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声色
“进去!”
裴今月被推进了柴房里,他从地上爬起来拍门,“放我出去!”“你们不能这样做,你们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没有人回应他,任由他喊得口干舌燥。
陈家的下人们还搬来模板和钉子,把窗封上了,柴房内阳光渐渐被封死,最后只剩一片漆黑。
裴今月看着光束一点一点收拢,不再大喊大叫,他摸着门板,抿紧双唇,靠着角落坐了下来。
男俘们被赶进了陈府浴池,让他们洗好再出来更衣,服侍宾客们。女子,深羧事装多星睡琴累舒是就习惯了被当成男人,罪奴司中只有男子而没有-起,这种尴尬的场面她经历过无数
,已经能
应对自如,从前要守的那些女贞女德在遮掩身份、保住性命面前不值得一提。她没有迟疑,脱下衣裳就潜入水中,为了不让侍从发现她发怪异,她还特地往人多的地方钻,迅速冲洗干净身上的泥垢。她趁着侍从不注意,先一步上岸,立刻抓起陈府准备好的衣裳穿好。换好衣裳后,她又被带去了隔壁,梳妆打扮。
贵族设宴,会请罪奴助兴。
取乐责族就是这些罪奴们的职责,据说是陈家大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要大摆筵席,宴请好友饮酒,一下子要走了罪奴司七成的罪奴。其中,被带来陈府的人中,不仅有楚国的俘虏,还有犯了别的事被贬为奴的人,都是年轻英俊的公子。
她抬眼看了一眼窗外的树影,这是她几个月来第一次见到罪奴司的景色。原来桃花树已经开始抽枝了。
时间过得真快。
陈清茹审美浮夸,就爱男侍们穿得大红大紫,还穿金戴银。打扮好了,裴望舒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已经成了雌雄莫辨的小郎君。她心中有了判断,陈清茹,宴会的主人.....就是庆功宴上连杀数人的酒鬼?“快点,别拖拉!”
有人催促,裴望舒立刻站起身来,被驱赶到旁边的屋子待命。宋元安让慕白去交涉,让陈清茹把裴今月放了。并且威胁:不放,宋元安就要找她哥了哦。
结果是--交涉未果,陈清茹居然把慕白扣下了,陈清茹也放话,宋元安如果想要裴今月和慕白,就带着连书晏过去换人。听到慕白也被陈清茹押在了陈府,宋元安心脏怦怦跳,心口的地方因为太过激动而刺痛。
她捂住胸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下拿大公子压不住她.....
侍从还说,“陈小姐还让人转告殿下,陈大公子不在府中,管不了她,殿真是作孽。
陈清蕴不在陈府,那他去了哪里?
宋元安联想起前些日子陈清蕴在郊外遇到的刺杀,顿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要是放在平时,陈清蕴坐镇陈府,是不可能令陈清茹大张旗鼓地将罪奴带回家来的。
有亲哥压着,陈清茹调不动陈家的府兵,也不敢随便招惹宋元安,别说将她的人掳走。
陈清蕴大概是出事了。
有陈清蕴控制陈家还好,起码陈清蕴会权衡利弊,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陈清茹性格阴晴不定,手段残忍什么都做得出来。看来,这次真的没有人能镇住陈清茹了。
屋内的侍女们露出来担忧的眼神,她们和裴今月相处了几个月,已经有感情了,这会儿裴今月被抓走无不担心。
何况,现在就连慕白也被扣在了他们手里,要是陈清茹发疯,对他做出些什么...
宋元安坐在原地思量片刻,霍地起身,就要往外面走去,连书晏见状,正要跟上来,宋元安立刻指着他,对侍卫们吩咐道:“拦下他,今天别让他离开主苑半步-
连书晏被赶来的侍卫挡住,忙道:“殿下,你让我跟着一起去,我不放心...“你不能去。”
宋元安再清楚不过,他一去了,怕是和裴今月一样有去无回。宋元安捋了捋乱发,让自己保持清醒,“你在府里待着,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
宋元安看着下属们,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流风,你和我一起去陈府赴宴。
“有思,
你去..."宋元安目光转向徐有思,本想找宋澜帮忙,毕竟她还欠着自己一笔账,但是想了想,找她大概没用。
有一个大好的机会。
她只能临时改口,“去荀家找荀蕙,你就问问她想不想为弟弟报仇,这里宋元安深知,和陈清茹这种疯子,不能讲什么道理,她也没打算讲道理,一开始就做好要动武的打算。
能够调动洛阳守军的人不多,司隶校尉荀蕙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宋元安前一阵子对荀莘有搭救之恩,她对自己曾经的伴读的姐姐的性格有所了解,人情世故这方面,荀蕙还是挺仗义的,一报还一报,荀蕙不可偷能不会帮她。
话罢,宋元安穿上披衣,往屋外走去。
月会平安回来的。
跨出大门的那刻,她转过身,眼神温和地安抚连书晏,“别怕,郎君,阿五皇女府和陈府就隔了两条街,宋元安很快就抵达,匆匆跳下马车。陈府大门前人来人往,宋元安环顾了一眼,都是些陈清茹平日里交好的纨绔小姐,看来今天陈清茹宴请的人还不少。
她们见了宋元安,笑着道:“呦,五殿下怎么也来了?”你也吹来了!
“可真是稀客呀,你不是体弱多病一直窝在府里不出来的吗,是什么风把“你就一个人来,没有带你那郎君?怎么不带出来,让大家看看嘛!”宋元安在笑声中绕开她们,走进大门。
"你们家主呢?
侍从领着她走到宴会厅,给她安排好位置,要离开时,宋元安低声问道:侍从摇摇头,不言语,白着脸出去了,看得出,陈清蕴不在,府里的下人被陈清茹压迫得紧。
陈家的宴会,比国宴还要豪奢。
子一坛子地搬出来,摆满了食案。
陈清茹嗜酒如命,她结交的朋友大多都是和她臭味相投的酒鬼。宾客们也上好的葡萄酒,被一坛
都是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宋元安泪
迹在她们中间,颇为格格不入。
葡萄的甜香气氤氲,萦绕着大厅,让人有些微醺了。忽然间,门外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抬头望去,打扮好的奴侍们就已经被赶进屋。
小郎君们赤裸双足,身上挂着金玉组成的配饰,一个个战战兢兢,低着头不说话。
“陈小姐就是豪横,竟然还请了美人呢!“
“来来来,美人,让我抱抱!
光,早就等不及了,还没等他们全部走进大殿,就一拥而上,陈清茹的宴会就是不一般,看到这些奴侍走上来,已经落座的宾客两眼放,争先恐后地上前
去,把好看的奴侍抢到自己的身边,局面瞬间变得不可控制,杂乱无章。宋元安正想要趁机浑水摸鱼逃出去找陈清蕴,忽然有人拉住了她的衣角。宋元安回头,对上一双清丽的眼眸。
“你
边,“殿下,让我来服侍你好吗?
眼前的“少年”乌发如墨,唇红齿白,眼眸清澈如水,她跪坐在宋元安身裴望舒?
有些宾客已经按耐不住,饥渴难耐,居然开始去脱奴侍的衣裳,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葡萄酒香漂浮着糜烂。
裴望舒方才见到宋元安也在,趁乱直扑宋元安而来。她服侍宋元安,就不用服侍别人,裴望舒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儿身,别人摸两下就会暴露。
她知道宋元安身体孱弱,不能人道,服侍她,起码不用担心被动手动脚。宋元安看着她期盼的眼神,又看着满屋群魔乱舞,犹豫片刻,还是坐了回去。
宋元元和裴望舒想到一起去了,要是她走了,丢下裴望舒,裴望舒的身份被那些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宋元安耐着性子跪坐在宴客厅,忍受着靡靡之音的折磨。裴望舒倒好了一樽葡萄酒,端到宋元安嘴边,她眼眸压了压,不经意间,勾出一线媚眼如丝,痴痴地缠绵在宋元安身上,手臂不经意间轻触宋元安的胸在罪奴司中,她从一个年纪大的男奴学了些勾引女人的方法。技巧不难,魏国的女人,楚国的男人,没什么不一样。他们都喜欢清纯,无辜,和温顺。
裴望舒不太清楚魏国的政局,但是宋元安能够带走连书晏,能够带走裴今月,可见她有办法能够将罪奴带出罪奴司。
如果宋元安能把她也带出去,就好像连书晏那样.....宋元安伸手接过了酒杯,滴酒不沾,放回食案上,裴望舒疑惑抬头,对上她深黑浓郁的眸子。
我知道你是谁。
下一刻,宋元安俯下身,用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装了,宋元安的声音擦着裴望舒的耳边过,宛如空谷回响,顷刻间刺穿她的心脏。”皎皎。’
裴望舒的瞳孔一阵,方才伪装出来的清澈瞬间震碎,她眼底先是浮现不可思议的眼神,片刻后变为警惕犀利
,最后,她双眸中竟浮现了一丝被看破了的狂喜,似笑非笑,眼光盈盈在宋元安身上流转。
“原来你还认得我呀,”她挺直了脊背,不复卑微恭顺,无所谓地撑在坐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