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7章
妙辞的脑袋“轰"一下炸掉,脑里仅有的贫瘠知识告诉她,这是男人解手的地方。尾巴尖慢悠悠地弹她,她的掌纹能勾勒出大致廓形,
将几个要点综合起来,妙辞得出一个结论一一席憬亟待解决“吃喝拉撒"中的最后一件事。
妙辞朝四周望了望,这边罕无人迹,可在皇家的地盘解裤带解决,是否不太妥当。
妙辞目光发怔,心心神发散,原来男人要“撒"的时候,跟姑娘家并不一样。
妙辞又羞又急,嘟囔道:“这可怎么办……抬单条腿未免太过不雅,跟小狗似的。”
席憬额前青筋突突乱跳,光看妙辞这副神情,就知道她想茬了。亏他还在想要该怎么解释身上的反应,结果她倒好,竞以为他要如厕,约莫还想给他找个草叶打掩护,让他尽快完事!
心里兀觉荒诞,可不免又有些悲凉。他的教养总是缺点什么,自觉周到,实则有很多必要的知识都没能及时讲授。顾不上体面不体面,席憬宽慰般地拍了拍妙辞的肩膀,“容我缓缓,慢慢的,它就下去了。”在她曲解现象的注视下,情.欲如同建盏里溢出来的一层细密的茶沫子,荒腔走板地冒出头,又“噗”一声瘪掉,轻悄悄地没了踪影。
妙辞不敢多看,却也及时捕捉到席憬竟自我消解掉了,一时内心惊叹其中的奇妙之处。
心里欢畅,如同发现一桩未解之谜,而她仅仅用手掌考究两下,竞就有了重大发现。
直到席憬的呼吸渐渐平稳,妙辞才后知后觉自个儿有多失礼,脚一蹬地,登时撤离。
席憬别过脸,眉骨压眼,像在生气。
不远处响起一阵脚步声,是誉王在往这边赶。誉王果然不是能被随意糊弄过去的人,这是来朝他要说法的。席憬歪在桦树底下,在妙辞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幽深。“哥哥腿麻,站不起来。你过来,扶一扶。”妙辞抠着手指,原本不想去。然而瞥见席憬眉骨压得那般低,气劲那般大,她倏地明白,倘若惹他生气,谁都不会有好果吃。
她慢吞吞地凑近,拽住席憬伸出的手,用气想将他扯起,却忘了他的身量有多大。
“阿!”
妙辞狠狠朝席憬怀里跌宕,身子歪斜,下巴须猛然碰上他的胸膛。肌肉瓷实,扎得她神情扭曲。她喊道:“你太重!该少吃多动减减身啦!”妙辞疼得"嘶哈”一声,想他无论是上半身还是下半身都重得过分。上身的肌肉块能把她淹没,下身掂在手上,更是厚墩墩。
“是你该多吃点,增增重量,别再这么孱弱。"席憬抓住她的手腕,“别乱动,你哥腿还麻着,稍微一碰就疼。”妙辞闷头埋怨:“我还疼呢!磕这一下,鼻梁能歪到外祖母家。”
语毕刚想起身,旋即被席憬摁回去,听他沉声说:“要是不舒坦,就得一起不舒坦。什么时候腿不麻了,什么时候再走。”
妙辞被他压着后脑勺,鼻腔里充斥他的气息。“这是什么歪理。人家都说,亲情最最无私。纵是自己溺水坠崖,也要拼尽全力把亲人抛到安全地。你倒跟人家反着来,自个儿溺水坠崖不算,还要拉上我垫背。”“做亲人,怕就不要做,做就不要怕。"席憬语气轻飘,“再说,别人是别人,我们是我们。”妙辞说不过他,转变话题,数落起他的腿肚,“破腿,麻什么麻!”
席憬笑她骂不到点上。她该划开他的皮肤,将他的血液筋脉痛骂一番。是那些血淋淋的肉块耍心机,故意做出暧昧之态,使外人不得不相信他们兄妹之间当真不清白。亲情无私,但情.爱是世间最利己的龌龊东西。席憬把她的脸从怀里捞出,见她颧骨发热,眼神懵懵的,两片嘴皮子“叭砸"两声。
他揉起她的下巴额,学起她的腔调,“跟小孩一样,埋人家怀里还叭砸、“叭砸'地品一品。晕|奶了?”这时同他平视才看得真切,原来他的眉峰没皱,眼睛没眯,并没有生气。
被他戏耍一番,妙辞心里不愉,“管天管地,还管我发出什么声音!我偏爱叭砸。”
于是抿起唇,从他的右耳"叭砸"到左耳,“烦死你!怕不怕?”
席憬捂住耳朵,表示不堪其扰,实则内心甜得发腻。她有什么可怕?只会在哥哥怀里晕|奶的叛逆小孩。大大
绕进一片清幽的桦树林,影影绰绰望见前头有一对不知名男女在紧紧依偎。
侍卫认不出那俩人是谁,握紧剑鞘,问:“殿下,是否要出面整饬风纪?”
誉王却看出前头分明是席憬与妙辞。他把手蜷在袖里,紧握成拳,“不必。你闭眼转身,一眼都不许多看。”就在侍卫转过身的那一刻,席憬刚好把一个眼刀直直射向誉王,那阴沉沉的眼神里充满警告与挑衅。那时妙辞正被席憬闷在怀里,并不知道席憬在与另一个男人无声较量。
誉王眼睛伛得要滴血,此刻头顶仿佛一片青绿,窝囊得像禁书里把上级领回家的无能男人,眼瞅着上级对家妻动手动脚,自个儿却无能为力。
男人对有好感的女人总带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即便誉王跟妙辞之间仍是纯洁的友情关系,但这并不妨碍他有被席憬的动作给侮辱到。
那又怎样?席憬示威,他只能受着。
他太需要仰仗席家的权势,心里虽在幻想要拯救妙辞,但为了他的千秋大业,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恶气。誉王冷不丁拔剑出鞘,将背过身的侍卫刺死。血液还没来得及绽开,侍卫的尸身就被几名死士悄无声息地搬走。
誉王背着手,把前头那对男女的一举一动都窥得认真。过了小半响,前头俩人先后从林里走出。誉王并未打草惊蛇,本身来找妙辞只是为了确信她一切安好,如今见她并无异样,他自然没有再出面的必要。等妙辞重新誓回,九公主、师家姊妹与青嫦业已学了些骑马射箭的皮毛。
青嫦问她学得如何,又问:“你哥哥有没有吵你骂你罚你?”
妙辞呢,本身就会骑马射箭,于是搪塞道:“都学得差不多了。哥哥他……他只斥了我几句,旁的没做什么。”她下意识地打掩饰,不愿让旁人知道她与席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摩擦。
到了检验教学成果的时候,席憬又挂起一张淡漠疏离的臭脸,语气森冷,像谁都欠他不少银钱似的。姑娘们都翻身上马,妙辞也搂起袴脚骑到马背上,因想着不能抢九公主的风头,于是故作生疏,慢悠悠地骑着,跟在队尾,有些笨拙。须臾又要射箭,妙辞佯装手上无力,箭箭脱靶,最后一箭竞从席憬头顶穿过,斜着射在树杈上头。
九公主见妙辞把席憬气得黑脸,拍着手说好玩。忽然觉得妙辞这个淡淡的人有了一丝生气,于是对她嘉赏一番,心里也跟她亲近了些。
“所以说,在自身还没那么强大的时候,做到′知世故而不世故′实在很难。今日这种场合,看似是骑马射箭,实则是借机与九公主套个亲近。官家宠她,咱们做伴读的若不跟着宠她,哄她开心,那便是逆其道而行之。别看九公主年龄小,其实人家心里也记着谁的好坏呢。“妙辞说道。这时九公主已经走了,师家姊妹坐在树荫下歇息。隐秘的桦树林里,只剩妙辞与青嫦还傻傻站着,不远处是席憬在喂骏马喝水。
听了妙辞这番话,青嫦豁然开朗。
“你愿意同我交心,往后我便是把心都呕出来,也要时时刻刻对你好。“青嫦眼眸亮晶晶的,“我没有人类朋友,平时只跟家里养的猫狗和蝈蝈要好。你是我交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我要和你好一辈子。”
青嫦的话甚是可爱,妙辞揉了揉她的脑袋,又问起她的年龄。得知青嫦比她还小半月,妙辞登时自豪说道:“这一次,我终于不再是妹妹了!”
看妙辞笑了,青嫦也跟着笑。见青嫦笑了,妙辞又笑得更踏实。
这种不动脑袋的友情,让席憬看了,只觉幼稚得可笑。他心心思重,每当妙辞身边出现一个新朋友,他总要将那新朋友彻查一番,疑心人家是否居心叵测,不怀好意,要构陷妙辞。
今下他看似是在喂马喝水,实则是悄摸在听侍卫的汇报。在得知郑青嫦的确没坏心眼后,席憬才松了口气。侍卫有些犹豫,“誉王那边……”
席憬不在意地嗤笑,“他乐意杀人泄愤,让他杀便是。”
心里却不满,誉王那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有什么好气愤的?是婚事落定还是妙辞表明了心意?明明什么甜头都没得到,偏还有那么大的占有欲。
席憬敛起眼睫,“我记得,贤妃娘子跟前有一位养女。”
侍卫说是,“原先淑妃娘子看中师家小娘子师帘清的性情,要将她收为养女。然而贤妃娘子恰也看中师帘清,两位后妃一番争夺,最终师帘清归到贤妃跟前。”国朝后妃的养女,一向默认是皇家为培养准儿媳而提前做的准备。
“淑妃性急,如今得知妙辞入宫,想是等不到天黑就要将她叫过去观摩一阵。淑妃不会喜欢我们妙妙的秉性,自然也不待见妙妙做誉王妃。那不是妙妙的错,是她有眼无珠。“席憬冷笑,“既然淑妃喜欢师帘清,干脆就让师帘清做她的养女。就当是,弥补从前的遗憾。”婚姻嫁娶,只有"爱"是万万不能够的,何况妙辞对誉王并没有爱。将来妙辞若真嫁给誉王,必会经受淑妃的百般刁难。一个事儿精婆母,一个惧母儿子,怎么能给妙辞带来幸福?
席憬自然要快刀斩乱麻,就凭妙辞与誉王根本不适配,就凭他认为,还是他这个哥哥跟妙辞最门当户对。然而纵使他把万事都料得极准,也总有意外降临。就这一晃神的功夫,那头姑娘处已经炸起一片尖叫。当然,主要是师家俩姊妹在热火朝天地当气氛组。席憬朝那边一瞥,竟见渠临惊雷般地炸在妙辞身前。渠临张开双臂,很自来熟,“妙妙,还认得我这个哥哥吗?来,让哥哥抱一抱。”
席憬脸拉得老长,走过去把渠临踢开,“你算我妹妹哪门子的哥哥?”
渠临潇洒地笑笑,“姑且算是,情哥哥?妙妙小时候不是说过么,长大后非我不嫁。今下既然彼此都已到该成婚的年龄,也是时候该兑现承诺了。我来迎娶,入赘也行,你看怎样,大舅哥?”
渠临何其聪明,一眼就瞧出席憬看妙辞的眼神不算清白。当然,他自己对妙辞的眼神也谈不上清白。这时妙辞正蹲在地上嬉青草玩,还没搞懂情况时,就见席憬与渠临同时朝她伸出手,同时开口:“把手给哥哥,哥哥拉你起来……好妹妹,你选一个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