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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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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第28章

妙辞将目光落到渠临身上。她隐约记得这个哥哥,过去席憬每每事务繁忙,渠临便自告奋勇,陪她出门玩乐。记忆里,渠临总是洒脱疏懒的样子,仿佛天大的坏事都不能压弯他的唇角。

幼时妙辞窝在渠临怀里,把一朵秋桂抵在他唇角,往他的字后加个“哥哥”,称他“灵均哥哥”,夸他长得好看。如今阳光被桦树枝杈砍得拉拉杂杂,斜斜地洒在渠临脸上,使他的唇角倒真像结了朵小小的覆了光的金桂花。十年已逝,席憬慢慢变了。但兴许是跟渠临不太熟识,妙辞倒觉得渠临一直没变。

当着席憬的面,妙辞把手腕搭在渠临的掌心,随后被他稳稳一拽,自己拍着裙摆站直身。

在席憬眼里,妙辞无疑是在跟他宣战。

他收回手,矛头直指渠临:“渠先生不好好在资善堂教书,跑来桦林马场做什么?”

渠临让妙辞闭眼,拿帕温掉她额前的碎草屑,“别让草屑掉眼里。”

又回席憬:“那帮男孩一听女孩子在骑马射箭,他们却要窝在屋里读圣贤书,自然不乐意。这位摔书,那位哭嚎,乱哄哄的,闹得我头疼。既然不愿读书,干脆早点散学,各回各家算了。至于我?自然是慕名而来,想看看世子的教学成果。只是看来世子教得不太好。这几个小姑娘,各个都要被你吓哭似的。”

渠临笑笑,“不过刚才那番话也不算假。到了这个年纪还迟迟孤着,的确有点′恨嫁'的意思。此次前来,姑且算作毛遂自荐。"他往后撤一步,抱臂看妙辞,“妙妙,闲暇时,不妨考虑考虑我。”

妙辞被渠临的话吓到,猛地往后一躲,恰撞进席憬坚实的胸膛。

渠临挑起一弯俊逸的眉梢,目光灼灼,“妙妙,意下如何?怎么不回哥哥的话?”

席憬的声音阴阴地打在她后背,“说啊,你灵均哥哥问你话呢,没听见?”

进度一下子就被拽到天上似的,才刚见面就谈婚论嫁,妙辞心感惶惶,敷衍道:"下次再说。”渠临对上席憬的目光,话却是朝妙辞说:“逗你玩呢。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经逗,还还没怎么样,脸就红了。”

渠临人就是这样,进退自如,永远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妙辞若对他有意思,他即刻下聘提亲;可如今妙辞的心思不好猜,他便拿诨话打掩饰。

“下次再说也好,反正来日方长。“渠临把一个银哲香薰球坠在妙辞的挎包带上,“看你眼下的乌青消得困难,想是近来歇息得不好。此物助眠,希望它能和你做朋友。”妙辞不好回绝,收礼的动作令席憬愈发不满。渠临仍笑得澹然。见也见到了,连礼都成功送了出去,一时他并未多留,骑马迤逦而去。

新来的哥哥一走,师家姊妹登时觉得气氛不对,便也寻了个理由趁机溜走。青嫦不敢多待,钻进不远处停放的马车里,默默等待妙辞处理完家事。

渠临的言行在妙辞心里洋洋洒洒地留了场雨,使她意识到自己的婚事的确该尽早提上日程。少女仍对情爱抱有幻想,期冀遇上一个完美的情郎。但过往寄居的惨痛现实又将她的幻想撕碎,使她成为不能继续做梦的大人。要尽早相亲做媒、找人搭伙过日子,好能应付奸诈的亲戚,混乱的世情,以及,摆脱一切不伦因素。渠临走后,席憬闷沉沉的。隔着一堆扎脚的青草、一些折磨人的年龄差,在空间和时间的距离差下,他跟妙辞中间始终存有一些罅隙。在罅隙里,藏着兄妹俩支离破碎的家。

席憬问:“今晚还回家吃饭吗?”

妙辞回:“你忘了吗?我已经搬到郡公宅里住了。以后就当分了家,各自照顾好自己就成。葭合霓儿还有几个嬷嬷都陪我住在新宅,我很快就能适应新生活。”席憬试探:“那我去你家做饭?”

妙辞回不必,“我家有厨子,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

原来已经到了分“你家”和“我家”的时候,原来已经到了用“兄妹”身份无法继续照常亲密行事的时候。席憬再试探,“方才渠临那番话,有没有在你心里激起波澜?"指的是渠临毛遂自荐的话。

这次妙辞反而回得犹豫,“大概有,也可能没有,说不清楚。”

那就是有。席憬冷声问:“倘若换别人来抒情,譬如誉王,譬如任何一个适龄且样貌不差的男人,你都会说不清楚?″

妙辞不耐,“到了年龄,人家或来追求,或流露出这方面的意思,我说不清楚,难道有什么要紧?还是你巴不得我一辈子都不出嫁,做老姑娘?”

话很直白,说完妙辞又怪自己口直心快。同时,她又悄摸窥伺席憬的神情。

他在确定爱有多深时,她也在确定他到底爱不爱,进度虽错节,但总有误打误撞碰头的时刻,譬如现在。不过,席憬听罢竟毫无波澜,甚至淡定得像一个死了很久的僵尸。

他转身,撩袍上马,“你爱怎样就怎样,反正义兄妹之间的关系本就敷衍又脆弱。”

留给她一道笔直的背影,潇洒得过分。

席憬当真一刻都不敢再多留,生怕抑制不住,活生生地将心里缠绵的病痛呕出。

日暮的风嚅剌剌地往他脸上割,他干睁着眼,嘲笑自己之前的想法。

从前竞想跟她做一辈子的兄妹,最遗憾的事竞是没能同她有血缘关系。

如今,分明最恨与她做过一对深刻纠缠过的兄妹。他爱她,她本不知道他能多么光明正大地去爱她。他本可以像渠临那样开门见山地表明心意,不管她接受与否,只求自己说得舒坦。

然而这一切都被那该死的兄妹关系给毁得稀碎。大大

席憬的行径令妙辞摸不着头脑,他走没影儿后,妙辞钻进马车里,打算跟青嫦一道散学回家。

归途路上,俩人才刚交流几句,马车就被禁中派来的小黄门郎给拦下。

小黄门郎垂手虾腰,毕恭毕敬地传旨:“淑妃请秦小娘子去慈元殿一趟。“又指了指身旁一辆空马车,“秦小娘子,请吧。”

小黄门虽恭谨,语气却是不容人拒绝的霸道。妙辞只好跟青嫦告别,捉裙换乘。

禁闱里的暮色是一种旷大的肃重,在这里,仿佛所有欲望都被压得干瘪。可下了车,随小黄门郎直奔慈元殿时,妙辞才倏地发现,原来禁闱里每一瓦陇中皆置莲灯一盏,欲望都夹在火焰里,熊熊燃烧着。

烛焰气重,闻久了头脑便发懵。等再恍回神,妙辞已然在淑妃面前跪了有些时候。

隔着一排细箴竹帘,影绰能望见帘后有一道胖得曲折厚实的身影,那是誉王生母,沈淑妃。

淑妃本就是青豆眼,如今把眼眯着打量妙辞,纵横的肥肉和青豆眼连成一条弯弯的线,使人不禁怀疑女娲娘娘捏小人时,是否忘记在淑妃脸上捏一双眼。沈淑妃怀里抱着长毛狗,声调散漫,“吉贞她还好吧?”

妙辞脑里转了个弯,这才想起淑妃是在问万夫人,于是回:“托淑妃娘子的福,夫人一切都好。”“她都要瘦得只剩骨架了,这叫一切都好?"沈淑妃“撮撮"两声,拿着腊肉条喂狗,“吉贞,你可得好好吃,可不成瘦成某人那样!尖嘴猴腮的,刻薄名远扬,可不能成那样呢!”

原来那条长毛狗也叫“吉贞",结合沈淑妃洋洋自得的神情,妙辞疑心心淑妃是故意把万夫人的名字套到长毛狗身上,以此羞辱万夫人。

妙辞呢,对万夫人称不上恨,但也不算喜欢。然而今下这种场合,她还是愿意给万夫人美言几句。毕竞在外人眼里,席秦两家早已你我不分,荣辱一体。羞辱万夫人,与羞辱她无异。

淑妃用滚圆的短萝卜手捂着嘴,“见天的,你竟还给她说好话!你太年青,没赶上她万吉贞风光的好时候!没看过当年她那意气模样,自然也就对她这般鬼阴阴的性情无感。”

淑妃陷入回忆,“往前推二十来年的光阴,谁不知道当年万吉贞有多出众。贵妇们赞她得体大方,贵女们夸她貌美心善,又亲和没架子,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男人们更是没不爱她的,见到她,通通都丢了魂儿。她不像你这样死寂,她热情却又不让人感到冒犯,能把哪个年龄的人都照顾得很好。那时我和姊妹们最大的乐趣,便是猜她最后会嫁给谁。结果一一”

淑妃打了个哈欠,说到后来的事,总是心感无趣。“谁知道,她竞嫁给她外家的舅舅!异辈同婚,与乱」伦无异。那时就连路边的狗却劝她回头,可人家偏不乐意,为了虚无缥缈的′爱',抛下一切,跟那人成婚。后来她瘦了黑了,人也沉默了,闷闷的,枯成一滩死水。”“二十多年前,我为进宫选秀穿什么衣裳发愁。吉贞说,穿天水碧那套襦裙好看。选秀那日,我穿了她选的那身衣裳,果然被官家看中。她明明那么聪颖,使我简直不能相信,那样残破的一具骨架,竞是我曾无比艳羡的那个吉贞阿姊。“淑妃话锋一转,“所以,你情我愿的爱恋究竞有什么用?年青时为爱冲锋,其实最后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淑妃捏起长毛狗的耳朵,语气阴暗,“吉贞,你活该!”

妙辞心情复杂,面前的淑妃跟她从前了解过的形象都一一对上了一一臃肿刻薄、话痨嘴利、见不得人家过得比她好、怀缅又痛恨过去。

先前只是听过淑妃跟席家有过节,却不想,原来所谓的过节,主要是指她跟万夫人之间始终存有一种缠绵的怨恨。

淑妃的前半段话是在叙述万夫人的辉煌过去,后半段则是在讥讽妙辞不检点,竞跟她儿子誉王拉拉扯扯。妙辞不怯,既然淑妃不爱含蓄内敛,她便直白回怼:“婚姻若是在算计中进行,分明和卖身求全没什么关系。“这是在隐喻誉王图她手底下的兵马。淑妃说她不检点,她还说誉王不安分呢!

淑妃把青豆眼稍稍挤开,讶异妙辞竞不是个标准的受气包!于是自然而然地把妙辞排除在“儿媳”的队伍外。她爱看小姑娘热情奔放,内敛的人要做她儿媳也不是不行,只要那人能一直内敛着被她欺负,做受气包。很显然,妙辞既不外向,也不内向得窝囊,中不溜的,让她怎么看怎么厌倦。

淑妃兴致全无,“跪得很无聊吧!去,把烛台里的烛苗添得更重些,再烧一炉檀香。我爱闻这些味道。”跪得久了,妙辞的膝盖有些疼。软着膝盖去添烛点香时,使她想起过去万夫人也这样指使她做事。慈元殿里,壁龛里的菩萨、落地烛台里的柏烛、三足炉里的檀香、案几上的佛经,简直跟万夫人礼佛屋里的陈设一模一样。甚至万夫人让她跪着,沈淑妃也同样让她跪着。倘若当真如舆论所传,最后她跟誉王成婚,岂不是刚脱离苦海,旋即又迈进另一片苦海?

那一瞬,妙辞下定决心一一要跟誉王断个干净。不坚固的友情、八字还没一撇的爱情,都要断干净。她不愿成为两位贵妇用来争斗的工具,上一辈人的爱与恨不是她该承受的重量。

妙辞沉默地点起檀香,身影却异常坚定。

小姑娘心思重,像她哥。淑妃腹诽。其实妙辞没能理解她讲起万夫人口口的过去,实际是想让兄妹俩引以为戒。世俗鄙夷的眼光连万夫人都招架不住,何况是这样一个内敛的小姑娘。

待妙辞折回,淑妃无意再挽留。

“今日叫你过来,是想让你尽快熟悉我的脾性,往后还得打几次交道。次次都像今日这次不圆满,那就不好了。“淑妃摆手,“去吧。”

出殿时,妙辞恰与誉王打了个照面。

“长昼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淑妃慢悠悠的声音传出回响,激得誉王双肩极快一抖,像被蚂蚁扎了下。正是这一抖,让妙辞对他彻底失望。

做朋友,誉王是个体贴的玩伴。他虽惧母,但友情里不讲母亲的影响。然而世俗认为他们将要是一对情人,这时惧母的负面效应便纷至沓来,把一个清逸少年郎的亮点全都抹杀干净。

妙辞朝誉王福了福身,“殿下。”

誉王照常对她笑了笑,“等我应付完这头,就找你出去玩。"语毕,不等她回话,他便迈过门槛,一径进了殿。大大

郡公宅。

霓儿朝屋里扒头,小声对葭合说:“小娘子心情不好,要不要让世子过来一趟,陪她散散心?”葭合努嘴说万万不能,“真以为小娘子是因誉王的事而心感郁闷?让小娘子郁闷的源头,分明是世子!听说白天俩人闹了矛盾……”

章嬷嬷走来,往俩女使身上各拍一掌,“多嘴!”嬷嬷提着银缸,“夜深了,小娘子却还没睡着,想是才刚搬到新家,睡不惯。我陪她睡一夜。你俩有这多嘴的功夫,不如去把小娘子明日陪读的行囊好好收拾一番。”遣走俩女使,章嬷嬷进屋,躺在妙辞身侧。妙辞翻身,把白天席憬身体的异样同嬷嬷说了。“男人要解手,竞还得忍受这般痛苦!”

嬷嬷原本在拍着妙辞的背哄睡,听完妙辞的手,手不再动,脸色霎时灰白。

哥哥对妹妹有那种反应,岂不是……

在此刻,嬷嬷醍醐灌顶,原来席憬过分的占有欲和控制欲皆是出自私欲。原来如此,竟是如此!嬷嬷内心纠结,隐晦地说:“这种反应,跟换床单那次没什么区别。"都是内心最深处的欲念,不同的是,妙辞的欲是自发而来,席憬却是有意识地自觉而来。嬷嬷以为自己说得足够明白,然而对妙辞来说,嬷嬷的弦外之音始终晦涩得让她听不懂。

妙辞低着脑袋,势要弄懂弦外之音。不过疲乏的身体没能供大脑运转多久,加上床头挂着渠临送的助眠香薰球,没过一会儿,妙辞竞死睡过去。

嬷嬷小心翼翼地下床,阖门,为忽然知晓一个不为人知的秘辛而感到心慌。

转过身,却见席憬倚着廊柱,在黑暗里不知站了多久,也不知听了多久。

他并不意外妙辞会跟嬷嬷讲起桦树林里的事,只是不能容忍,嬷嬷竟当真把实情说出,即便说得很隐晦。讲授这方面知识的活计,还得是他来做更好。

侍卫把一碗哑药递在嬷嬷跟前。席憬淡然出声,“要么哑,要么死。”

嬷嬷倍感惊慌,全身颤抖,跪着磕头,“世子,求您绕过一次……奴婢跟了小娘子很久,绝无二…席憬问:“很久?有几年?”

嬷嬷抹泪回:“十年。奴婢是您亲自选的乳媪,自您接手照料小娘子,奴婢就跟在小娘子身边做事了。”“十年,的确是有很久。“久到倘若这嬷嬷死,妙辞一定会心疼。

“今晚回去收拾行囊,滚去儋州跟你家人团聚。"席憬说,“你既有家人,就不要再来打扰我的家人。”嬷嬷连连磕头,泪水和额前的血水糊了一地。席憬朝侍卫交代:“明日起,你接替章嬷嬷照顾妙辞。”

那侍卫是个中年妇人,体格强悍,是个哑巴,又不识字,再没比她更好的嬷嬷人选。

大大

屋里静寂,妙辞眉头皱着,脸埋在木偶娃娃里。席憬轻轻把木偶娃娃抽出,又躺到妙辞身旁,侧身支手,打量她的睡颜。

从前以为因共感的缘故,他本能会对她的气息上,瘾。今日又从苗疆老妪那里得知,原来随着时间推移,妙辞也会对他的气息上瘾。

难怪这阵子她总是睡不踏实,眉头紧蹙,嘴唇紧抿,活生生在眼下熬出一片乌青。原来,是因他的气息不在。他触起她的肌肤,额前、眼周、鼻尖、嘴唇。多可爱的一个孩子,睡相跟幼时相差无几,恬静中夹着一丝不安稳,因为怕再受抛弃。

一边做梦,一边感到自己被一种轻柔的气息包围。妙辞翻过身,蹙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又朝那气息凑了凑,像在梦里磕上一堵墙。

实际却是把乌蓬蓬的脑袋支在他胸膛前,像小时候那样,意识不清醒,却永远记得哥哥身边最令她安心。席憬捞来被衾,盖在二人身上。又把呼吸放稳,搂着她睡觉。

然而脑里总是回想起白天的事,使他感到哪怕离这样近,可她的心还远在天边。

他的教养总是缺点什么,故意瞒着一些知识不敢教她。这不对,他不教总会有人来教,可他不要别人教。席憬执起她的手指在自己身上移,声音被黯淡的月光冲散。

“你想了解的知识,我教给你。”

这时仿佛又回到那段给她冲泡羊奶的辛勤岁月,他跟从前一样,变成无数个标好重量的肉块。当她饿了、乏了,他便割下肉块,喂给她吃,让她慢慢长成一个六两重的新生肉块一一那是她心脏的重量。

席憬心里软溶溶的,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这个地方,是你想弄明白的吗?“他叹了声。有时,譬如此刻,他弄不清到底是哪个器官在操控心动。是大脑里的一堆曲折肉块,还是心脏上布满的千百筋脉,又或在一个特定的地方炸出一种特定的感觉,热锅煮年糕似的,“噗”地努起;老虎尾巴扫蝇子似的,“嗖″地掸落。“是你将我变成这样。"他说。

过去那个雨夜,他夺去誉王给她写的小纸条,念着上面根本不存在的话,其实那是他的心声。

“我一直瞒着人对你抱有一种毁灭性的欲念,我感受到并安然接受它的存在,我愿为这种欲念驱使,我要它一直存在。”

“我疯了。”

在心里默念一万遍“无人知晓”后,他扣住她的手指,“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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