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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鹊登枝(大婚+洞房)(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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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喜鹊登枝(大婚+洞房)

近日,琅岳书院的学子们,包括山长袁弘佐在内,都收到了一封请柬。

材质粗拙的烫金大红封面,摸上去十分粗糙,打开,里面的小楷却是风骨卓然、潇洒俊逸。

那上面并列的两位新人名字,映在吴松明眼里,如此刺目。

“佟暄……范灵乐……“他呢喃着,手抚过名字,似是还不可置信般,又去念叨一遍,“佟……范灵乐…?”坐在病床边无语凝噎的方恺:…”

“行了行了!“他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请柬,“你都嘀咕了多少遍了?这上头的名字都被你摸糊了。”“康之……乐乐她……真的要嫁给子言了吗?“他双目无神,喃喃出声,眼神分明没有在看方恺,焦点不知落在何处。因为日久卧病在床,原本圆润的脸颊都瘦出了尖尖下巴,此刻人受了打击,更是薄如纸般,风一吹就会飘。自上次范灵乐丢知县聘礼一事闹出来,吴家父母坚决不同意他和范灵乐的婚事,要求退婚。吴松明哪里肯让?他好不容易才求得乐乐点头,连定亲书都已经签下了,这时因为这种事情悔婚,他说什么也不干。

可谁知吴家父母铁了心,背着他偷偷差人去范家撕毁了定亲书。吴松明知晓后,大吵大嚷,就要冲出门去找范灵乐。

“你这个逆子!胆敢踏出这个家门一步,我就把你腿给打折咯!”

吴松明不听,右脚刚一迈出大门槛,左脚就被父亲一挥闷棍,真的打折了……

方恺也是在今日过来送请柬时,才得知他卧病近一月的真相。不由得在心里为吴父赞叹,还真是说打折就打折了,这儿子,一看便是亲生的。

吴松明就此不得已,被困在这房间养病。连范灵乐后来被和贺钟鸣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是吴母特地过来跟他说的,意在告诫他,不娶那个范灵乐,是他们吴家的福气。可吴松明不觉得这是福气,他就是喜欢范灵乐。他觉得,能娶到乐乐,那才是他的福气。

吴松明料想,自己退婚后,乐乐一定伤心不已,只怕也恨透了自己。尤其是听到她和贺二公子的传言,他不相信,更是心痛,觉得若是自己当初能够早点把乐乐娶回家,就不会叫她遭受这一切了。

可他也只能是在心里暗自悔恨,父母态度如此坚决,他根本拗不过,注定是与乐乐无缘了。可没想到,就这短短一月内,范灵乐竞然要嫁给佟暄了?!

这实在是比谁都要让他惊讶。

“子言他……他不是不喜欢乐乐吗?“若非如此,乐乐追着他跑了这么多年,何苦要闹到今日这个满城风雨的地步,才想着去娶她呢?

方恺叹口气,看着他的目光充满同情,“松明啊……你爹小时候打人,招呼过你的脑子吗?”

“没有啊。“他下意识回,缓了会儿,这才反应过来,“你什么意思?骂我呢?”

方恺拍拍他的肩,“子言喜欢范灵乐。”

“他喜欢乐乐?!“吴松明要不是瘸着退,指定能从床上跳起来。

“是的,他很喜欢。”

“很喜欢?!”

方恺沉重地点点头,“他喜欢了很久。”

“喜欢了很久?!”

吴松明彻底弄不明白了,“我怎么没看出来?他不是一直对乐乐爱答不理的吗?”

方恺又再次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松明,人要透过现象看本质。”

“什么意思?你说人话。"吴松明不耐烦了,明知道他脑子转不过来弯。

方恺:”

方恺:“就是看人不能看表面。”

吴松明更加弄不懂了。自己没只看表面呀!乐乐当初看到自己送的玉兰花,还高兴地哭出来了呢。他佟暄一个大男子汉,连朵花都没给乐乐送过,还说喜欢乐乐、还喜欢了很久?屁!

但不管服不服气,这张请柬,却是事实。

“松明,那子言的婚礼,你去吗?"方恺没忘记自己今日来的任务,他受了佟暄的嘱托来邀请好友。“去……我去……“他无精打采地点头。

虽然自己终究没能娶到乐乐,但想来,她嫁给了最喜欢的人,应该是很高兴的吧。只要乐乐感到幸福,他便也知足了,会怀着最衷心的情感,祝福她。

火红的灯笼挂在廊檐下,将范家破旧的大门照得泛橘,夜色中清晰可辨,把门前的一条窄路都给点亮了。今夜的范家,前所未有的热闹。

范屠户带着女儿逃荒来的浔阳,是以在此处并没有什么亲戚,父女两个相依为命,每逢年节的也无处去走动,倒习惯了这屋子里的清冷。

可明日,便是范灵乐的出嫁日了,家里来了许多邻里好友帮忙,譬如叮嘱范屠户,明日送女儿不能哭啼,怕不吉利;走的时候必须在走在女儿右边,不能是左边;女儿可以跨过门槛,但范屠户坚决不能出门槛…诸如此类的规矩,不可一一名列。

范屠户头次嫁女,没经过这种阵仗,又笃信这些规矩,生怕哪个步骤不小心做错了,给女儿婚事惹来不祥。他怕记不住,急出一脑门的汗,有人提议给他写下来,但范屠户偏生又不识字。无法,只好将那些要遵守的习俗按步骤画下来。

大家热热烈烈地来,又闹闹哄哄地走。街坊里有喜事,都想着来沾个福气,面子上热情帮忙,对于范灵乐那点子丢人事,也只好装回肚子里,回家背地里自去感叹。夜渐深了,白日的喧阗一过,倒显得院子里更为清寂。范屠户点着油灯,还在对着今日画下的画,手下指指点点,嘴里嘀嘀咕咕,皱着眉头费劲去记这些规矩。方恺坐在对面,替他清点范灵乐新婚的人情往来。范家父女都是个不识字的,这种事情,佟暄便特地托了自己最放心的好友来帮衬。

“范叔……方恺点完了,放下手中的册子。范屠户入定了般,太过投入,竞对他的呼唤没有反应。方恺瞧他费劲巴力的努力样儿,心中觉出好笑,也有些许熨帖的感动。范屠户人是真没文化,但对这个宝贝女儿的一切,他都无比用心。

方恺又叫他一句,范屠户这才回过神来,“小恺啊,弄好了是吗?”

他接过他递来的册子,方恺一边同他解释,哪笔礼金是哪个人给的,“这个二百文,是山长的。”“呦?山长都给礼金了?这怎么好意思?”“山长说了,乐乐常来书院,也算是受过他的教诲。他也看重乐乐是个机灵的女娃,也算是他的一点心意吧。”“山长真是太客气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乐乐总去书院给他添麻烦,该我谢他才是。“嘴上这么说着,手乐呵呵将这笔礼金记下。他在自己常用的人情簿上朱笔画一个圈,旁便再用墨笔画一座山,后面记一个“二百文"。方恺疑惑,“范叔,这是何意?”

“山长叫′袁弘佐’嘛,就是一个红的圆,旁边再配一座山,我就知道什么意思了嘛!”

被普及了新知识的方恺…”

他今日这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不识字的人都自创了一套自己能够理解的记录体系。

就这样,方恺给他念名字和金额,范屠户总能用自己能看懂的方式将那个人在人情簿上记一笔。堂屋这边还在煞有介事地捋人情,范灵乐的闺房里可是欢乐多了。

“哇塞!好漂亮的首饰盒呀!”

朱小妞一边感叹着,一边去拨弄首饰盒里的抽屉。这是范屠户给女儿新打的嫁妆,就等着给她抱去夫家。首饰盒是楠木打造的,上面刷朱漆,描金线,正面画着喜鹊登梅,侧面画着缠枝莲。最上面打开,支起一个亮的铜镜,正面四开的小抽屉,就连那抽屉上的铜把手,都铸成了同心结的样式。

这样一个首饰盒,做工和用料都不算上乘,对于那些富贵人家来说,自是看不上,可于这葫芦巷子里小门小户的女孩们来说,真算得上心头至宝了。

尤其是朱小妞这种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女娃,更是羡慕得流口水,她对着这个首饰盒左摸右瞧,爱不释手,“乐乐,我真羡慕你,有这么个疼你的爹爹。”别看范屠户为人粗噶,可试问在这葫芦巷里,还有哪家舍得给女儿置办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嫁妆?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可比不得大家闺秀,嫁过去人家里头是要做事干活、伺候公婆的,哪会有父母舍得给置办什么首饰?有那闲钱,不如多打几个脸盆、木架子。

“瞧你说的,我还羡慕你有娘亲呢。"范灵乐说着话,脸就忍不住朝她别过去。

“哎呦,别动。"芳姨忙转过她的头。她正拿着范灵乐的头发比比划划,给她寻摸个明天最合适的盘发。范灵乐出嫁,闺房里许多事插不上手,还好有芳姨前来帮忙压阵。

“有娘亲又怎么样?她还不是只疼我弟。“朱小妞失落了,手掰住凳子边缘,低头去抠上面的木屑。朱小妞在家里的地位说来尴尬,她上头三个姐姐,底下一个弟弟,人本就生得蠢笨,反应都比寻常小孩儿要慢上三分。她是个女儿身不说,脑子还不灵光,朱母对她总没个好颜色,甚是直接发话到,要不是为了生她弟,哪里会有她?

朱小妞反应再迟钝,可一颗心也是肉长的。她在家里待得难受,从小就爱往范灵乐家跑。和自己的备受冷落不同,乐乐这里从小什么都有,院子里有竹马、拨浪鼓、磨喝乐,闺房里有各色漂亮的绢花、头绳。两个小姑娘就缩在范家这一方天地里,跑啊、闹啊、叫啊,一点姑娘样儿都没了。

范屠户竟然也不气,还给她们切好西瓜,在她们玩得累了的时候笑眯眯递过去,“累了吧?瞧这两只小泥猴,快吃吃瓜降暑。”

哎,她打小就羡慕范灵乐,虽然乐乐没了娘,可朱小小妞却觉得,她比自己这个父母双全的人幸福多了。现在,她还能美美地嫁给从小心仪的人,可以说是再幸福不过了。

都是从小在这条巷子里长大的同龄人,朱小妞眼见得范灵乐是如何追在佟暄屁股后面跑的,她还给范灵乐帮过不少忙哩。真好,要是自己这么不矜持地追着一个男孩子,爹娘恐怕早就把她骂得狗血喷头了!

“我瞧着这个好,就定它了!“芳姨终于得着一个最满意的发式,将胭脂首饰都装点好,预备明日一早过来再给范灵乐梳洗装扮。

知道芳姨要走,乐乐连忙牵住她的衣袖,“芳姨,今儿你不留下来陪我吗?"小姑娘脸色红润有光,哪怕未施脂粉,都娇艳得叫人想要一亲芳泽。

她笑着捏捏她的小肉脸,“不了,家里还有事。你放心,芳姨明天一定赶早来,把我们新娘子打扮得美美的。”范灵乐只好松开手。

她知道,芳姨是怕留在自家过夜引得人说闲话。毕竞这院里,一个寡妇一个鳏夫,实在要避讳着点。范灵乐当然知道,芳姨和爹爹互相都看对了眼,可当年就是因为提防着芳姨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范屠户才坚决没有续弦。如今自己眼看得就要出嫁了,这层担忧也没了,范灵乐怕爹爹孤单,竞反操心起他的终生大事来。不过没事,待自己嫁去了佟家再说,总之地来日方长。芳姨走后,子时将近。连范灵乐的闺房也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范灵乐在自己闺房的最后一晚,她扫视一眼这间住了十几年的屋子,心里有股莫名的情愫,竟是有种空落落的不舍。

朱小妞征得了父母的同意,陪她来住上一晚。有了好友的陪伴,心里那股子怅惘似乎也冲淡了不少。她打开柜门,要给朱小妞再寻一顶枕头,房门却被敲响。是范屠户。

她上前把门打开,爹爹就站在门外,局促地不敢踏进去。

“小妞也在呢?明天还要继续辛苦你呐。饿了没?叔刚煮了点酒糟汤圆,要不要来点宵夜?”

朱小妞忙不迭点头,摸摸空空如也肚子,她正好饿着呢。

范灵乐把朱小妞的汤圆给她送来房里,自己又转身去了堂屋。

堂屋里,桌上一豆微弱的油灯,油灯旁搁一晚热乎乎的酒糟汤圆,范屠户就坐在汤圆旁,见她来了,连忙笑起朝她招招手。

不知为何,就这一个画面,却看得范灵乐鼻头一热。她稳了稳心情,含笑走过去。

“快,趁热吃了。"范屠户把碗推到女儿跟前。她低头一看,碗里卧着八个白胖胖的汤圆,个个圆滚滚,挺着小肚子,惹人极了。酒糟的清冽香气扑鼻而来,汤碗上还漂浮丝缕轻薄的蛋黄,再洒以几粒枸杞点缀,更添醇浓气息。

汤勺舀起一个胖团子,和着香浓的酒糟送入嘴里,牙齿挑开软糯的薄皮,浓郁的芝麻馅滚入舌尖,混杂着酒糟的酸甜,滋味可囗。

“怎么样?好吃吧?"他看着女儿,橘黄的灯光字在粗糙的眉毛间晕开,染上几分不属于他这个相貌的柔情。范灵乐点头,又埋头去送下一个汤圆。

粗粝的大掌抚过她的头顶,父亲的叹息声落下来,“我们家乐乐,明天就要嫁人咯…

范灵乐眼睛起了雾,拿汤勺的手都开始抖。“你娘呢……走得早……爹爹又是个没用的,叫你跟着我,吃了不少苦头……”他声音哽咽了:“现在咱日子越过越好了,酒糟汤圆里都可以搅蛋花了,你就最好吃这些甜甜糯糯的东西。“他说着又笑,笑着又哀,“咱乐乐今儿晚上吃饱饱的,以后……你都没什么机会吃爹爹做的东西…”“爹…范灵乐抬头,泪水糊了满脸,“我嫁的不远,就在隔壁呢,以后想吃了随时都能过来。”“净说胡话。“范屠户也包着汪眼泪,手指去擦她脸上的泪,“那也是嫁给佟家做媳妇了,哪能动不动就往娘家跑?你不怕惹公婆讨嫌呢。”

范灵乐哭唧唧地,拼命摇头,范屠户拍拍她肩,“不哭了,哭肿了眼睛明天就不漂亮了。"他这么说着,自己的眼泪就先划拉下来,连忙眨眨眼,慌乱地转过身抬手去擦。真是丢他老父亲的脸,竟就这么在女儿面前哭出来了。他把眼泪抹干,又转过头道:“要是以后……佟暄那小子欺负你了,你可千万别憋着,一定要跟爹说,爹抄起刀就过去跟他干!谁也不许欺负我闺女,就是她夫君也不行!”

范灵乐噗一声,鼻涕差点没喷出来,简直不知是哭还是笑,扑到爹爹怀里,呜呜咽咽地。

范屠户搂住女儿的肩,强忍着眼泪,声音嗡嗡地,带出哄小孩儿的语气:“我们家乐乐,一定会幸福美满的。就算以后实在遇到了坎坎坷坷,也不怕,只要爹爹还活着一天,就永远给你撑腰。”

“记住,无论发生了什么,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爹爹…"范灵乐哭得哆哆嗦嗦,鼻涕蹭了范屠户一身。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是有她爹爹做她的爹爹,第二幸运的事,才是遇见了佟暄。范灵乐哭得眼睛通红回房,和朱小妞并肩躺下,两个小姑娘说好了一会儿悄悄话,直到后半夜逐渐困乏,这才手握着手,沉沉睡去。

小青蛙在水塘咕咕呱呱叫,寂静清朗的夜空,荡出一片欢响。似在为明日的新人,奏响乐曲。

今夜星空璀璨,月亮没有光晕,明天,一定会是一个灿烂的大晴天。

艳阳高悬,白云静静浮在湛蓝天幕,偶有飞鸟衔枝而过,点缀几点生机。

今日果然是个美丽的晴天。

葫芦巷子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唢呐声冲破天际,鞭炮炸响,人群拍掌欢呼。“新娘子出门咯!”

无数只脖颈伸长,纷纷张望去,如同一排排曲项向天歌的大白鹅。

却见那范家院门打开,新娘子一身喜服,虽蒙着红盖头,但见身段窈窕,腿一迈,荡出脚边涟漪阵阵,如绽红莲。范屠户搀着女儿的右手,也是前所未见地穿一身红衣,烫得平整熨帖,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可比那头发还要一丝不苟的,是他那张紧绷的脸。眼见的女儿就要迈过家门槛,他脸瞬间一垮,嘴角抽搐着用力,这才忍住没叫自己哭出来。

新娘子迈过门槛,送嫁的朱小妞忙接过范屠户的手搀上去,可她却忽然不动了,像被点了穴般定在那儿。朱小妞拽拽她的手,悄声道:“乐乐,快走啊。”范灵乐却忽然甩开她的手,转身,将被隔在门槛里的父亲双手抱住。

范屠户再也撑不住,眼泪几欲喷出,连忙抬起一只手,按住湿润的眼。

街坊们瞧见这一幕,竞也是不由动容。

但转念一想,哎,这人家闺女嫁得又不远,就在隔壁院里呀!

由此,颇为尴尬的一点也来了,这范灵乐该怎么进佟家的门呢?离得这么近,自己走过去便是,似乎也省去了八抬大轿。

这原本也是佟母的想法,她本也不想大操大办,便说叫新妇自己走过来便是,反正人就在隔壁,抬脚便到的事,没必要折腾那抬轿的形式。

可佟暄不同意,天底下就没有叫新媳妇自己走到婆家拜堂的规矩。莫说范屠户听了要跳脚,他也不能委屈了乐乐。

于是,只见朱小妞把新娘子送入花轿,鞭炮开始炸响,烟尘四起中,四个轿夫抬起花轿,开始往巷子口走去。众人看好戏般,瞧着花轿远去,不知要把新娘子抬去哪里。不多时,花轿又晃晃悠悠地,从巷子另一端走来。呵!敢情他们这是绕着葫芦巷子走了一圈呢!花轿又停在了佟家门口,佟家的侄儿点燃鞭炮,又是一顿噼里啪啦。有人甚是拍掌大笑,直呼绝妙。“这佟家可也太给范家面子了,娶这么个破鞋回家,还如此声张。要是我,直接叫她走去家里完事儿了,还抬个什么轿子?绕着这巷子走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娶了个二手货,白的给人看笑话不是?!”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所以他佟家儿子才愿意接那个贺二公子的盘嘛。”炸耳的鞭炮声将这些恶言淹没,待得鞭炮响完,浓重的烟雾中,一红衣少年从门内走出,风姿清朗,高绝挺拔。“哇!"朱小妞惊叹一声,看着跨过门槛的佟暄,忍不住掀开轿帘,凑到新娘子耳边悄咪咪道:“乐乐,你家新郎官好俊呐!"朱小妞人憨憨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十六岁的人了,还总是在那儿“童言无忌”。

范灵乐噗嗤一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见他。”“今日又不一样呐!”

平日他穿着总是寒酸,一副穷书生打扮,叫人一眼就瞧出家境的窘迫。可今日穿着红喜服,一身簇新,加之又是新婚日,人也格外意气风发,一举一动,都有种气势凌人之感,那扑面而来的贵气,叫人可堪仰望。脸还是那张脸,可气度一下便不一样了。似是有什么深藏的东西,破空而出。

范灵乐就听这朱小妞这么没边没际的一句赞叹,立马又红了脸。

喜乐声中,轿帘被人掀开,红盖头的缝隙下,一只修长的手递到面前来。指节分明,干净白皙,指腹处是常年执笔磨下的薄茧,只可惜有三根手指头缠着白绷带。她微微一笑,心一下又甜又酸。

柔软的小手放入他掌心,他合掌,坚定地握住。两人掌心相合,这才感知到彼此的手心都出了层细密的汗,黏腻温暖,将两个人的手紧紧相粘。

范灵乐的心怦怦跳,脑袋一下黏成了浆糊。她追着佟暄跑了十三年,从自己还蹒跚学步起就粘在他身后叫“哥哥”,可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牵他的手。她傻愣愣地,被佟暄牵出了花轿。

人群高声欢呼,唢呐吹得越发响了。她恍若未闻,所有的感官都已远去,只剩他掌心心温暖的潮湿,还有那层擦过她手背的薄茧,占据她所有的意识。

她静静感受着他,眼眶已微微潮湿。

“哦!哦哦哦!新郎牵新娘子咯!"朱小妞瞧见这一幕,兴奋地在一旁起跳,拍掌欢呼。她算是一路见证过来,真心为范灵乐感到高兴,又是个好凑热闹的性子,遂大庭广众地起哄。

也在一旁瞧喜事的方恺被吸引去了目光,不由皱眉。聒噪。这姑娘,怎的一看就脑子不好使的样子。新郎牵着新娘子,进了佟家的大门。院门没有关,敞开了迎宾,可街坊们也不好意思真跨进大院里。除了那些亲朋们入内观礼,其他人便都扒着院门,伸长脖子,好瞧热闹。

待到二位新人拜过堂,太阳也将西落,鸟儿拍着翅膀归巢,朱小妞又搀着新娘子,去了佟家备下的新房。天边仍有光线挣扎,余晖撒遍大地,借由最后一点天光,范家院内、葫芦巷外,摆开一桌桌酒席。佟家院落太小,装不下这许多亲友,便只能在葫芦巷子里沿街摆开,大家开始围坐,喜气洋洋地吃席。佟家酒席也置得十分客气,八荤八素,山野珍味,这在葫芦巷子也是没有过的规格。

大家吃得高兴,肚子里喂饱了油水,连带着对新人们的祝福也更深厚了。

须臾,新郎携着父母过来敬酒。大家都深谙佟暄的性子,虽则清冷,但平素待人接物都最是温和有礼,今日又是他大喜的日子,知道他心情好,便更放肆地灌起他的酒来。

尤其是有些混不吝的,喝酒喝高兴了,大话是张嘴就来,“来来,这第一杯酒,敬我们未来的佟状元郎,金榜题名时。”

佟暄谦虚几句,喝。

“这第二杯酒,敬我们状元郎,洞房花烛夜。”周围有人不坏好意思地笑几声,佟暄心下烦腻,面上却依旧温煦,喝。

“这第三杯酒……"谁知那人还是不依不饶,又往佟喧的杯子里斟满酒。“祝我们状元郎,久旱逢甘霖。”佟暄皱眉,执着酒杯,甚是不解。

那人见这小儿懵懂,拗过背去,大笑几声,重重拍他的肩,“小子,今儿晚上你就知道了,什么叫做,久早旱……它逢那′甘霖'呀,哈哈哈!”

旁边的人大多也明白过来,发出冲天大笑。佟暄毕竟是个未经人事的,这一下被说红了脸,耳朵根都发烫,心里又气又恨,却也只能陪着淡淡一笑。他仰头,饮尽杯中的酒,眸色暗沉。可转念又一想,今日毕竟是大喜的日子,不愿见血,且放他日后再说。敬酒轮到书院那一桌,都是平日相熟的同窗,这下更是把他闹得不得了,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方恺看不过,替他推却了不少。

“对了,不知致远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他还要假惺惺问上一句,做足了同窗和睦的功夫。佟暄被抓去牢里后,没几天又被知县无罪释放,人还在里头受了磋磨,大家都认为,这就是贺钟鸣因为嫉妒而蓄意陷害。大家对佟暄平日的人品信得过,没人再把这么荒唐的割舌头行径安在他头上,也都认定了他是冤枉的。这下,他还在婚宴上如此诚恳关心,更觉出他的坦荡来,纷纷安慰他,张致远恢复得挺好。

吴松明窝在人群中,终于端着酒杯,颤颤巍巍起身,“子言…祝你和乐乐…琴瑟和鸣,百年好合。”“谢谢。“佟暄笑着与他碰杯,一饮而尽。这一下,算是把前尘往事翻篇了。大家什么都没有说,可都心知肚明。

佟暄神清气爽,吴松明却是如鲠在喉,只觉那酒,涩得辣嗓子。

外头热闹喧阗,高声笑语越过屋脊,隐约传来新房内。大红喜烛火光跳跃,光影明亮,照得屋内的一切清晰可辨。窗框上的双喜字、垂着流苏的红帷帐、床上铺开的鸳鸯被,融合成一派喜气。

朱小妞端来一盘饭食,见范灵乐已揭开了她的盖头,正坐在床沿边,满目新奇地打量屋子里的一切。“快过来吃点东西吧,他们外头闹得正欢呐,新郎官被他们缠住了,还不知要几时才能散了场,你别给自己饿着了。”

饭菜还热腾腾冒着气儿,范灵乐眼睛都放了光,可很快地又泄了气,摇摇头,“不成不成,我这一吃饭,口脂都给吃花了去,那得多难看呀?”

她想要佟暄看到的,是最美的新娘子。

朱小妞一拍脑袋,“哎呀!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口脂这茬呢?

“算了,不吃便不吃吧,饿一顿又能怎么的?我忍忍就过去了。”

“那不行啊!"朱小妞瞪大眼睛,郑重道:“你一会儿洞房,很是耗力气的,这饿着肚子可怎么成呢?”范灵乐”

“你……说的什么话……

没空去理会范灵乐的赧然,她自顾自道:“这样,你先吃,我回家给你把我的口脂拿来,到时候再补上。”范灵乐笑了,从床边跳下去,揽住她的腰,“我们小妞最好了!”

“对了,记得要海棠色的口脂,没有的话……颜色相近的也成。”

这时候了,还挺注重搭配。

烛火映出她水晶般的瞳仁,淬着星光,笑意点点,满是幸福。这样娇花般的美人对你笑,无论男女都受不住呀。朱小妞冲她咧出一排白牙,打了鸡血般冲出门,替她寻口脂去。

朱小妞提着裙摆,匆匆出了院门,却见街巷里被早被酒席堵满了,她只好踮脚侧身,突出重围,慢慢往朱家的方向挪。

路过琅岳书院那一桌时,恰巧被正在敬酒的佟暄看到,见她急呼呼的模样,登时叫住:“朱小妞!你干吗去?乐乐呢?”

哪有送嫁的把新娘子一个人丢房里,新郎还没来就自己溜了的?

朱小妞被叫住,转头,透过阑珊夜色,瞥见新郎官焦急的模样。

“哦,我去取个东西,去去就回。那个.…你别急,千万别急哈,先让新娘子吃口饱饭。”

她生怕乐乐肚子都没填饱,新郎官就迫不及待钻进了洞房。

“哈哈哈!“众学子高声大笑,更有那好事者推一下佟暄的肩膀,“就是,新郎官你急什么?新娘子都饿得没力气了,让人家吃饱饭先。”

气急败坏、又不得发作的佟暄:“[O??口????Q]!”真的是够了!自己都被开一晚上荤玩笑了,这个朱小小妞还要来“锦上添花",自己哪里是这个意思,他明明就是担心乐乐出什么事了好嘛!

然而,还不知道自己炒热了气氛的朱小妞只顾往家里跑,生怕给乐乐送晚了东西。她知道,乐乐想在新婚夜留给心上人最美好的一面,可不能给她耽误了。朱小妞揣着口脂,上气不接下气地推开房门,却见范灵乐正靠着床柱子眯眼,桌上的吃食还是一口未动。“乐……乐……

范灵乐睁开眼,瞧见跑得满脸通红的朱小妞,忙迎过去,接过她手中的口脂。

“这颜色好哇,和我这妆容正相配。”

她喜笑颜开,口脂终于拿到了手,这才敢抄起筷子,和朱小妞一起用起了晚膳。

范灵乐不敢多吃,只鸟食了几口,垫垫肚子,便立刻放下竹筷,擦净嘴角,坐到镜子前去补妆。朱小妞还在埋头大快朵颐,房门被敲响了,吓得两个姑娘都循声望去。

还好,不是新郎官。

“小娘子,戌时已到,你今日可以走了,新郎官一会儿就来了。”

吃得满嘴油光的朱小妞被喜婆带走了,她今口的送嫁任务算是圆满完成,去前院领完谢礼,高高兴兴地回家去了。

朱小妞走后,喜婆将门一关,偌大的屋子里,便只剩她一个人了。

前院的笑语声渐不如之前嘹亮,开始伶仃起来,昭示着散场的鼓点。她端坐在床边,搅着手指头,越发紧张。咚咚咚!是心在胸腔中跳动,清晰地敲击着耳膜。忽地,后院传来轻飘的脚步声,她心一紧,连忙抽过身旁的红盖头,将头蒙住。

“吱呀”,门开,脚步落入房中。

须臾,一双白底皂靴停在床边,酒气扑来,他挨着她身边坐下。

衣料摩挲,他胳膊擦着她的胳膊,只刹那,范灵乐就像触电了般,瞬间挺得笔直。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佟暄开口。他嗓音低沉,像被热砂滚过的沙哑,又像是醇酒酿了许久的浓厚,落一滴在她耳边,麻得她许久都回不过神。“没…什么…她语气僵硬,人也更僵硬了。心瑟瑟战栗,他的任何一点触碰都叫她敏感得不能自持,哪怕体温隔着衣料,声音隔着空气,都能轻易撩拨她的心神。

范灵乐这边正小鹿乱撞,喜婆就打头进来,后边儿领着一群人,听声音似乎都是佟家人,大人小孩儿都有,吵吵嚷嚷的,一哄而上围在床边。

她霎时紧张起来,手悄悄牵一下他的衣袖,应是有小孩儿看到,发出偷笑声。脸唰地红了,手连忙老实放在腿上。

呼,幸好幸好,有盖头挡着,他们倒是看不见自己这窘迫样儿。

喜婆响亮的嗓子一扬,开始举行洞房夜的仪式。“请新郎挑起喜帕!”

佟暄接过她递来的喜称,轻巧巧一掀,新娘子被遮盖了一天的面容终于整个露出。

她抬眸,见佟家人在面前参差而立,不由更羞怯了。一双水眸流光潋滟,顾盼生辉,那眼神虽羞赧,却是有股鲜野的生机,叫人移不开目光。如云的墨发堆叠,盘成云鬟髻,简单几只珠钗,略施一点粉黛,不损少女的水灵,却更衬出几分娇美。

“哇!"佟岳忍不住张嘴,“嫂嫂好像仙女哦!”他这一声童言无忌,将屋里人个个逗笑了,范灵乐脸一红,纤浓的长睫垂下。

佟暄只匆匆瞥她一眼,眸中滑过抹惊艳,可碍于屋里佟家人都在,不好痴缠地盯着新娘子看,立刻佯装无事地移开目光,只觉屋子里这群人碍眼得很。

喜帕挑开后,就该撒糖了。佟雪和佟岳充当撒糖人,俩小孩儿乐呵呵拎着篮子,将花生、红枣、桂圆等撒在新人的周围。

佟雪意思意思,撒几下就停手了,佟岳却觉出趣味来,最后干脆将篮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往床上倒,被佟母呵斥着拽回来。

范灵乐被他逗笑了,人也松泛了不少。

“请新郎新娘共喝合卺酒!”

两只葫芦瓢盛满酒,递到二位新人面前来,分别喝尽后,喜婆再将葫芦瓢对到一起,合二为一。象征夫妻合体。不知为何,就这么一个动作,竞也将范灵乐看得脸烧。合卺酒之后,便是结发仪式。

佟暄在喜婆的指引下,勾出范灵乐一缕头发,将她的和自己的松松打个结,垂在二人肩头。

一番繁复的仪式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环节:闹洞房。江北地区这边,闹洞房的习俗可谓很凶,夫妻俩共同吃一个苹果都算是小儿科了,有的地方甚是将桂圆干塞到新娘子胸口,让新郎用嘴巴去叼。若是醉醺醺的新郎叼不出来,就要“劳烦"新娘子的公公来帮忙取。如此恶臭习俗,叫人不堪忍受。

佟暄早在婚礼前就同家人说好了,坚决不准闹洞房,佟氏夫妇也是那颇明理的人,爽快答应了。于是所有仪式结束后,他们便开始转头赶人,说不闹洞房了,让新人歇息。

佟家亲戚有那不情愿的,立马就挂脸了,本来怎么整新娘子的法子他们都商量好了,谁知佟暄竞是个不识情知趣的,把新娘子护得这么紧。喊,不就是读过几本圣贤书嘛,假清高什么呢?

心里再有不满,可连佟氏夫妇都出面主持了,也只得满怀遗憾地离开。

一堆人山呼海啸地来,又拖泥带水地走,少顷,新房里总算是安静了。

喜婆又冲两位新人说了几句吉祥话,“祝二位,琴瑟永谐,早生贵子,福禄安康,金玉满堂。“这才带上门,走了。

一室寂静,烛火跃动,两个的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长长的。

窗外,树叶摇动的沙沙声清晰入耳。

并排而坐的两个人默契地保持沉默。

范灵乐搅动手指头,深呼吸,再深呼吸,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侵入肺部,叫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两个人骤然间成了夫妻,她还真一下就觉得有点……尴尬。

佟暄率先动作,抬手去解两个人头发的结,范灵乐闭上眼,紧张得一动不敢动。

“好了,可以动了。“他把头发解开。

“哦……“范灵乐终于转了转脑袋,今日第一次,抬头去看他。

佟暄恰也望来,四目相接。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他冷白的脸皮上晕着薄薄一层红,眼尾也压出抹绯色,像是挑出的胭脂。凤眼含一环粼粼水光,望向人时不再如往日清冷,竟是些许迷蒙,配上那身簇新的喜服,竟叫人瞧出几分艳色。

范灵乐没读过书,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诗句来形容眼前的人儿,她唯有在心中大叫好看,以及默默咽了咽口水。“你……今日有点怪吼。”

“嗯?"佟暄蹙眉,看向她的眸子越发水润。“怪……怪好看的,哈哈……哈…她干笑几声,见佟暄只是盯着自己,笑声也支不住了。

“不好笑吗?"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范灵乐总是这样,一到无所适从的尴尬境地,就会想要插科打诨,说一些笑话缓解气氛。

但是……好像……更尴尬了??

她一低头,遒蛴般的纤长脖颈落入他眼里,眼眸幽深,呼吸越发炽热。

“乐乐……

佟暄牵她的手,嗓音沙哑得不像话,掌心如同烙铁,烫得她几欲跳起。

她臀往右一挪,和他拉开点距离。

洞房之夜该干些什么,她当然知道。婚前,范屠户特聘芳姨为“专职讲解师”,给她用画册、用木偶细说明洞房花烛夜该发生的一切,范灵乐听得云里雾里,看着那些扭曲的高难度姿势,不解道:“这事…有什么好的呀?洞房是非做不可吗?”

她看来只觉费劲而麻烦。

芳姨和蔼地笑了,“乐乐,你经过后,就知道这事的好了。夫妻敦伦,人所应当。”

可她现在的感觉很奇怪,佟暄身上仿佛有特殊的吸力,勾得她总想忍不住去贴近他、触碰他,但一想到芳姨给自己说的洞房之事,那些奇怪的动作总叫她害怕。想碰,又不敢碰,她心里麻麻的,慌慌的。感受到佟暄想要倾过来的趋势,她慌忙挪到床侧,抱着床柱子,“那个……我是这么觉得哈…你看我们今日才完婚,不如还是…循序渐进地好。”

佟暄挑眉,侧身撑住床沿,一副蓄势待发的姿势,“你说。”

“就是……我们可以这样,第一个月先牵牵手,第二个月再抱抱,第三个月就……亲亲……她脸又红上几分,“到第四个月,我们也都适应彼此了,就可以……就…就…“圆房。"他很是自然地接道。

“……"脸爆红,她头埋进柱子里,恨不能钻进去。真是的,他说话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害臊呢!“你觉得,我这个建议如何?“她坚持咬牙开口。“挺好的。"他淡淡回。

“啊?"范灵乐僵硬地转过头,手执着地攀着床柱子,“你觉得……可以是吗?”

她脸红得像只小虾子,眼睛水汪汪,嘴唇润嘟嘟,紧张的时候一抿嘴,唇峰上的那粒唇珠轻轻一颤,像是从人的心尖上滚过。

“嗯。“他眸色越发暗了,喉结滚了滚。“循序渐进是对的。”

范灵乐轻松一笑,小虎牙露出尖尖一角。

看吧,她就知道,她的佟暄是最好最好的!“只是我觉得,顺序……可以调换一下。”笑容一僵,脸色一愣。

“倒过来,比较合理。”

人还傻着,就被他长臂一捞,扣在了怀里,交叠的身体顺势倒在床上。

“砰”声,绵软的鸳鸯绣被弹起又落下,包裹着范灵乐僵硬地脊背。她像一根木头桩子似的,笔直地挺着,还未及开口争辩,酒气混着他的墨香气落下。他张嘴,在她细嫩的脖子上轻轻一啃,掠过那处细浅的齿痕,留下一片濡湿。

范灵乐浑身打个觳鲸,霎时瘫软下来,彻底软在他胸囗。

他埋头在她脖颈间,炽热的气息燎着她的颈窝,手停留在她的衣带处。

不管不顾范灵乐难耐的微弱声,他一手固定她的肩膀,一手去解她的腰带。

小坏蛋,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吗?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勾引自己一晚上了,现在却又来正儿八经地说什么要循序渐进,还是以月为单位!真当他李煊是吃素的吗?他力道蛮横,叫范灵乐挣扎不脱。

秀眉微蹙,鬓发开始渗出汗液。不仅是叫芳姨展现的那些古怪姿势吓怕了,还有她跟自己描述的第一次的感受,说是会很痛,比刀割还要痛。虽然她小时候习过武,但她还是很怕痛的呀,呜呜鸣呜……

“佟……她从齿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外衣已被他灵活地解开,正专注对付里衣。手去推他肩膀,平常力大如牛的她竞被他三两下卸了力,本意是去推拒,却只能软绵绵地搭在他宽阔的肩背。“佟暄……我害怕…”她抖着嗓子,细弱出声。手瞬间停住,他从她香腻的脖颈间抬起头。姑娘紧闭着眼,睫毛都在颤,光圈在眼周打下阴影,似荡漾的波纹。

她似乎真是害怕得不得了。

他抬手,将她发间的珠钗一支支拆下,指腹轻轻去抚她微乱的鬓发,一下下摩挲,带着安抚。

“没事的,不紧张,我们慢慢来。”

“你有不舒服就告诉我,好不好?”

范灵乐点头,眉头稍微舒缓了点。那压迫感瞬间弱下去,她呼吸都顺畅了。

佟暄俯身,唇畔落在她额头,身下的人儿轻颤,唇又紧跟着,温柔覆在她紧闭的眼上。

心咚咚跳,身体却是不如之前紧绷了,感受着他柔软的触碰,竞是升起一丝欢愉和期待。

带酒气的唇终于来到了她唇边。

温柔辗转,描摹她唇畔每一根线条。

她瑟瑟抖着,手紧紧揪住身下丝滑的锦被,猫哼还是自贝齿间溢出。

.……”。

像是连几滴晨露都经受不住,细嫩的枝条颤了颤,曲出一道纤细的弧度。

范灵乐哪里遭得住,像是化在了他口中,软成了一滩泥。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觉袭来。是前所未有的害怕,还有渴望。

她心都在战栗。

佟暄抵着她的额头,平复呼吸,吻去她眼角的泪花,“乐乐,不怕,看,你都已经准备好了。”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头顶,他嗓音暗哑,却又极致好听,过于蛊惑人心。

“我不要……还没有……她眼角衔着泪花,拼命摇头,小猫似的哼哼,满脸晶泪,面颊酡红。似醉了酒,人也不清醒,把“是"说成“不是”,“好”说成"不好”。这模样,真真委屈极了。

他无奈,短促一声叹气。

心里头不好过,可瞧她这幅情态,又像猫爪的似的,心软塌塌的,只能耐着性子,把小祖宗哄好。“乐乐,你睁眼,看看我。”

“不要……”他这么一说,姑娘脸憋胀得更红了。佟喧可真是讨厌,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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