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31
最后，楚思禾还是回来继续排练了。
主乐手的位置给了关悦，黎漾从始至终都没打算换人，没办法，楚思禾只能接受伴奏的位置。
总之，她现在只要能参加比赛上台就好，迟郁川赞助的比赛,她是一定要参加的。
下午，黎漾正在看排练，闻敬正好从门口经过，看见她在里面，进来打了个招呼。
两天不见，闻敬瘦了不少，消瘦的下颌骨突出，眉眼深邃。宽大的白色衬衫外套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衬得整个人瘦瘦高高的，但面上还是一副温柔和善的笑意,看得人如沐春风。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黎漾关切地问。听说闻敬母亲生病,要请假回去照顾，黎漾也很关心，还时不时给他发消息问好，眼下见人回来，看来应该是没问题了。闻敬笑着点点头：“好多了，已经出了院，现在在家疗养。”“那伯母一个人在家没事吗？”
“没事，我妹妹已经从国外回来了，而且我还请了护工在家照顾，没问题的。这两天也谢谢你了，还要麻烦你帮忙代课。”这两天闻敬请假，他的课都是由黎漾帮带的，虽然跟黎漾十分熟了，但他还是多少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最不想麻烦的就是黎漾。
黎漾摆摆手：“不用跟我客气，正好我平常课也不多，举手之劳而已。”“为了感谢你的帮忙，今晚我请你吃饭吧。正好我朋友给我送了两张餐厅的定位券，我看快要到期了，不用就浪费了。”生怕黎漾拒绝，闻敬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券来，表示他真的只是单纯想请她吃个饭，表达感谢而已，没有其他原因。眼看着人家都准备好了，黎漾实在没法拒绝，只好点头答应。“那咱们说好了，下班我在门口等你。”
说罢，闻敬朝她摆摆手，赶着去上下一堂课。闻敬前脚刚走，后脚向小薇就来了，捧着一大摞的曲谱，目送闻敬的背影离开。
“哎，闻老师回来啦，那你是不是就不用去给他代课了？”黎漾坐回位置上，点头：“是啊。”
向小薇高兴地把曲谱往旁边的桌上一放：“那可太好了，今晚总有时间跟我去食堂吃饭了吧，咱们早点去，今晚可有糖醋小排！”给闻敬代课这两天，黎漾每次都要收拾到最后，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等她到食堂，好吃的饭菜都快要被别人打光了。向小薇第一天还能忍，第二天就直接忍不了，决定自己先去吃了。她都已经这么苦命的打工了，不能连顿好吃的饭都吃不到吧。黎漾看了眼还在排练的学生，摇摇头：“今晚不行，今晚闻老师说请我吃饭。”
“什么？闻老师要请你吃饭！”
向小薇眼睛亮了亮，好像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眼神带着光，紧盯着黎漾，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想什么呢，闻老师是为了感谢我帮他代课，所以才请我吃饭的。"黎漾说得无奈。
听向小薇八卦久了，黎漾现在一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很明显的，她肯定是误会了。
她又解释一句：“只是单纯的吃饭。”
但向小薇却一脸不信，眼尾上挑地凝着她：“哦？闻老师这么客气啊，你俩不是关系很好嘛，他还跟你这么客气，不应该啊。”“他不是对谁都这么客气的嘛。“黎漾解释。“不过说真的，你看闻老师长得好，性格也好，专业能力更是没得说，而且跟你关系又好，你就一点也不打算考虑考虑他？"她扒着手指一条一条数，论起来，闻敬还真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简直就是难得一见的完美男人。向小薇一直都搞不懂，黎漾跟闻敬关系这么好，两人又是一起留学回来的，按理说异国他乡应该能发展些什么浪漫的事情，可偏偏这俩人是一点苗头者都没有，简直急死人。
她知道黎漾长得漂亮，家庭条件也好，身边肯定不缺好的追求者。但闻敬也不错啊，书香门第，音乐世家，配得上黎漾，怎么就不能在一起？黎漾却笑笑，不以为意地说：“我只拿他当师兄而已。”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黎漾收拾东西出门，闻敬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看见她出来，闻敬十分绅士的下车给她开门。黎漾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坐上副驾驶。下班的时间，路上车很多，车开了半个小时才终于到餐厅门口。餐厅里人不少，还有人在外面排队，闻敬直接带她进去，他们拿的是定位券，只需要提前打个电话预定就行。
闻敬报上名字，服务生将两人引到空位坐下，然后拿了菜单来给他们点菜。看得出餐厅不便宜，黎漾不好意思让闻敬破费，只点了两个素菜，加了一份浓汤。
“其他不要了吗？"服务生耐心地询问。
知道黎漾拘谨，闻敬又拿过菜单，加了两个黎漾平常在食堂爱吃的菜，见她吃过几次，就记住了。
餐厅很安静，即便坐满了人，也没有吵闹的声音。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谁也没开口，黎漾忽然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往常在食堂里，他们也是这么坐在对面吃饭的，随口聊一聊，倒也没这么拘束，怎么反而环境好了些，就都不敢说话了。黎漾拿起手边的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水，紧张地喝了两口，才终于等到闻敬开囗。
他说：“我听说合奏团小提琴主乐手换人了？”“嗯，换了向老师的学生，叫关悦。"正好换人那两天闻敬没在，所以他不清楚这事。
闻敬又问：“怎么样，能稳吗？”
合奏比赛在即，突然换了人，多少会让大家心里没有底气，而且主乐手这个位置十分重要，还有独奏部分，专业能力稍微弱一点都会被放大，很难说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关悦的专业能力不比任何人差，应该不会有问题。”这一点黎漾倒是不担心，不出意外，冠军肯定是他们的。“那就好。”
闻敬点点头，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恰好这时服务生来上菜，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宁静，黎漾松了一口气，闷头夹菜吃。
浓汤还冒着热气，闻敬给她盛了一碗，黎漾伸手接过，抬眼，就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走过。
一身黑色的西装，长腿迈着大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打扮的精英人士，三五个人行色匆匆，他那张优越的面容倒是让人无法忽视。黎漾愣了一下，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迟郁川。她莫名有些心虚，手一抖，盛满的浓汤洒了一点出来，闻敬慌忙拿纸给她擦手，黎漾接过，动作十分自然。
“在看什么，怎么这么不小心，没烫到吧？“闻敬关切地问。黎漾笑着摇头：“没，看着像熟人，好像认错了。”另一边，迟郁川川随着一众应酬的人快步走过大厅，身后楚思冉小跑两步赶上他，伸手揽上迟郁川川的肩膀，说：
“哎，刚才那不是黎漾嘛，是吧，我没看错吧，她跟谁吃饭呢？”迟郁川拿开他的手，语气冷淡：“不知道。”但看两人接汤碗的动作那么自然，显然是关系非常好的，想到这里，迟郁川突然有些不高兴，黎漾还从来没冲他那么笑过。见他沉着脸，楚思冉"啧啧"两声，揶揄道：“你是她老公，你不知道谁知道？”
迟郁川瞪了他一眼，没说话。
楚思冉调侃他上了瘾，准备看好戏似的，贱兮兮地蹿腾他：“要不，咱们去打个招呼？”
“不去。”
直到吃完饭，黎漾都没见迟郁川出来，想着他应该是在应酬，今晚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也可能就不回来了。
黎漾看着二楼的包间出神，直到闻敬付了钱回来，出声叫她，她才反应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
黎漾拿起背包跟上他：“好，那就谢谢师兄了。”车开到小区门口，黎漾没让他送进去，互相道了声再见，才慢慢往小区里走。
门口年轻的保安对黎漾有点印象，看见她来，自觉地开了门。走到楼下，小区的感应灯正好亮起，她踏步走上台阶，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面前。
黎漾回身，就见车门打开，迟郁川从车上下来，带着微微的酒气。她有些诧异，今天不是应酬么，怎么会这么早回来。司机把迟郁川交给她，就开车走了。
两人就这么站在楼道口，黎漾踩着比他高一层的台阶，明亮的路灯下，四目相对。
有风吹过，稍稍带着凉意，没想到晚上要出去吃饭，黎漾出门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衬衫，这会儿突然感觉有点凉。
她转身想走，迟郁川伸手拉住了她，语气缓慢地说了句：“对不起。”对他突如其来的道歉，黎漾瞬间有点懵。
她不明白迟郁1川干嘛跟她道歉，道什么歉，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住自己的事？
“我才知道，那天晚上你在影院门口等了我很久。”如果不是谢阮清打电话来质问他，迟郁川川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他随口的一句承诺，会让黎漾等到半夜。
她还说，那晚电影都结束了，黎漾还在门口等他，电话也打不通，直到她收到一个信息，才失落的回家。
至于信息的内容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听他说起这事，黎漾垂了垂眼：“没事，只是阮清姐说你答应了一定会来，我就跟她一起等了会儿。”
黎漾知道，只要迟郁川答应了，他就一定会来，除非……被别的人或事给绊住了。
“其实那天晚上我……”
刚决定要开口解释，黎漾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知道你忙，所以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一开始她还期待迟郁川川的解释，尤其第二天对方没有主动跟她解释，那时候她还挺生气的，觉得迟郁川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不过这几天她想明白了，她跟迟郁川本来就是逢场作戏，只是因为几句玩笑似的“迟太太”，她就以为自己可以插手迟郁川川的生活。如果继续放任这样的念头下去，她会不会有一天也变得跟楚思禾一样，对迟郁川充满占有欲，再也无法从他的生活中剥离开。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也不是原本的她。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黎漾笑了笑，眉眼弯起，面色是从未有过的柔和，风从她的发梢吹过，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和疏离。
她转身，伸手去开门，手指还未碰到门把，腕上突然落下一只大手。掌心心温热的暖意透过单薄的衬衫，黎漾身子僵了一下，禁不住抬眼看他。迟郁川似乎清醒不少，酒意渐淡，他垂着眼，路边的感应灯闪了闪，映着他垂下的睫毛，下颌分明。
“那天晚上是楚思冉打电话给我，说楚思禾生病了，但他在出差，没办法赶回来，他求我去帮他看一看，我才去的。”那晚他还特意提前结束了会议，掐算好了时间出门，想着电影开始之前一定能赶到。
不想路上接到了楚思冉的电话，说楚思禾生病在医院，他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又不敢告诉家里，怕爸妈着急，只好让迟郁川代他去照顾一下。确认楚思禾没事后，迟郁川把她交给护工就走了，但一看时间，早已经过了半夜。
他不是故意失约的。
迟郁川没有跟别人解释的习惯，也不喜欢跟别人解释。但面对黎漾，不知为什么，他总不希望被她误解。“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你要相信，我只当楚思禾是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