内心总算恢复了几分平静,对我来说,有爷爷的地方就代表安全,只要有他在,谁也没办法伤害到我。
回屋之后,爷爷看着地面上印出来的那几道水泥印子,脸色特别难看,冷哼了一声,“敢在我家留下鬼脚印,真是不想活了!”
接着我便看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都不明白爷爷到底做了什么,地面上的水泥印子就“滋滋”冒出了一片白雾,紧接着,一点一点,在我眼中慢慢地化开了。
“爷,这些都是……”我惊魂未定地指了指地上化开的水印。
“别问,先进屋再说!”爷爷将我拽进了小院,大门一关,又去厨房烧水,给我倒了杯热茶,自己捧着一把黄香,朝着屋子的东南角拜了拜,路过那口水井的时候,眼皮子跳动了一下,脸色也越发难看了。
我看得很清楚,好奇爷爷怎么会对那口水井这么关心,似乎想到了什么,吞吞吐吐地说道,
“爷爷,我们家的水井有古怪,前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喷出了两米多高的水花,那样子老吓人了!”
爷爷豁然转身,脸色冷得好似一块铁板,“水井是咱们家的风水阵眼,它为什么会躁动,是不是有不该来的人进屋了?”
我见爷爷的神情很可怕,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点点头,将自己遇上秦爷的事情, 给他简单交代了一下。
听完我的话,爷爷一张老脸更加阴晴不定了,手上抓着黄香柱子,指节发白,似乎很用力地攥紧了拳头。
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端根凳子靠着我坐下来,默默看着我的脸,“小凡,你老实告诉爷爷,我走了之后,你究竟闯过什么货?”
我不敢看爷爷的眼神,怕被他骂,不过思来想去,我似乎也没干啥坏事,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将我半夜碰见傻子,收了他的钱,把自行车借给他的事情招了。
“你个兔崽子,什么钱你都敢收啊!”爷爷一脸凶相,虎着脸骂我,“这钱可是买命用的,你不收这钱还好,收了这钱,可就逃脱不了干系了!”
见爷爷说得这么吓人,我快哭了,赶紧把自己遇上的情况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
我因为太惊恐,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花了好久时间,才勉强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跟爷爷讲述干净。
他一直默默地听着,手上抓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过了好久才将旱烟放下,在我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这个鬼小子,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
我大惑不解,“也你说啥,睡在算计我,是傻子吗?”
“傻子不过是一缕阴魂,他有什么本事算计你?”爷爷的目光闪烁不定,看了看我,始终没把话讲清楚。
我正要继续追问下去,偏偏这时候,却听到屋子外面传来一阵“梆、梆、梆”的敲门声,僵硬、麻木,还伴随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我“啊呀”一声跳起来,指着被爷爷关好的大门惊呼道,“爷,鬼……鬼又来敲门了!”
“闭嘴,别说话!”爷爷的动作快得好像闪电,几乎眨眼就窜了起来,手上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根筷子,抖手一扬,那筷子便好似一道光似的,“嗖”的一下射进了大门缝隙。
“咔嚓!”
我听见筷子被折断的声音,那门缝里的筷子,居然十分突兀地弹射回来,跌落在地上翻滚了几圈。
爷爷口中轻“咦”了一声,顿住脚,冷着脸朝外望过去,“知道我在这儿,还敢上门挑衅,你究竟是谁,给我出来!”
他一声厉吼,那大门很快也“咯吱”了一下,紧接着,两扇黑压压的门板便在一股力量的推动下,发出很酸涩的摩擦声,慢慢被支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