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chapter 41
很多时候，陈郁会觉得人生好像一个游戏，每一个关卡都是设定好的，只要找到其中的规则，就能顺利过通关。她从很小的时候就找到了这个规则，比如幼儿园的时候表现乖巧，不大声哭闹，就能得到老师的夸奖和一朵小红花；更大一点的时候，她只要按照课本上的知识，拿到规定好的分数，那么就能得到父母的肯定和相对轻松的对待。很简单，不过也没什么惊喜感。
直到遇到周琰，陈郁觉得，这个“通关"的过程，稍微遇到了一点困难。
周琰好像游戏进程中的宝箱，陈郁原本是在认真地走既定的通关路线的，一不小心发现，忍不住就去开了。但不是每一次都能开到好东西。有时候是空的，有时候也就是一个寻常的物品，不过它让陈郁的进程变得慢了。于是发现，这个游戏其实还挺好玩。
陈郁在上课的时候，难得地走了下神，练习册上被画了一个箱子，她想起自己奇怪的类比，觉得很好笑。假如被周琰知道，他一定会说，我不是什么宝箱，我是游戏里的大boss,目的就是为了影响你清心寡欲顺利通关。周琰在六月的时候结束高考，成为大学生，陈郁也在九月的时候顺利升上高二。
当然，是以年段排名第一的成绩升学的。
两人的关系稳妥而寻常地发展着，他既没有答应自己，也没有拒绝自己，两个人会经常见面，像朋友又不像朋友，不过最亲密的举动也就仅止于那次比赛完短暂又快速的碰触。
只是轻轻碰了下就放开她，陈郁都没有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甚至连露营牵他手那次都不如。
周琰好像突然把两人的距离拉了起来，仅止于说话交流，甚至连一点点碰触都不允许，陈郁觉得他有些过于严肃。
但周琰在这件事上却异常坚定。
陈郁觉得他有些奇怪的古板，但又没办法扭转他的想法。
周琰的高考成绩超然发挥，成绩还不错，上了隔壁市还不错的美术学院，离家四百多公里，不远不近，处于一个想回来就可以回来的距离。
这学校有些变态，开学军训将国庆假期都包进去，导致他没能放假，于是两人自从集训之后，第一次长达近一个月没有见面。
是有点久，自从牵了下手之后，陈郁越发不能忍受这样长时间的不见面了。
不过她的耐心很好的将这份焦躁压制住。
其实陈郁目前还没有一个特定的身份可以要求周琰回来，毕竟两人还什么关系都没有，顶多算一个关系还不多的"朋友妹妹。”
哦，或许现在不是妹妹，可以算是朋友了。陈郁想。
高二分班之后的课程更紧，周琰这一届不知怎么，好几个人发挥超常，竟然拿到了建校十几年来最好的成绩，明德校长尝到好处，立即将新政策提上日程，要求师资生源都保持住这个水准，并且实施于每个班级。这导致整个年级都萦绕着一股唉声叹气的怨念，对于达成目标，陈郁觉得非常不乐观。
陈郁倒是感觉还好，她的成绩基本能保证在年级前三，偶尔发挥好一点能拿到第一，基本上她已经熟练掌握了学校这个规则，并且充分运用到自己的学业当中。不幸的是，柳嘉佳分班之后没能跟她一起，不过陈郁交到了新的朋友，和李雪也达成还不错的关系。陈郁的新同桌是一位长头发的女孩子，性格与柳嘉佳差不多，不过对方也醉心于学习，喜欢看电影，与陈郁有精神上的共鸣，因此沟通顺畅。
周五下午放学，陈郁写完最后一道题，放下笔，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她的新同桌问：“陈郁，周末有空吗？有一部新片子上映，要不要一起去看？”
陈郁盘算了自己的周末，暂时没什么事情，正要开口答应，教室后门有人进来，喊她：“陈郁。”她转过头。
班里同学指了指后门位置，“有人找你。”“好的，谢谢。"陈郁站起来，思考了下，对同桌说，“我应该是有空的，你等我一下。”
“好喔。”
陈郁以为是柳嘉佳，或者李雪，这两人分属自己上下层，放学经常约着一起出去吃甜品逛街，想着大概是来找自己一起回家。
她走到后门，扫视一圈，没看到人。
但背对着她，面向走廊扶栏，站着一个人。蓝色牛仔外套，黑色长裤，身形挺拔，正扶着墙，低头看楼下放学的人潮。
十月的风轻柔而舒适，带着一点夏季的余热，吹着楼前的梧桐树叶子轻晃，沙沙声响。
陈郁眨眨眼，感觉到心脏忽然开始加快，站了两秒，才开口叫人：“周琰。”
周琰转过身来。
快一个月没见，周琰好像晒黑了一点，脸部轮廓更加清晰，原本偏白的肤色变成小麦色，身体也挺拔强壮不少，整个人透着一种刚毅的阳光。
只有那低垂的眼角处那颗小痣，还在一样的位置，显得他那双眼睛更加明朗好看。
大概是许久没见，他似乎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喉咙，说：“我回来了，刚好路过学校，就上来一一”陈郁直直地盯着人，视线一眨不眨地落在他脸上，隔半秒，忽然说：“你好像变黑了。”
周琰一顿，低头打量自己一眼，不太高兴，瞥人：“不好看？”
陈郁认真地注视着一个月没见的人，从他的眉眼到鼻子，而后是嘴唇，看得周琰面色发烫，忍不住要开口，“你她才微微一笑，说：“没有，是变得更帅了。”周琰耳朵一热：“别瞎说。”
陈郁嘴角笑容更大。
她很高兴，在看到周琰的那一刻，心中好像充盈了某种难以辨明的东西，连这个单调寻常的周五傍晚，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她忍住心中的雀跃，压住嘴角的弧度，“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周琰被她感染，也忍不住扬起一点嘴角：“放假了呗。
陈郁不解：“现在还有假期？”
“补国庆的。”
“哦。”
陈郁不知道大学是这么人性的，竟然能在占用假期之后还能还给他们，她只觉得能见到周琰非常开心，看着周琰的眼睛亮晶晶的。
让周琰视线都不太敢对视，清咳一声：“放学了吗？”“放学了。”
“那走。”
陈郁抿唇笑，“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书包。”走进去的步伐似乎都变得轻快，周琰就靠在后门门框上看着她，打量这个教室。不过几个月时间，他已经有种陌生的感觉，好像已经踏出许久一样。
陈郁的位置在中间靠后的地方，她走过去，旁边奋笔疾书的同学转过头来，“你忙完啦？”
“嗯。“陈郁说，然后抱歉道：“小悦，不好意思，我周末不能跟你出去看电影了，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对方好点点头：“什么事？”
陈郁转头往后看了一眼。
同桌的视线落在后面靠着门的男生脸上，然后移回来，看着陈郁，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哦，是这个重要事О
陈郁点头。
同学好奇地看看周琰，问：“你男朋友呀？”陈郁回头看了周琰一眼，认真回：“还不是，要等我十八岁。”
对方"哇哦"了一句，笑着说：“这么浪漫哦。”教室后面的周琰听到对话，耳朵忍不住红起来。虽然是事实，但怎么就这么让人羞耻。
两人沿着熟悉的校道走出去，周琰双手揣着兜，脸上还带着方才陈郁那句话带来的红晕，好在他经历半个多月的军训，被晒黑不少，暂时得以掩盖。
旁边人女孩子背着包，穿着短裙，马尾晃荡的，被风过来，有一绺发丝有一下没一下地飘在他脸上，痒痒的。周琰闻到熟悉的气温，那点热度快要掩盖不住，清了清喉咙：“要不要吃东西？”
陈郁转脸，点点头，那绺发丝收回来，他才松口气。明德学校门口的冷饮店，周琰随便点了杯柠檬水，陈郁看起来心情很好，点了一份甜滋滋的绵绵冰。周琰看了一眼凉丝丝的沙冰，“不冷啊吃这个？”陈郁摇头，眼睛亮亮：“这是他们家的新品，我一直想来吃的。”
周琰瞟一眼她穿着短袖露出来的手臂，担心她这份吃下去就得喊冷，“那怎么没来？”
陈郁看他一眼，收回视线，说：“本来想国庆跟你一起来吃的。”
周琰一顿，脸热了下，解释：“我也不知道学校会把假期征用，本来要回来的，票都买好了。”陈郁看他，说：“我知道，我也没有怪你。”“嗯。“周琰觉得自己面对陈郁，好像总是容易不淡定。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已经傍晚时分，大都回家，或者去吃饭，奶茶店里没什么人，周琰靠着椅背，看陈郁一勺一勺吃绵绵冰。
日暮时分，夕阳余晖通红，还未落下的光线透进来一点，落在两人的桌面上。
陈郁舀着绵绵冰吃，“大学怎么样？我听说大学生活很美好。”
周琰想起快一个月的军训生活，皱起眉：“目前还没感觉到，只感觉到九月份的太阳还挺毒。”陈郁差点被他逗笑，又仔细看他肤色，点点头：“好像是有点，比你之前黑了一度，不过更帅，很有男子气概。”
周琰嘴角微微翘起一点，被他压下来，是不会承认被陈郁这句夸奖夸得很舒坦的，表情淡定，语气得意：“还行吧，也就系草的程度。”
陈郁吃冰的动作一顿，冰凉的奶油味道在嘴里蔓延开，她咽下，才抬眼：“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大？”周琰点头：“是挺大，下课吃饭不用抢了，食堂挺多个。”
陈郁点头：“专业人多吗？”
周琰说：“一百多号人。”
“哦。"陈郁缓慢地舀了一勺沙冰，送进嘴里，然后才问，“有漂亮的女孩子吗？”
周琰没听出陈郁的言外之意，随口道：“不知道，没注意过。”
陈郁眨眨眼：“怎么会？你不是在美院，应该有很多才对。”
周琰还真认真想了想，然而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训中，要不就是休息，哪里有空去注意。“下次帮你看看。”
陈郁忍不住低唇笑起来。
她认真在吃桌上的绵绵冰，动作斯文又好看，周琰吸了几口柠檬水，目光扫视了一圈，最终还是落在面前人脸上。
一个月的时间没见，陈郁好像变得不太一样。皮肤更白，头发也更长，马尾垂在脑后晃荡着，有几绺发丝垂在肩膀，她的瞳仁乌黑，鼻子小巧，嘴唇因为吃冰的原因，被冻得红彤彤的。
周琰有些神差鬼使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陈郁抬起头。
他才迅速移开视线，又问了一句：“不冷吗？”“不啊。"陈郁说。
学校有漂亮的女孩子吗，周琰不知道，他只觉得面前这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突然成熟了一样。明明还是一样的脸庞，但今天就显得格外好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