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chapter 40
周琰愣在原地。
陈郁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好像这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说，多等一会儿都不行。周琰一下子没说话。
一旁的李雪早就惊讶地张大嘴巴。
陈郁其实也没有特别执着牵手，反正她耐心足够，不差这一年半载的时间，只是周琰的反应很好玩,让她觉得心痒痒，止不住的就想要试一试。
想看看他能是不是真的会答应自己。
周围的渐渐喧闹的人群，但她仿佛没看到一样，或者说并不在意，如此淡定的情绪，让周琰不合时宜地走了下神。这人有害羞的时候吗？
他表面淡定，内心已经风起云涌，偏偏旁边还有个睁大眼睛一脸八卦的人，看得他耳朵忍不住发热。好一会儿，才搓了搓手指，委婉开口：“你先比赛吧。”
陈郁眼睫眨动了下，长长的睫毛立时低垂下来，眼神里似乎有些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哦。”这个模样,好像他欺负人似的。
周琰咬了下后槽牙，没办法，只好立即又转口道：“等你…赢了再说。”
陈郁眼睛抬起，察觉到一点可能，似乎又透出一点亮：“真的？”
周琰“嗯"了一声，耳朵微热。
陈郁心满意足地下去，回到候场区准备比赛。周琰坐在椅子上，整个人的情绪还未完全从刚才那句话的带来的震惊中回神。
这人真的，哪里来的执拗。
垂眸缓和好半响，周琰才整理好情绪，结果转过脸，就看见一双八卦促狭的眼睛。李雪无声"哇哦”了一句，张了张嘴，似乎要说什么。
周琰感觉不是什么好话，立即阻止她：“你先别说话。”
………“李雪只好把满腹的好奇压下去，但还是憋不住，挤眉弄眼地说，“陈郁好勇敢噢。”
周琰…”
候场区，陈郁已经准备好准备上场，周琰这才将视线落在她脸上。好像认识她就没见过她敷衍对待的时候，做任何事都态度端正，耐心十足，学习如此，运动如此，连追人…也是如此。
周琰想到就有些脸热，目光移向场上站着的人。陈郁表情认真，这还是他第一次从陈郁脸上看到如此势在必得的表情，双眼微凝，全神贯注，架势很足，好像不赢下这场比赛誓不罢休。
他往后靠在椅背上，慢慢的，嘴角一松。
怎么回事，感觉心里怪舒坦的。
比起上次跟他打着玩时候的时候，这一次显然技术提高了几个层次，尽管只是业余，但外行的人看来，已经很精彩。两人攻击防守的速度极快，小小的羽毛球仿佛变成具有攻击力的武器，破风飞行中带着凛冽的力量。周琰也逐渐被比赛吸引。
第一局比分咬得很紧，对方的水平也不低，至少状态很好，不过陈郁的反应速度很快，扬手回击的力道很足。有来有回的比赛看起来就赏心悦目，周琰很少看这类球赛，也不由得被吸引。
两人一来一回，得分相当。
看着看着，目光就忍不住从交手的动作，落到打球的人身上。
陈郁白皙透亮的小脸专注、明亮，跑动、抬手、动作迅速而利落，双眼微凝，嘴唇紧抿，发丝随着跃动而扬起，中控的体育馆下落下一点光线，在她周身好似蒙着一层光圈。
像在发光。
周琰还是第一次看到陈郁这个模样，胸腔里的心脏不自跳快了下。
场上有微小的讨论声，虽然观众没有几个，但大家注意力都被场上比赛吸引，每当有人赢球的时候，台下就会发出欢呼声，不管是哪一方，气氛很好。
第一局陈郁获胜。
周琰轻轻往后靠在椅背上，吐出一口气。
旁边的李雪完全忘记自己是来跟同班同学加油的，俨然化身陈郁的迷妹，朝她飞吻：“哇，陈郁你好帅啊！”周琰被这大嗓门吓一跳。
陈郁刚好走到休息区休息，喝完一口水，听到声音，立即朝这边看过来，朝李雪点了下头之后，视线准确地找到周琰。
脸颊因为十几分钟的剧烈运动，微微出汗，发丝黏在额头上。她抬着头，隔着十来米的距离，视线落在他脸上，似乎笑了下。
周琰耳朵一热。
李雪积立即扭头看他，“陈郁好像在看你。”周琰神情很淡定：“是吗？不是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还是你比较好看。”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
憋了大半天了，李雪好奇心爆棚，眼下终于忍不住，问：“我能问问，你俩怎么认识的吗？”
周琰瞥她一眼：“你怎么不问陈郁。”
李雪说：“我跟她现在不是一个班，平时见面不多。”周琰瞥她：“那就是关系没到，关系够好隔几个班都能聊。”
这人怎么这么会戳人肺管子，李雪服气，又有些得意道：“我们初三的时候确实关系一般，不过我们现在微信经常聊天呢。”
“恭喜。”
李雪自从上次图书馆碰上之后，因缘际会跟陈郁倒是熟悉了一点，所以上次书店碰上才能聊起来，而且自从那次之后，她发现跟陈郁的聊天频率也神奇的上升了。“没想到学霸喜欢人是这样的。“李雪嘀咕一句。“为什么一般？"周琰想到什么，瞥一眼人，“你们孤立她？”
“怎么可能？“李雪大为震惊，“陈郁可是初中三年次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大家佩服她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孤立她。”
“那怎么？”
李雪想了想，说：“也不是关系一般，也还行吧，就是她比较不爱跟我们一块玩，性格比较……独立。”周琰懂了：“人家学霸，当然不喜欢瞎玩。”李雪无话可说，只好嘀咕道：“我们也不瞎玩好吧。”周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有的人就不爱社交，况且他也觉得陈郁这样一心向学的态度很好。反正他是不能够的做到的，所以碰到这样的人只会觉得牛逼。他重新看向场内，陈郁已经休息完毕，重新拿着球拍上场。
第二局对方的状态好像调整过来，局势看起来比第一局还胶着，李雪紧张的都快把加油棒捏爆了。周琰也有些紧张，不过不知道怎么，总觉得陈郁不会输。他视线落在陈郁身上，心脏好像变成一颗羽毛球，随着陈郁的动作飞来飞去。
对手水平也很高，最后陈郁以2分之差落败。周琰靠在椅背上，目光跟着陈郁。她走到休息区喝水，随行老师正在跟她说什么，状态看起来还算正常，没有露出气馁紧张的表情，不过也许是陈郁本身情绪就比较稳定。
但旁边的李雪也一脸着急：“这个人很厉害啊，竞然还能赢陈郁。”
周琰其实不太懂羽毛球，闻言问：“你怎么知道她厉害？”
李雪说：“因为陈郁初中就打了，当时徐昊还跟她一个队呢。”
周琰眉心一蹙。
李雪说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闭嘴，转移话题：“哈哈，所以说局势还挺胶着。”
周琰垂着眼，表情臭臭。
李雪忍不住开口：“你刚刚要是答应陈郁就好了。”周琰扫过去一眼：“答应什么？”
李雪眼睛带着跃跃欲试的八卦心心思，“赢球可以牵手什么的……说不定现在已经结束了。”
周琰无情道：“你话真的很多，我算是知道陈郁为什么不爱跟你玩了。”
李雪胸口陡然中箭，郁闷地转过去，不敢多问。周琰视线看着场上人，双手瑞在兜里。
陈郁仰头在喝水，额头上的发丝被汗浸湿，贴在脑袋上，显得她的脸更小了。脸颊很红，胸膛微微起伏，隔着一段距离，都能看出她体力消耗不少。
近半个小时的运动，陈郁又不是经常训练，这样的强度的确是会感觉到累，也的确可能会影响到第三局的发挥。右手在口袋里，摸到手机，周琰垂着眼，手指在屏幕闪点了点。
后面有人在说话。
“那个小姑娘还挺厉害，珊珊怕是不好赢。”“怎么一个业余比赛也这么拼呐，又没什么奖，哎，真的。”
“没事，赢不了还有下次呢。”
“输了要哭，你哄？现在的小姑娘真是，胜负心这么强噢。”
余光里，身后是一对父母，眉头紧锁，一脸担忧，小声地窃窃私语。
周琰眉心拧着，忍着转头教训人。
旁边李雪回完信息，开始紧张：“你说陈郁会不会赢啊，哎，她好像没输过，要是输了会不会难过？”“输不了。”
李雪惊讶：“你这么相信她。”
周琰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信心，但好像莫名就觉得，陈郁从不会没把握的事，哪怕是打个羽毛球。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闪划拉了下，找到陈郁的头像，点开对话框，打字，然后发送。
一套动作迅速流畅。
另一边，陈郁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她脸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红，额头上满是细汗，伸手擦了擦，点开手机。
明明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但莫名就好像人在面前，周琰感觉有点热，不知道时不时这体育馆太闷的原因。他看见陈郁点开手机，大约是看到她发过去的信息，因为她动作停了下，然后抬起眼，视线朝这边看过来。周琰感觉脸上有一股热意涌起来，他抬手蹭了下鼻子，眼一掀，视线隔着几排位置，与陈郁撞上。周围都是人，他只感觉到自己心脏在砰砰跳。陈郁收回视线，低头打了几个字，手机一震，周琰迅速拿起来。
前面的他发过去的信息，后面是陈郁的回复，一上一下，那么自信又坦荡。
。：我答应你
c：怕我输？
紧接着，屏幕闪跳出下一条消息。
c:你不答应我，我也会赢的
第三局比赛开始，陈郁走进场内。
不到14分钟，比赛结束。
陈郁速度急，杀球猛，反应快，完全跟上一场不一样，打得对方手忙脚乱。这俨然成为了她的主场，她像一阵风，安静，却又坚不可摧。
最后一球，她扬手一拍，羽毛球如同一颗划过的流星，一闪而过，而后重重砸在地上。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周围响起热闹的欢呼声，都在为陈郁鼓掌，李雪也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的天呐，陈郁你好棒一一”陈郁马尾飞扬，脸上带着热汗，发丝黏在侧脸上，胸腔在急促喘气，心脏还因为急速猛烈的运动快速跳动着。她喘着气，转向观众席，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周琰也站了起来，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陈郁从未觉得有什么胜利是特别的，从小到大，她拿过许多第一名，但这一刻，她的确因为赢下这场比赛而感到开心。
她直直地看着周琰，感受着胸腔跃动的心跳，朝他粲然一笑。
她像一株生机勃勃的青竹，安静又坚韧，并不那么突出，但却带着源源不断的丰盈又坚韧的力量。隔着人群，周琰与陈郁对视。
心脏砰砰的在跳动，完全停不下来。
大大
陈郁赢下比赛，奖金的确少得可怜，五百块，还颁发了一张证书和一束花。学校之间的友谊比赛，纯粹的靠众人的兴趣才存在。
她去休息室换衣服，周琰在场馆外等她，陈郁跟带队老师告别，拿了自己的东西，往门口走，走着走着，脚步也不由的轻快起来。
远远的，周琰靠在门口墙上，三月的阳光热烈而不燥，微风徐徐，垂着少年的发丝，显得他特别好看。陈郁抿了下唇，然后朝他走过去。
周琰他侧对着人，低着眼，正在回信息，听见脚步声，抬起头看过来。
陈郁已经换好了衣服，除了脸上还带着强烈运动过后的红晕，眼睛黑亮，整个人干净而清透。
周琰收起手机：“好了？”
陈郁点头。
周琰问：“不用跟你老师一起回？”
陈郁摇头：“我跟她们说我有事先走。”
周琰“嗯"了一声，低头看着人：“恭喜你，赢了。”陈郁露出一点笑，很浅，方才那个灿烂的几乎耀眼的笑容好像是错觉，周琰忍不住低眸打量人，脑海里浮现刚才那一幕。
他从不知道，陈郁笑起来原来这么好看。
他移开一点视线：“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陈郁的确感觉到有一点，于是点点头。
近一个小时的强烈运动，那么大的体力消耗，不饿才怪。周琰也没跑远，网上搜了下，就近找了个小餐馆，干净，整洁，看起来味道还可以。
找了靠窗的位置，点了两碗混沌，小笼包，也许是正饿了，陈郁吃完，觉得胃里面暖洋洋的，非常舒服。两人吃完，沿着街道慢慢走。
陈郁还在回想方向的比赛，思绪还因为高度兴奋也没有沉静下来，话也变得有些多：“第一局的时候对方状态很好，我差点以为要输了。”
“你打得很好，赢也正常。”
“你觉得我会赢？”
周琰低头看她：“你不是比我更有信心？”体育馆外的街道没什么车流，行人也聊聊，两旁的树木不知道是什么品种，长了一树粉色的小花，随着风吹过，悠悠地落下来。
陈郁感觉风中好像带着奇怪的燥热，叫她脸颊忍不住发烫，“这种比赛，信心是一定要有的，否则不是没比就输了。”
周琰看向她：“是吗？”
陈郁仰头与他对视，周琰眼皮低垂，睫毛在眼睛下方留着一道阴影，他看着，然后移开一点视线，“要回去吗？”她站在原地没动，敏锐的察觉到周琰眼睛里那一丝羞怯的躲闪，忽然问：“第三局之前，你给我发的信息，是什么意思？″
风吹过，树叶沙沙响。
周琰视线移过来，隔半秒，说：“字面上的意思。”阳光从树梢落下来，在少年脸上落下斑驳的光影，鼻梁挺直，嘴唇红润，单眼皮低垂着，眼尾出的小痣惹眼得很。
陈郁忽然有点紧张：“所以，你说的话算数吗？”周琰明知故问：“什么话？”
陈郁脸颊在发烫：“赢了的话，可以，牵手。”风吹过，一朵粉色小花从树上掉下来，刚好落在陈郁肩膀上，周琰伸出手，轻轻帮摘掉。
他移开视线，隔半秒，又移回来。
蓝色外套外的耳朵尖红得透明，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下她的指尖，而后往前，慢慢握住。
迅速又轻缓。
生涩又紧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