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陈家的小子,你赶紧过来压棺!”
李道士脸色一喜,急忙跳起来,跑到我跟前。
“不……我不敢……”
昨晚傻子大半夜来我家推门,我早就吓够呛了,哪敢再坐在他的棺材上?
见我不肯,李道士虎着脸吓唬我,
“小子,周虎含冤横死,棺材下不了地,你们这一整村的人可是都要遭报应的,只有你能压棺,你不去,难道想看着一整村的风水坏掉吗?”
二叔公最迷信,听了这话,也急忙跑来劝我,
“伢子,你就帮全村这一回吧,赶紧上!等你爷爷回来,我亲自去你家道谢!”
连二叔公都发话了,我再拒绝的话,难免被同村人骂小家子气。
而且我也有自己的顾虑,老话都说入土为安,傻子的棺材不肯落土,那以后肯定还会找我呀,要是不能把他埋了,我肯定也落不了好!
这么想着,我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在二叔公的搀扶下,战战兢兢地爬到了棺材上。
说也奇怪,我刚爬上棺材,同村八个汉子居然很轻巧地就把棺材抬起来了!
村里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奇怪的事情,纷纷称奇,跟在棺材后面窃窃私语。
我脸色有点发白。
傻子的棺材八个人都抬不动
,偏偏我一坐上来,棺材马上就能起了,这特么难道是打算让我一直坐在棺材上,陪着他一块入土?
我心里惴惴不安,就怕二叔公连我一块地也埋了。
发丧队伍重新启程,很快就到了李道士给傻子挑选的墓地附近,正要落棺的时候,村口却传来一道凄厉的喊叫,
“我的儿啊!”
众人同时回头,就看家傻子他老娘正披头散发地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
“你死的好冤啊……那个贱人存心要害你啊……贱人,贱人!”
傻子老娘神神叨叨的,跑到队伍后面挤开了人群,一口一个“贱人”,听得全村人都皱紧了眉头。
她口中的“贱人”是谁?
还没等大伙咂摸过味,李道士就脸色一变,赶紧上去,用手抓住了傻子娘的胳膊,
“二姨,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是在镇上医院吗?”
原来李道士是傻子娘的内侄,那他和傻子不就是表兄弟了吗?
怪不得肯为了傻子的丧事跑前跑后的!
“我不甘心啊,我要送我的儿走最后一程……”
傻子娘这么一闹腾,村里那几个汉子还没顾得上落棺,正想请示李道士,要不要把棺材落下,结果那根绑着棺材的绳子却“啪嗒”一声,自己开裂了。
棺材“哐当”一下
,又重新砸进了土里!
落地之后,地面上居然浮现出一个坑,棺材底部嵌进土壤足足两寸!
我坐在棺材上,这一下也把我颠出去了,落地一个驴打滚,喊了声“妈呀”,赶紧七手八脚地爬起来,冲进了人群。
这下子,村里人算是彻底炸开了锅。
打从傻子出事开始,这事就处处透着诡异。
傻子死得离奇,这场丧事办得就更加离奇了,一大早出了两回岔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大伙越咂摸越觉得不对,农村人迷信,都说这事邪性。
就连那几个抬棺匠都主动离得远远的,不敢再靠近傻子的棺材!
李道士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惨绿惨绿的,回头看了看傻子娘,恨不得把后槽牙都咬碎了,
“我说姨呀,棺材好不容易上山了,你这个时候来干啥!”
“咋啦,我来送我儿子最后一程也不行吗?”
傻子娘也被吓够呛,没敢再嚎了,躲躲闪闪地说道。
这两人脸色古怪,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但我没顾得上细想,刚才那一下,屁股差点摔成八掰,疼得我直咧咧。
李道士左顾右盼,再一次走到我面前,陪笑道,“小兄弟,没事吧?”
“你说呢?”我捂着屁股墩,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摔下来
试试看!”
李道士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对我说道,
“棺材差一步就能落葬了,不如你再帮忙,推一把?”
我翻着白眼,打死不肯再去了,“不成,村里这么多大个子,你咋就光找我?找个力气大的人不行吗?”
李道士嘴皮子抽搐了一下,脸色顿时有些阴冷,
“再多人也用,棺材里的人选了你,就只能让你推!”
我感觉这李道士话里有话,还没回过味,就被他一把扣住胳膊,强行扯到了棺材前面。
我是一万个不情愿,可架不住李道士力气大,他抓着我的手,直接朝棺材上一按,而且还往前推了一下。
还真别说,我这手刚搭上去,棺材就自己移动了一截,很顺利地掉进了事先给傻子挖好的大坑。
我缩回手,怔怔地看着掌心,心里却在盘算,难道小爷天生骨骼精奇,小小年纪打通了任督二脉,有神力了?
八个人都搞不定的棺材,被我这轻轻一拍,它就下去了?
这……
不管咋说,棺材肯“下地”,对我也是个好事。
只要傻子肯入土为安,他肯定不能再找我。
就在我沾沾自喜,自以为“神功大成的”时候,送葬的人却再次遇上了怪事。
“握草,这纸钱怎么点不着啊?”
有个正在点香烛的村民骂了一声,把手里的一大堆纸钱举起来。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李道士闻言,脸皮子顿时一抖,急忙走过去抓起了那把纸钱,走到背风的地方点燃打火机。
打火机的火焰很猛,纸钱也是干的。
可李道士把纸钱凑到打火机上面点了半天,那纸钱就是死活烧不起来!
打火机怎么可能点不燃纸钱?
“天儿这么冷,指不定是受潮了吧……”
尽管二公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我却晓得在他平静的脸庞之下,内心必然已经涌起了无数的紧张。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叔公活了大半辈子,怎么可能看不出古怪?
而且我家做的是香烛生意,还从没有听说过纸钱受了潮就点不燃的道理。
这些事,大家心里其实都很明白,可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丧礼上的气氛格外古怪。
“换我来试试吧!”
一阵沉默之后,村里的杀猪匠陈四主动走出来,大大咧咧地摸出自己的打火机,从李道士手上抢过了那堆纸钱。
我们全都把目光锁紧在了那堆纸钱上,关注着事态的动向。
啪嗒!
随着一声脆响,打火机在陈四的手心里绽放出幽绿色的光,可正要靠近那堆纸钱,一阵阴风吹过,立马就熄了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