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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双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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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72章【双章】

薛满得到祖父的确切承诺,前提是她恢复记忆,在此之前,不得偷偷去找许清桉,为薛家和恒安侯府惹来非议。

薛满慨然应允,她不主动找少爷,等少爷来见她总行吧?唉,今日少爷肯定非常忙碌,忙得忘记了他们的约定。无碍,等明日…后日……还有许多日子能够见面。

她耐着性子回去跟吴嬷嬷练习礼仪,练至亥时末才歇,闭上眼便进入梦乡。明荟蹑手蹑脚地退到外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太爷与小姐说话时,她站在不远处,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楚。什么许少卿、恒安侯府、与端王殿下解除婚约……

小姐果真不喜欢端王殿下了!在离开的半年里,竟是与那恒安侯世子形影不离吗?但想解除与殿下的婚约,定没那么简单。明荟彻夜难眠,想恒安侯世子是怎样的人,待小姐好不好,小姐又能不能顺利解除婚约……

翌日,明荟按照吴嬷嬷的吩咐,一大早便喊醒薛满。薛满睡眼蒙陇地醒来,明荟撩开两侧纱帐,"小姐,吴嬷嬷已经来了。”薛满盯着她青灰泛肿的双眼,好心心地道:"梳妆台上有盒玉容膏,你拿去擦在眼周消肿。”

明荟知晓那是端王特意送给小姐的好东西,忙要推辞,便听她道:“你不收,便将东西直接扔进湖里。”

明荟改口:“奴婢收,奴婢马上去用,小姐待奴婢真好!”她替薛满梳理长发,眨眼便挽了个精致繁复的发髻,又往乌发间点缀几枚小巧玲珑的珍珠发饰,更衬薛满肤如凝脂,花容月貌。薛满也当过“婢女",但她伺候人的功夫烂到家,许清桉严禁她动手,只许她动嘴,“你学盘发学了多久?”

“奴婢从小伺候您,七岁时便会盘发,至今已有十一年。”“你会盘男子的发髻吗?”

“奴婢会。”

“那你有空了教教我,我学最简单,最容易上手的那种便成。”“小姐要学,奴婢随时能教。"明荟笑道:“小姐身边的四大丫鬟,每个身上都有一项特长,譬如奴婢擅长盘发,明萱擅长刺绣,明荷、明芙擅长下厨和制香。”

“那护卫们呢,也各有所长吗?”

“是,云护卫们也是各有所长。"明荟软声道:“小姐,我们都很有用。“请您将来不管去哪,都带上我们同去,好吗?天未大亮,薛科诚已出门前往旧宅,薛满强撑着眼皮,慢吞吞地前往膳厅。薛府的早膳琳琅满目,比瑞清院更为丰富。明荟替她盛了碗香菇鸡丝粥,布好配菜,安静地退到一旁。薛满尝了温粥,白粥顺滑,鸡丝鲜美,其味无穷。是少爷喜欢的味道呢……

她心不在焉地用膳,越吃越觉得困,脑袋开始小鸡啄米,一下又一下地往前坠。

明荟忍俊不禁,正要出声提醒,被进门的裴长旭摇头制止。他悄无声息地靠近薛满,在她眼睛眯成一条线,差点给满桌饭菜磕拜时,探掌接住她的额头。

薛满睁眼,侧首,对上一双明亮温煦的眼眸。裴长旭道:“阿满,你快睡着了。”

薛满猛地坐直身子,使劲抹着被他碰过的额头,“你怎么又来了?”裴长旭道:“你忘了?母后叫我上午跟你一起练习礼仪。”是有这么回事。

薛满对薛科诚、薛皇后两位长辈束手无策,若他们蛮横不讲理便罢了,偏偏他们的疼发自内心,她捏着鼻子也得顾全大局。唉!

薛满不再跟裴长旭较劲,裴长旭坐到她对面,薛满吃什么他便吃什么,妥妥一个学人精。

用好膳后,两人一起接受吴嬷嬷的教导。薛满不知,裴长旭根本不用特意复习礼仪,他自小在景帝跟前长大,学识品德、言行举止皆是皇子表率,区区祈福怎难得倒他?但他不肯放过与她见面的机会,能处半日是半日。半日转瞬即逝,裴长旭得前往皇宫与锦衣卫计议要事,薛满没有留他用膳的意思,他并不强求,“过一会,太医院的院使关少云会上门替你诊脉。”“哦。”

“你配合关院使治疗,我便将云斛毫发无伤地还给你。”何意?不配合的话,他还想将云斛缺胳膊少腿地还回来吗?薛满忍住找碴的冲动,“行了,我知道了,你赶紧走吧。“走走走,走得越远越好。

裴长旭意外她能配合,走到门口忽然回身,“阿满,我还会回来的。”…这听起来很像话本中大反派的戏词。

午膳后,关院使如约而至。他是太医院的老人,见过无数达官贵人,治过无数疑难杂症,深知谨言慎行的道理。端王请他来看病,他便专注看病,其余一概不问。

他按照往常的步骤,先把脉看诊,再事无巨细地询问病情,三思而后,开出一副药方。

“下官会请人送来药材,薛小姐使婢女每日煎三副,按时服用,若有不适,随时派人通知下官。”

面对端王未婚妻,关院使面带笑容,一口一个下官,态度好不谦卑。伸手不打笑脸人,薛满应道:“好。”

关院使又道:“等圣上的祈福结束,下官打算隔两日上门为您针灸,您看如何?”

薛满恹恹点头,"嗯,有劳关院使。”

关院使拱手,“能为薛小姐看病,实乃下官之……”送走关院使,薛满想放会空,吴嬷嬷便往她面前一杵,恭恭敬敬地道:“薛小姐,您该继续了。”

薛满眨眨眼,对吴嬷嬷撒娇:“嬷嬷,我练不动了,想再休息会儿。”吴嬷嬷笑道:“等石窟祈福结束,您想休息多久便休息多久。”薛满的偷懒计划没有得逞,唉声叹气地起身,下一瞬,门外响起裴唯宁的声音,“阿满,我带糕点来看你了!”

薛满立即看向吴嬷嬷,吴嬷嬷无奈,“一刻钟,至多一刻钟。”裴唯宁为薛满争取到一刻钟的休息时间,她将各色糕点摆上桌案,桂花糕、豌豆黄、松子穰、水晶饺,还有盏红枣血燕。“我本想给你带壶缥玉酿,但想到你三杯醉的酒量,便换成了红枣血燕,给你补补气血。”

“我酒量那么差?”

“是啊,除去果饮,普通酒三杯便醉。”

“我喝醉后会发酒疯吗?”

“你还好,比平日絮叨一些,喜欢将东西吃到撑为止。不像我,喝醉后喜欢折腾旁人,有回竞然逼林何举正月里下水,非要他给我捉蝌蚪回来。”薛满知道林何举是她的侍卫,是名俊健利落的青年,“他照办了?”“当然照办,林何举最听我的话。"裴唯宁悻悻然:“皇兄得知此事后,将我骂得狗血淋头,称再有下回,他便将林何举从我身边撤走。”是挺该骂的。

薛满咬了口松子穰便放下,不敢再多吃。

裴唯宁问:“你怎么不吃,是不喜欢吗?”薛满道:“皇后娘娘说我脸变圆了,我得克制些食量。”“哈哈哈,阿满,你真是一点没变,又爱吃又怕胖。"裴唯宁笑出声,不无感慨,“我记得你离开京城前,也是日日跟着吴嬷嬷学习礼仪,每天愁眉苦脸又得咬牙忍着。等休息时候,母后便会叫御膳房做你喜欢的糕点,你当时最爱花折鹅糕,经常打包回府。”

“你觉得我是从前好,还是如今好?”

“都好,都好。”

但其余人不这么认为,都想叫她变回从前。薛满若有所思,“我问你个问题,你得如实回答。”

“你说。”

“怎样能叫你三哥主动跟我解除婚约?”

裴唯宁一时语塞,半年前她偷听到三哥与江家妹妹的事,担心三哥会重蹈覆辙,再次辜负阿满。谁能想到风水轮流转,三哥成了被嫌弃的那一方?她道:“阿满,即便父皇下旨要解除婚约,三哥亦不见得从命。”“我也曾怀疑三哥对你的感情,以为你喜欢他更胜他喜欢你。但你离开的半年内,三哥寝食难安,性情大变,对我和母后不假辞色,比之前那次更失魂落魄。”

“之前哪次?”

裴唯宁双手搭膝,小心翼翼地道:"追本溯源,那才是你离开京城的心结。在你十二岁那年,我们结伴前往江南游玩,你偶然间救一一”“停,先别说了。"薛满的心口窒闷,“我还没准备好。”裴唯宁理解她的心情,对阿满而言,那是仅次于至亲们离世的痛苦记忆,“不着急,等你准备好了,我再告诉你所有的事情经过。”“薛小姐,时间到了。”

吴嬷嬷适时打断她们的对话,薛满仓皇离开,裴唯宁反倒长舒了口气。阿满愿意了解过去,恢复记忆便指日可待,等那一日到来,她必定会打消解除婚约的荒谬念头。

她心情大好,哼着小曲往外走,林何举亦步亦趋地跟上,“公主,您要回宫吗?”

“不回,我打算再去个地方。”

“您想去哪里?”

“林何举,你猜猜我要去哪,猜中有奖。”林何举冥思苦想,脑中灵光一现,“大理寺?”裴唯宁喜笑颜开,“不愧跟了本公主多年,脑子灵光了不少,回宫后记得去库房领赏!”

公主的座驾第二次来到大理寺的门口,这回裴唯宁没有干等,派林何举直接去问门卫,“许清桉,许少卿可在?”

门卫往侧边一指,“那不是吗?”

林何举望去,见许清桉正牵马走出,身后还跟着两名府兵。林何举朝他抱拳,笑容爽朗,“在下林何举,见过许少卿。”许清桉认出他是七公主身边的侍卫,眼也不抬地道:“本官要外出查案,便不跟林侍卫寒暄了。”

林何举站到他身前,比了个请的手势,“我家主子正在马车上等着,还请许少卿借一步说话。”

“不合适,没时间。"许清桉淡道:“请林侍卫让路。”林何举当然不肯让开,"您清楚我家主子的脾气,总不想都察院的事再来一次。”

门卫及那两名府兵听得饶有兴趣,青年口里的主子似乎大有来头,是谁,跟许少卿在都察院发生过何事?

许清桉却不为所动,“你家主子不怕闹到御前,本官更不会怕。”说罢,他绕开林何举往外走,对路边的马车视而不见。裴唯宁本掀着一角在偷看,见状露出半边脸,“许清桉,你先别走,我有话要跟你说!”

这是她第一次对他舍弃尊称,将彼此放到平等的位置,原以为他会领情,岂料他利落地翻身上马,目视前方,对身后的府兵道:“抓紧赶路,争取在天黑前回来。”

……“裴唯宁咬牙切齿,“我是来跟你道歉的,是道歉,不是找麻烦,你听到没!”

许清桉双腿一蹬,马儿开始往前跑。

裴唯宁被无视的彻底,气得拍向窗框。林何举忙小声道:“殿下,许大人正要外出办事,您不如另选个时间再来。”裴唯宁瞪着那道逐渐走远的背影,郁闷之余,掀帘大喊:“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她改变主意,向我打听起过去了。想必过不了多久,她便能归于正轨,忘掉那些多余的经历!”

话音刚落,许清桉的身影已消失在长街尽头,裴唯宁没有看见他的背影笔直,直到隐隐发僵。

才回去一日,便改变了主意?

不,绝对不会。

他想,阿满意志坚定,岂是左摇右摆之辈?等他今日查完线索回来,自会去薛府见她。

回是回不来的,许清桉因"意外"耽搁了回程,幸亏临别前叮嘱过空青,继续往薛家送信。

空青自以为圆满完成任务,岂料两封信都被门房烧毁。薛满连续两天等空,忙碌之余腹诽:好你个许清桉,说话不算数,小心吃果子必吃到虫,还得是半条的!

想起两人吃卢橘的那段糗事,她一时笑又一时恼,早知便不捡回那筐卢橘,叫他一人吃到虫该多好。

经过黑天白夜的练习,可怜的薛满在石窟祈福当日,又被早早地喊起床,送进宫中梳妆打扮。

薛皇后在正殿中上妆,薛满在侧殿里由宫人整理服饰,难得的是裴唯宁也起大早,特意陪表妹解闷说话。

“你今日不去吗?"薛满问。

“我不去,石窟祈福向来只有帝后与储君能去,此番你与三哥同去,已经惹来许多非议。”

薛满蹙眉,想也知道那些人在非议何事。

裴唯宁道:“你不用担心,父皇做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有皇兄和母后在,无人敢到你面前找不痛快。“顿了顿,又道:“也不是,兴许有人会触你霉头。”“谁?”

“太子妃蒋芸娘,你记得她吗?”

薛满摇头,“她跟我不对付吗?”

“是跟我们不对付,打小便不对付。"裴唯宁撇着嘴道:“她那人,啧啧,没嫁给太子哥哥前,她自诩京城贵女的典范,推崇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那套,最爱到处送人《女德》《女诫》。言语间总挤兑我们,称我们爱看的那些话本子是异想天开,是胡说八道。”

“我们爱看哪些话本子?"她也不记得了。“当然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情情爱爱。"裴唯宁兴致勃勃地道:“你从前爱看江湖侠客和医女的故事,我爱看千金小姐和…”“咳咳,具体细节等私下再说。"薛满清清嗓,还有好多宫女在呢,“你继续说太子妃的事。”

裴唯宁道:“蒋芸娘当上太子妃后,气焰更为嚣张。她几次三番对我阴阳怪气,说我年满十七还未定亲,成日只知道往外跑,这样跳脱的性子,没有哪家公子能瞧得上。”

“她敢这么和你说话?”

“不是原话,但意思都一样。"裴唯宁哼道:“她倒是性子好,成日不是忙着追儿子,便是忙着给太子哥哥安排红颜知己。她一共带了十个婢女进东宫,已经送出去三个,剩下的七个也留不久了。”

“……“薛满震惊,“她不喜欢太子吗?”“喜欢在权势面前一文不值,太子哥哥是储君,除去太子妃,还纳了两个侧妃和好些良娣、美人。太子妃明面上是大度,实际上是固宠,想将太子哥哥留在自己宫里。"裴唯宁冷笑,“说起来,不久前我遇到太子妃和荣国公家的刘五私聊,你猜她们在聊什么?”

薛满配合地问:“她们聊了什么?”

“刘五说喜欢三哥,愿意给三哥当侧妃,请太子妃帮她到三哥面前说情。”好事啊这!

薛满正想拍手称快,裴唯宁又道:“可惜三哥不会纳妾,刘五也遭到了报应。哈哈,她父亲参与前户部侍郎贪墨一案,被太子哥哥捉拿归案。父皇收回了刘家爵位,刘五虽逃过一劫,没被卖入教司坊,但往后在京城嫁娶难如登天。”薛满叹息,刘五小姐的父亲犯了罪,身为子女,刘五小姐理当受其牵连。她只遗憾刘五小姐的抱负未展便已夭折,“还有谁想嫁给端王做侧妃?”裴唯宁瞥见门口的伟岸身影,机灵地道:“我向你保证,三哥绝不会纳侧妃给你添堵。”

“那可说不准。"薛满低头拨着腰间环佩,“同为皇子,太子能纳满宫佳丽,亲王也不例外。以他的身份样貌,今日有刘五小姐,明日便该有周六小姐,吴七小姐,郑九小姐。天涯到处是芳草,我们该劝他为子嗣着想,娶个不介意他三妻四妾的贤妻……

等等,没声音了,裴唯宁和宫女们呢?

薛满后知后觉地回头,恰好对上裴长旭温润的目光。他道:“表妹的好意注定落空,本王此生认准了你,若有子嗣,只会由你所出。”

劝端王解除婚约的话,薛满已经说厌了,他简直比宝姝的牛牛们还要倔,又或者他是自尊心过剩,不愿意做被解除婚约的那一方?薛满拍开他的手,根本不接他的话,“你来做什么?”“来看看你。”

“我又不会丢。”

“那可不一定。"裴长旭顿道:“阿满,我不认识刘五小姐,更不会答应太子妃的无理要求。”

薛满道:“太子妃是你的长嫂,按照古训,长嫂如母,你该听从她的建议。”

裴长旭轻笑,"本王的母后健在,轮不到旁人指手画脚。”他总有话反驳!

薛满懒得跟他辩论,坐到桌旁,斯文地抿着茶水。裴长旭趁机将她认真端详一番,因他们还未成亲,薛满无法穿正式的王妃冠服,但衣着配饰仍比平日华丽繁复,通身光彩动人。

他想起她试穿婚服的那一幕,鲜红嫁衣,娇艳少女,她今生注定是他的妻。“看够了没?"薛满斜睨着他,“你没有正事做吗?”裴长旭笑着叮咛:“多谢表妹挂心,我是该走了,待会我要统领十二卫护驾随行,不能时刻陪在你身边,你记得跟紧母后,有事随时叫人来找我。”好不容易赶走裴长旭,薛满歇了歇,去正殿拜见皇后,姑侄俩没说几句话,便听宫女通报太子妃在门外谒见。

薛皇后面不改色,以指尖轻触鬓间的五尾凤钗,“阿满,你帮姑母瞧瞧,这只钗是不是有些歪?”

不等薛满回话,吴嬷嬷已恭敬退下。薛满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装模作样地替薛皇后扶钗,“姑母,好了,如今不歪了。”薛皇后满意地点头,接过宫女递来的温茶,“祈福需要三个半时辰,期间不可进食用水,你赶紧用些糕点,以免待会支撑不住。”薛满听话地吃了两口糕点,话中难掩探究,“姑母,您不喜欢太子妃吗?”薛皇后佯怒,"出了趟宫,你倒染上小宁口无遮拦的毛病。”薛满说得头头是道:“我虽然失了忆,却能感受到姑母待我是真好,姑母既然待我真好,我说话便不需要战战兢兢。”薛皇后难免感到愧疚,阿满从前虽乖巧懂事,但到底少了一份恣意任性。若她不曾幼年失父失母,想必与小宁的性格相差无几…她拍拍薛满的手,“你说得没错,在本宫心里,你与小宁一般无二。”“那您对太子妃?”

薛皇后的唇角浅了一分,“太子妃年轻气盛,偶尔也该磨磨性子。”过了一刻钟,薛皇后宣太子妃进殿,薛满望着门口,见到一名年轻女子进门,她冠服靡嫚,容颜称不上绝丽,却另有一番秀净倩善。咦,看起来像个好人。

薛满暗自嘀咕,见太子妃朝皇后行礼,便也跟着起身,朝太子妃躬身行礼。太子妃蒋芸娘一脸浅笑,“阿满妹妹,好久不见。”薛满道:“是,好久不见。”

蒋芸娘笑道:“我瞧妹妹气色红润,身体已然大好,真是可喜可贺。”薛满一板一眼地回:“多谢太子妃吉言。”蒋芸娘掩唇,“待你与三弟成婚,我还有数不胜数的吉言要说给你听。”“…“薛满无话可说。

薛皇后慢条斯理地放下茶盏,“本宫听闻,太子的侧妃日前查出身孕?”蒋芸娘笑容一僵,复又落落大方,“回母后,确有此事,太医诊出席侧妃已有两月身孕。”

“待会本宫叫人送些补品到侧妃宫殿,再命太医随侍东宫,务必保证席侧妃安神稳胎。"薛皇后道:“东宫如今阴盛阳衰,你身为太子妃,该多为皇嗣操心才是。”

蒋芸娘平易逊顺,“母后所言极是,儿臣定当尽心尽大……薛满看得叹为观止,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薛皇后与太子妃是亲婆媳呢!但据裴唯宁所说,太子并非薛皇后所出,太子妃更是表里不一,啧啧,皇宫里真是深晦莫测。

吉时到,薛满跟在薛皇后、蒋芸娘的后面,坐上步辇来到宫门。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宫门前已列好仪仗,旌旗高耸,烈烈飘扬。一眼望不尽的卫兵队如松柏林立,威风凛凛。队伍的中央是由六匹骏马牵骑的龙辇,车壁雕龙刻凤,镶金嵌玉,处处彰显天家奢贵。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由众人簇拥着靠近,他眉目深沉,龙威凌霄,步伐坚决果断。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年轻男子,面貌清隽,神态温顺,正是太子裴长泽。薛满随着旁人一同下跪,震天的喊声响彻云端,“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景帝抬手,“诸位平身。”

众人谢过恩后起身,景帝走到薛皇后面前,不经意地扫了薛满一眼,“朕瞧阿满恢复得不错。”

薛满忙又行礼,“多谢圣上夸赞。”

景帝并未多停留,与皇后一起登上龙辇。裴长泽随后上前,对薛满关心道:“阿满,孤听说你因病忘了些事,莫非把孤与茹楠都忘干净了?”薛满含糊其词,“嗯,没错,大概就是这样。"连亲表哥都不记得,怎会记得不亲的表哥和侄女?

裴长泽苦笑,“要茹楠知道此事,她恐怕要伤心欲绝,到你府里哭闹半天。”

薛满听裴唯宁说起过东宫的几个重要人物,也知晓她与太子的女儿关系亲近,但现在的她很难感同身受。

裴长泽道:“这样吧,孤改天带茹楠去你府上拜访,她半年未见你,日日在孤的耳边唠叨,孤的耳朵都快长茧了…”薛满正要婉拒,太子妃忽然柔声提醒:“殿下,您该上辇了。”裴长泽道:“好,阿满,孤过后再找你,到时候给你带好吃和好玩的东西。”

太子与太子妃并肩离去,太子妃目视前方,和善的面具隐有裂缝。天真蠢笨的黄毛丫头,哪里配得到那么多人的疼惜!他们走后,薛满终于能坐上车辇。祈福出行的车辇不似寻常马车那般密不透风,两侧以轻纱遮掩,朦胧可窥其影。

正因如此,薛满正襟危坐,不敢有一丝松解。队列缓慢启动,薛满看似端方,实则在脑中想着有的没的。瑞清院的鱼喂了吗?阿大、阿理、阿寺它们还好吗?给何湘和宝姝的信和袖炉到哪了?少爷可知她今日要随行祈福……

一匹高头骏马靠近车辇,跟着它的速度缓步向前。薛满侧首,透过轻纱,见到一身骑装,宽肩窄腰的裴长旭。此刻的他褪去温雅,十足的英姿飒爽。他短暂停留后便驱马离开,百忙之中用行动告诉她,她不是孤身一人。薛满轻哼:她有少爷,从来不是孤身一人。大驾离开皇城,驶入城中街道,所到之处鼓乐齐鸣,披红挂彩,两旁皆有卫兵把守。百姓们被拦在绵延不断的红绸后,摩肩接踵,举目眺望,争相瞻仰天子一年一度的祈福出行。

车辇中的帝后、太子夫妻均看不清容颜,唯有骑行在外的端王裴长旭意气风发,宛如天神降临凡世。

人群里响起阵阵欢呼声,充满对天家的尊崇敬畏,对太平盛世的欢欣意足。薛满切身感受到,成为皇家一分子能收获何等至高无上的煌荣,但比起时刻紧绷的状态,她更喜欢瑞清院中随性惬意的生活。三个半时辰,她要坚持三个半时辰!

时间随着喧嚣流淌,一个时辰后,大驾终于抵达郊外的石窟山麓。石窟群雕依山而建,大佛高约六丈,宝相庄严,结珈趺坐,气魄宏大。它身旁环绕着无数小佛,姿态各异,栩栩如生。

这座石窟是太祖高帝登上宝座后,耗时二十三年打造的一处圣地,常年香火不断,寓受佛祖保佑,大周朝千秋万代,寿与天齐。石窟寺的方丈率领寺人们下跪,在袅袅佛香中喊道:“吾皇万岁,龙体安康,万寿无疆!”

围观群众亦是高呼:“吾皇万岁,龙体安康,万寿无疆!”景帝便在这一阵阵的高喊中下车,朝四面八方的百姓们朗声道:“祝我大周国运昌盛,江山永固,繁荣和平!”

“吾皇万岁!“国运昌盛!”“江山永固!”围观的百姓们张袂成荫,人声鼎沸,多数人陷入得见龙颜的极端兴奋中,少数人则另有谋算一-譬如江书韵,又譬如颜筱筱。江书韵不认识颜筱筱,颜筱筱也不认识江书韵,但她们恰好挤在一处,恰好同时关注着端王殿下。

江书韵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端王,忽听有人幽幽开口:“殿下卓尔不凡,实乃天人之姿。”

江书韵不予搭理,对方继续道:"薛小姐真是好福气,能得到殿下的痴心爱恋,病重仍旧不离不弃。”

江书韵溢出一阵轻咳,自那晚近水楼的风波过后,她便染上风寒,身体愈发病弱。她本该在别院中好好休养,但听闻薛小姐随帝后、端王一道石窟祈福,她强撑着病躯出门到此,为的是一睹对方真容。人群拥挤,空气污浊,痴女喃语……都抵不过她想见薛小姐的心。见面是第一步,她真正想做的是找到对方,告诉对方恒安侯世子的婢女之事,看看对方能否毫无芥蒂。

她得不到殿下,那婢女更休想脚踏两只船。痴女没有察觉她的心潮澎湃,自言自语道:"薛小姐的病一好,殿下便跟着神采飞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欢悦。也好,总比之前那般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要好……”

江书韵不由侧目,打量起说话的年轻女子,样貌称得上闭月羞花,可惜气质浓艳,不显矜贵。

她道:“听你所言,莫非你认识端王殿下?”年轻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不过是大梦一场,醒后徒留怅惘。”眼见江书韵要想歪,颜筱筱忙解释:“我偶然间与殿下有过几面之缘,连话都没说过一句,只感慨世间竞有这般优秀痴情的男子。”江书韵道:"你喜欢端王殿下。”

她这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颜筱筱矢口否认:“不,我不喜欢殿下,我心中已有喜欢的人,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嫁给他。我明日便会启程回家,过不了多久,我便能如愿嫁给他。”说到最后,她一脸失魂落魄。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她分明爱着祯郎,却又对端王殿下动心。可她甚有自知之明,边城武将之女,能嫁给太守之子已是顶天,又怎能妄想龙章凤姿的端王殿下……最重要的是,殿下从不给她回眸,衬得思动的她像个傻瓜。

罢了,便当作是一场萍水相逢的绮梦。

颜筱筱释怀地道:“希望殿下能得偿所愿,与薛小姐恩爱到老。”江书韵没再理睬她,将目光放回前方。帝后已下车,他们身后的年轻男女便是太子与太子妃,繁复的冕服描龙绣凤,金冠熠熠生辉,比旭日更耀眼夺目。他们傲然伫立,接受百姓们的瞻仰,是整个大周朝最显赫的存在。端王殿下悄然出现,走到一辆马车前,亲自扶着一位少女下车。少女华服在身,仪态出众,正是薛家小姐,将来的端王正妃。江书韵屏住呼吸,踮起脚尖,聚精会神地打量对方,须臾后,她身子一软,直接瘫倒在竹香怀里。

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嫉妒已久的薛家小姐,心心念念的薛家小姐,怎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小姐!“竹香低呼:“您又不舒服了吗?奴婢这就带你回别院!”“不。"江书韵死死抓住她的衣襟,“竹香,你帮我仔细看,认真看,薛家小小姐是不是那人!”

竹香一头雾水,那人是指哪人?但当她看清端王身侧的那抹娇影后,她猛打个寒战,从头麻到脚底。

“小、小姐,奴婢眼花了吗,她怎会长得与、与恒安侯世子的婢女一模一样?″

江书韵闭了闭眼,“兴许是巧合。”

天下之大,样貌相似何足为奇?好比她与姐姐诗韵,虽相差两岁,却顶着一模一样的脸庞。薛小姐与恒安侯世子的婢女想必也是如此,相貌代表不了什么,薛小姐是薛小姐,世子婢女是世子婢女……可世子总落后婢女半步,婢女嚣张跋扈,毫无谦卑。可殿下待婢女呵护至极,由她拳打脚踢,出言不逊。可杜洋声称,婢女比姐姐出现得更早,无人能超过她在殿下心里的地位。除去薛家小姐,还能有谁让殿下宠溺无度?原来在银月湖畔,与殿下嬉闹的少女是她…一直都是她……

江书韵心如死灰,捂脸无声流泪。到头来,她与姐姐如出一辙,费尽万般手段,终不能改写杂草般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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