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机械降神二
她声线平静，张口唤了个仕女。
玩偶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它的脖颈被一股大力勒紧。玩偶控住不住身体往后仰，灰色的眼珠跳出眼眶,弹在仕女手中白绫上，滚落在地上。
仕女收紧白绫，猛然将其向后拉。玩偶不得不放弃目标，伸手扣她的白绫。
元听运转身夺过刀刃，反手将刀捅向玩偶。刀尖刺破玩偶服，刀身捅进它的血肉组织里。
她把刀身全部送进它的身体，仕女随之松开了禁锢它的白绫。
元听运抽出刀,玩偶失去了支点，背朝地倒下。在它的伤口处，明显不新鲜的、巨量的腥臭血液喷涌出来。
元听运摘掉玩偶的头套,想一睹凶手真容。仕女也凑过来看。
可惜她们没有看见人类的头颅，只看见了血液干涸后的、人类断掉的脖子，和黏在他脖颈上的章鱼。玩偶下的人没有头。
他的头已经被一只章鱼模样的怪物占据，章鱼吃了他的头，控制他的身体。
察觉到宿主死了，章鱼飞出玩偶，跳到距离最近的仕女身上。
它抱着仕女的脸，触手裹着人类的脑袋，吸盘翕动，企图把她变成新的寄生体。
“啊一一一一我要杀了你一一”
撕裂和挤压的疼痛阵阵传来，仕女的眼睛无法视物。她咬牙发出嘶吼，双手着地，躬身往后退。痛觉刺激着仕女的神经，她的指甲乱抓，抓破了章鱼身体。
章鱼吃痛，抓着仕女的力道放松。元听运眼疾手快，抓住滑溜溜的章鱼腿，扯下它摔到墙壁上。整个过程花费了约三十秒时间。
元听法尽量减轻章鱼对仕女造成的伤害，但仕女脸上的几块皮被章鱼撕掉，露出红色的口口纤维。在巨大的愤怒作用下，怪物的本能剥夺了仕女自身的意志。
“杀了你！"她四肢并用，扑到墙角用手和牙齿撕咬始作俑者。
章鱼怪物的生命力很强，刚才元听运扯下的章鱼腿攀附在她手腕上。它分泌出粘液，想顺着她手腕往上爬，被元听坛甩掉了。
但在仕女疯狂地报复中，它的生命力有点不够看。可怜的章鱼被撕成碎片，肌肉组织黏在仕女的指甲上。仕女的长发垂在胸前，她叼着一根最肥美的章鱼腿，爬过来，献给元听运。
饲养员先吃。
元听运蹲下身，她将仕女披散在脸上的长发别在耳后，透过模糊的画面观察刺玫的面容。
要不是能确认召唤的怪物没有出错，她都快怀疑是副本在捣鬼，它把东方仕女图里温柔娴静的刺玫调换了。她发现在副本和战斗中，仕女的理智弱于作为怪物的本能。她们不像人，更像是被攻击性驱使的食肉动物。但同为怪物的莫莫西里斯不一样，莫莫西里斯的拟人感很强。
元听法眯了眯眼睛，她没接刺玫递过来的章鱼腿，伸出手摸摸后者的头，“你吃吧。”
刺玫找了个角落，她背对着元听运，咀嚼和吞咽的声音响起。
在等待她进食时，元听运回忆收容几个怪物的过程。细想，几个过程其实没多大区别。怪物死亡后她获得灵魂团子，然后再消耗精神力创造怪物躯壳，将灵魂纳入其中。
唯一不同是，仕女的灵魂团子颜色很淡。
东方仕女图吐出来的几个灵魂团子，除了江谌的，其他人的团子颜色都很淡。
元听运随即挑了几个团子，颜色淡的团子安静地躺在手心。五指捏捏江谌的，团子会膨胀表示反抗。比之前还有活力。她高高抛起团子，丢向墙壁，团子飞过去，又弹了回来。
江谌安静了。
在东方仕女图的空间中，其他人和江谌最大的区别是，他们已经融入了东方仕女图的时代，他们失去了反抗的意志，完全处于被支配的地位。
，元听法把团子们放了回去。
刺玫吃完了章鱼，垂头爬到元听运身边。
他们的变化，极有可能和自我意志的磨损有关。玩家和仕女自我的意志被消磨，前者任由东方仕女图中的NPC支配，恍如行尸走肉。
后者则被游戏附加的怪物本能支配，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这样说来，灵魂的颜色深浅和意志的强弱挂钩，二者脱不了干系。
元听运在思考，卧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分开一条缝。她站在玩偶的尸体旁边，注意到电视机上被溅射了新鲜的血液。
它们不来自于被她击杀的玩偶，元听运指腹沾了点血液，是温热的。
暖黄的灯光从卧室的门缝里透出来。
元听运的手放在仕女的背上，示意她不要动。她们站在电视机前，看见灯光中出现一双小脚的阴影。她们看不见实体，只能看见阴影。
那是一个孩子的影子，他双手掐在自己脖颈上，一双赤脚颤抖，被举了起来。
元听法意识到孩子不是在掐自己的脖颈，他是想要掰开掐住他脖颈的大手。
他的力道好比此蛏撼树，凶手把他高高举起，摔在了地面。
阴影不断抽搐，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元听运看见他被提着一只脚，从卧室拖向厨房的方向。阴影变幻，她在墙壁上看见了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影子不是人，它的身形巨大，脑袋圆滚滚的，看起来颇有喜感。
是玩偶。
玩偶把孩子拖进厨房，菜刀干脆利落地剁在骨头上。联系电话和电视机上的血液，她大概能猜到爸爸被玩偶中的怪物杀了，玩偶继而去虐杀屋子的孩子们。她们在经历玩偶进屋后发生的一切。
剁肉的声音吵醒了做作业的另一个孩子，元听法看见一个矮小的阴影跑出房间。
孩子跑出去没多久，墙壁映出一把高举起的菜刀，鲜血溅在白色的墙壁上。
玩偶又回到了厨房里，元听法跟上去。
厨房里没有人，但有开火炖汤的灶台，和煮得热气腾腾的饭。
元听运回到客厅，电视机画面停留在兔子的骨头上。不过半小时，客厅桌子上多了几道菜。
元听法感受到沙发旁边的地方塌陷，玩偶坐了下去。电视机被换台，回到了新闻播放的那个频道。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上，熟练地播报时间时间。但他口中的时间变成了晚上19:00，是刚才的半个小时后。
元听运耐心地等待着。
几分钟后，插播如约而至，她如愿听完了插播新闻是什么。
另一张主持人的脸出现的镜头内，“此时插播一条紧急新闻…东区b16的病人于今日下午五点四十九分翻墙逃出精神病院。”
“滋兹.……”
嘈杂的电流声时不时响起。
“此人危险程度极高，疑似患有杀人狂综合症，请广大市民不要出门，更不要随意为陌生人开门。”他们把玩偶怪物定义为精神病杀人狂。
“我市将于今晚八点进行全城性……”
“滋兹.……”
“进行全城性排查，望各位市民配……”
听见排查，元听运没感觉到玩偶的情绪，它吃完碗里的饭菜后，把瓷碗嚼碎咽下，油腻的桌子被触手舔了一遍。在七点到八点的时间段内，元听运搜查了整个屋子，什么线索都没有找到。
八点准时有人敲响了门，身边的玩偶不去开门，而是跑进了卧室。
是排查的工作人员来了。
透过猫眼，元听运看见了真实的人，他们高举工作证件。
要开门吗？她瞥向屋子里的玩偶。以目前的剧情来看，玩偶是反派，排查人员是正派角色。
出于对现实中权力组织的信任和增加剧情探索度的目的，更重要的是死了可以复活，她琢磨一下，起身开门。打开门的一瞬间，她什么都没看清，眉心被火炸开，大脑点燃火花，烧得她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睁眼时，身处刚进游戏的地方，旁边就是十九栋大楼。
元听运摸摸眉心，灼热感仿佛还停留在眉心，刚才自己被枪杀了。
副本重启，游戏进度被刷新。好在仕女的状态也被刷新了，刺玫脸上的伤口不复存在。
元听运快跑回到十九楼大厦，掏出刀捅死窗台的玩偶。她等到玩偶出现，它开始做饭。
做好饭后玩偶一边吃饭一边切换电视台，主持人声音第四次响起。
内容没有变化，时间还停留在七点。
元听法知道了。只有她平安渡过某个时间段，才能跳出循环，来到下一段时间。
八点准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元听运没有开门，她靠在沙发上，任由敲门声越来越急。
挨到半个小时后，敲门声总算消失了。
电视机上的时间变成了八点半，剧情进行到了下一阶段。
已经黑屏的电视机再次亮起，熟悉的主持人出现在屏幕中。
他扯了个职业性的微笑，目视镜头，播报排查的进度。“截止八点三十分，我市已排查五分之二的住户，仍未找到杀人狂精神病人。”
“鉴于部分市民的不配合……为了维护西城共同的美好与安全，我市将采取强制性行动……
主持人的嘴一张一合，元听运从沙发上起身。她贴近电视机屏幕，强光照在她脸上。
主持人嘴里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元听运贴得更近，她看见一根触手取代了主持人舌头的位置，蠕动的触手在发声。
她目光上移，细看才发现主持人的表情僵硬，眼睛转动得不自然。
她在看主持人，它也在看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