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是你说退就退的吗?”
萧七爷肃眉看向萧卫澜,年纪轻轻的少年大将,有谋略,但总归还是少了点官场磨炼,还有这少年人心性。
“今日萧家不退婚,按照秦酒这个态度,择日秦家也会来退婚。”萧卫澜不紧不慢道。
秦酒是被秦元承还有宋氏一同溺爱的,她想退婚,秦家定然会同意。
萧七爷道:“那便让秦家来退婚就好,你现在这样做置萧家为不义。”
萧卫澜唇角弯弯,拿起一旁的茶杯,“叔父看了信笺最后一行字了吗?”
萧七爷确实没有看完,谁会没事干,明知道是挨骂的话还要看完啊。
【萧狗,你今日不退婚,明日我便敲锣打鼓在街上诉说你的干的好事。】
萧七爷一时无言,这谁家贵女同秦酒一般无理。
“你干了什么好事?”萧七爷道。
萧卫澜看他,笑着:“干了什么好事还是不是凭借秦大小姐一张嘴。”
“这个秦大小姐还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完全不会顾忌秦大将军的名声。”
萧七爷叹了一口气:“确实蛮狠,毕竟是在长公主面前打架都干得出来的人物,”他摇了摇头,“偏偏就是这么个人得了秦元承的喜爱。”
“蛮不讲理又如何,这可是发妻留给他的孩子。”秦元承那个痴情种,若不是当初宋御史用一纸御书,否则怎会娶了他的女儿。
“这婚退了便退了吧,这件事也这么结束了。”萧七爷虽然觉得可惜,但是这样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女子做了未来的萧家主母,未来的萧氏怕是也要如同秦氏一般鸡犬不宁。
“待明日休沐我得去秦家谢罪。”萧七爷又长叹一口气。
想到若是娶了秦君然会不会一切改变,这之后就没有这么多麻烦。
初以为是秦酒蛮狠是谣言,现在看来这些风评得信。
苍蝇不会盯无缝的蛋。
萧七爷想起一件事,“对了太子最近在准备春猎,帖子你收到了吧。”
萧卫澜点点头:“收到了,狩猎就在半月后。”
萧七爷坐在椅子上,手上的信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该怎么做,你该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萧卫澜慢慢喝茶,那双眸子暗沉。
……
……
退婚后秦酒就像是安分了下来,在华章阁中闭门不出。
坐在亭子里的秦君华揪着手绢看着那高楼发愁,“这秦酒咋不出门了。”她撇嘴,“前几天不还套车去了将军府吗?现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你关心她做什么。”薛氏正看着自家婢女绣扇面,时不时指挥一下。
秦君华撑着下巴,嘟囔,“我和妙妙说好了她什么时候出门,我就去告诉她。”
“你们这群丫头片子又想玩什么,”薛氏扫了自己女儿没心没肺的模样。
“还有几天长公主的庙会就要开办了,还不多学学你的字,长公主要是看上你的佛经,京都的王宫贵族你都可以随便挑了。”
长公主看上的佛经字迹就是她认证了的名门闺秀,还记得一个六品小官员女儿的字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在她身边礼佛几月,下山后提亲的人把门槛都踏坏了。
最后这个小官女儿嫁给了尚书之子,可以说是飞上枝头做凤凰。
秦君华谁不说貌美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若是得了长公主青睐,未来做一个大氏族的主母也不成问题。
秦安承太常寺卿的官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何况上头还有一个将军在,他们秦家上头也是有个老太爷镇国公的名声在。
秦君华没有心机,薛氏是知道的,但是得嫁个好人家。
“母亲和小妹聊什么呢。”秦君烨散漫走进凉亭。
秦君华微微偏头,“哥哥不在国子监读书,来这里做什么。”
薛氏一听,对啊,这个时间秦君烨应该在书院而不是北院,不过还未等她怪罪,秦君烨便道:“是长孙先生放了我们假。”
薛氏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先生放假了还是要好好读书。”
秦君烨勾唇一笑,“母亲知道最近书院的人都在聊什么吗?”
秦君华没有仪态地趴在桌子上,懒懒道:“最近长公主的庙会吗?”
秦君烨眉头一皱,“长公主的庙会在这个月?”
秦君华道:“五月初五的端午嘛,不是年年都是这样嘛。”
秦君烨皱眉道:“可是太子说的下月狩猎。”
薛氏惊呼一声,“太子狩猎?”
秦君烨点头。
礼佛和狩猎撞在一起了。
长公主为大庆礼佛祈福,这狩猎不就是对佛祖不敬嘛。
太子是公然和长公主作对吗?
秦君华嘟囔:“太子狩猎怎会和长公主的庙会安排在一起,以前从未有过这件事啊。”
这不是大不敬嘛。
没说狩猎不可以开,往年王宫贵族都会开办春猎,但时间和长公主在南山寺上的庙会错开两个月。
“上几个月北狄来犯,春猎没有开办,现在马上就要端午了。”
秦君华努努嘴:“太子的帖子也送不到哥哥手里吧,最近秦酒的事情闹这么大,谁也不会想和秦府结交吧。”
被秦君华这么一说,秦君烨脸上无光,“太子怎么不会给我发请帖。”
秦君华如实说:“我听长孙妙妙说太子伴读是祁云天哥哥。”
太子好骑射,就是开办狩猎也不是一般人可以去的,秦君烨就是一个花架子,说不准还没有秦酒厉害。
秦君华有想到了秦酒和长孙妙在南山寺打架的情景,长孙妙就和一个猪头一样。
秦君华嘿嘿地笑了,薛氏一扇子拍在秦君华的脑袋上,“你哥哥怎么就不能去了,你哥哥也是太常寺卿之子。”
秦君华吐了吐舌头,看着凉亭外是秦君然和她的两个婢女,提着裙子麻溜地朝着那边走去。
“规矩!”薛氏在后头喊着。
秦君烨看着自己妹妹的方向,一脸不悦。
他怎么可能拿不到拜帖,祁云天做了太子伴读,定然会有办法的。
想着就转身离开了,连和薛氏行礼道别都没有。
薛氏手中团扇快速扇动,“一个两个的,没规矩。”
小跑过去的秦君华缠着秦君然的手臂,“堂姐,马上庙会就要来了,我们去逛街吧。”
“可以啊。”秦君然道。
“那我们把阿酒姐姐也喊着呗。”秦君华眨巴着眼睛,她终于知道怎么把长孙妙喊出来了。
秦酒不出家门,那就请她出门呗。
秦君华眼底的小算计,怎么可能瞒得过秦君然,“那我们便去华章阁一趟吧。”
秦君华开心地点头。
丫鬟们跟在二人身后绕过抄手游廊便来到了华章阁。
所谓华章阁不仅只有一个阁楼,它是和秦府相连接一个大院子,回廊曲折间布满了各地名贵的鲜花树木,中央修建了一个小小湖,精雕的湖心亭矗立。
京城少有达官贵族的院子可以如此奢靡。
在这里做事的小厮还有侍女比之秦府北院还有东院都要都要多,谁叫秦酒有个有钱的祖父。
华章阁上的琉璃在白日折射七彩华光,甚至美丽,秦君华随在晚上害怕过这个院子,但是秦酒回来了,这个院子也就没什么可怕了,反而有了人气更好看了。
“真漂亮啊。”秦君华在游廊中一边走着一边夸赞。
她望向不远处的湖心亭,白纱悬挂的内里,秦酒的身影若隐若现,缥缈似神仙。
因为秦酒顽劣的作风,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忽略她的外貌,无论怎么说,听她母亲说的秦酒母亲是江南第一美人,就是现今的萧贵妃都不及她的吗美貌。
如今的秦酒卸去了繁复的金钗,一根竹簪束发,青竹色的外衫轻轻贴合在那人身上,湖水周围的荷花都成陪衬。
秦君华看呆了,秦酒好漂亮啊。
就这么呆呆的走进湖心亭。
侍女撩开白纱让二人走近亭中,秦酒真在自己和自己对弈棋局。
秦酒手中一颗白子落下:“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有几日便是端午庙会,长公主在南山寺定会举办礼佛活动,母亲让我带姐姐你出去逛一逛。”秦君华道。
“嗯嗯,”秦君华自来熟在,直接坐在秦酒对面,“去逛一逛嘛,买买东西,姐姐会京都后都没有出门管一管,很多姐妹有想见一见姐姐。”
秦君然和秦君华站着,秦酒坐着下棋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他们。
“谁会想见我啊,现在京都没人会想见我吧。”秦酒手中拿切换黑子,继续下着棋。
“有的,有点,大家都想见见你的,他们都怕你因为退婚”秦君华拍拍自己的嘴巴,说什么不好说退婚。
“哎呀,堂姐去嘛。”秦君华不依不饶,要是秦酒再不出门,长孙妙妙肯定要和她恼了。
秦君然说:“姐姐就去一趟外面吧,毕竟你回来之后就去了一趟将军府,还是很多人对秦家保持质疑。”
秦酒手中抓着五六颗棋子,有黑有白,她没有回到秦君然还有秦君华的无赖,棋子不断的下着,直到手中的棋子下完。
秦君华卡太懂棋局,只能看着大致看懂输赢。
秦酒自己和自己下下了个和棋出来
秦酒拍拍手掌,“那便去一趟吧。”
她话说完,秦君华便趴在亭子边和岸上的侍女喊道:“套车!”
秦君然看着秦酒下为和棋的棋盘,从黑子棋盒中拿出一颗,“姐姐,介意吗?”
秦酒手掌摊开对着棋局,意思,随意。
一颗黑子落下。
秦酒重新注意棋局,整盘棋都乱了,黑子和白子之间的厮杀黑子更胜。
“姐姐什么时候会下棋了。”秦君然看似不经意的问。
秦君华眼睛一睁,对啊,秦酒什么时候会下棋,秦酒可是从来不喜欢搞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就是学了也是学的乱七八糟,看刚才的架势,明明就是会啊。
秦酒笑了,“我学了就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所有人我会吗?”
秦君华在一旁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她夹在中间总感觉很是奇怪。
以前秦君然和秦酒的关系可是很好的,但是现在有种剑拔弩张在彼此之间。
秦酒起身,青衫摇曳,朝着湖心亭外走。
秦酒上了马车后便拿起一本书来看,懒懒的靠着车厢,秦君华觉得有意思,秦酒居然开始看书了,“表姐看的什么书啊?”
“鬼怪话本,你要看的话,车厢下还有几本。”
从乌衣巷去往热闹的街区还是要点时间的,秦君华心痒痒的,但是秦君然在一旁,自己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秦酒觉得自己这个表妹是越来越有趣了。
秦君华上一世也是如现在般活泼,可惜最后听从薛氏嫁给了一个侍郎。后来做了一个后宅妇人,秦酒记得她的夫家嫌弃她生不出儿子,婆母欺负他,给她丈夫纳了很多妾,一辈子都是郁郁寡欢。
到了珠宝楼附近,秦酒三人便下了马车步行,逛街自然是要用脚走的才叫逛。
秦君华站在二人中间,感受着太多目光的洗礼,但大多都是对于秦酒。
死了又活了,活了又被退婚的秦酒,太多人好奇这位贵女了。
大庆民风开放,女子出门游玩都是可以的,但是女子名声这件事还是很重要。
一楼管事的出来迎接,“三位小姐里面请。”
秦府的人一来就是大单,尤其是边上的秦酒小姐。
只是今天秦酒小姐穿的有点素。
素点好的,素点可以装扮的地方就更多了,管事仿佛听到了钱袋子的摇动的声音。
柜台上摆满了玲珑珠宝,任君挑选。
在秦酒身边的樱桃比秦酒更为开心,眼睛都直了,“小姐,这些朱钗都好好看啊。”
掌柜挺了挺胸脯,“我们万宝阁的朱钗,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就是后宫娘娘都喜欢。”
秦酒朝着樱桃说:“喜欢什么就拿,记我账上。”
樱桃满脸开心,跟着身边的其他侍女一起去挑了。
“秦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方啊。”一声清脆女声从后头响起。
“妙妙。”秦酒身侧的秦君华招手,小步子走过去。
长孙家的大小姐和秦酒是结了仇的,整条街的铺子老板都知道,每次不敢同时做上两人的生意,生怕二人一个不一样,就打了起来。
笔记这种事情是真的发生过。
掌柜在中间陪着笑:“长孙小姐来了啊,您定的珊瑚钗做好了,是现在给您,还是给您送去宅子。”
秦酒淡淡地扫了一眼她,便继续看着柜台上的朱钗,这些都是掌柜拿出来的压箱底,平日好些贵女都见不到的款式。
秦酒手中拿着一支金海棠朱钗,华贵大气,给宋氏买回去应该会喜欢,毕竟她气了母亲好几天了。
被忽视的长孙妙哼了一声,“这只朱钗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